第2章 蝶影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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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威尔离开后,工作室里的寂静变得震耳欲聋。

记忆织构仪的嗡鸣声不知何时己经停止,只剩下林见知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渗进来的、被雾气过滤得毫无温度的微光,勾勒出室内冰冷的轮廓。

“湛蓝蝶影”……这西个字像是一道咒语,解开了他用十年时间精心构建的心理防线。

那些被他强行压抑、切割、试图遗忘的画面,此刻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染成病态的橘红色,听见了金属扭曲的尖啸和人们绝望的哭喊。

还有那片蝶,那片致命的美丽。

它们不是真正的蝴蝶,而是一种由尖端科技催生出的炼金生物,翅膀上闪烁着幽蓝的磷光,每一次振翅都会洒下无色无味的致命粉尘。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堆叠的尸体中爬出来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浑身沾满了亲人的血和那种蓝色的磷光粉末。

那片蓝色,曾是他童年最美的梦,最终却成了他永恒的噩梦。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工作台前,双手颤抖地想要拿起刚才为老妇人封存记忆的水晶瓶,却因为指尖的痉挛而失手。

瓶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段温暖的、关于初次共舞的琥珀色记忆液体流淌出来,迅速被地板的缝隙吞噬,消散无踪。

他毁掉了一段珍贵的回忆。

林见知盯着地上的碎片,胸口剧烈起伏。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工作。

他能为别人修补、封存、重现记忆,却唯独对自己的那段过去束手无策。

他是个拙劣的医生,能治愈所有人,却治不好自己身上的顽疾。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克洛威尔为什么知道“湛蓝蝶影”?

他又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

他的妻子伊芙琳,那个一生都对“湛蓝蝶影”念念不忘的女人,她又究竟是谁?

这其中绝不仅仅是一个富商爱妻心切那么简单。

克洛威尔的眼神,那份笃定和不易察觉的怜悯,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林见知穿上外套,戴上兜帽,遮住了自己苍白的脸。

他必须去找一个人,一个能在这座城市的记忆暗流中,为他打捞出真相的人。

穿过几条蒸汽弥漫的巷道,躲开巡夜机械警卫单调的探照灯光,林见知来到了一座废弃的钟楼之下。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面,熟练地在一块松动的砖石上敲击了三下,两长一短。

片刻后,一道暗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通往地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被称为“档案陈尸所”的地方。

这里堆满了被官方销毁或遗忘的纸质资料、数据芯片和记忆残片。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和信息过载后芯片发出的淡淡臭氧味。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坐在一堆资料山中,借着一盏老旧的护眼灯,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一份泛黄的报纸。

“老芬奇。”

林见知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旷。

那个被称为老芬奇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镜滑到了鼻尖上。

他看到林见知,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哟,这不是我们最守规矩的记忆织构师吗?

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吹到我这满是尘埃的庙里来了?”

“我需要情报。”

林见知开门见山,他知道和老芬奇打交道不需要客套。

“情报可不便宜,尤其是从我这里出去的。”

老芬奇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合上报纸,“说吧,想知道谁的秘密?

市长夫人的情人,还是议会长的私生子?”

“埃文·克洛威尔,还有他的妻子,伊芙琳·克洛威尔。”

听到这两个名字,老芬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个巨大的金属档案柜前,用钥匙打开其中一个锈迹斑斑的抽屉。

“克洛威尔……这可是条大鱼。

碰他的秘密,可是会烫伤手的,林。”

“我付双倍的价钱。”

林见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扔在桌上,发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老芬奇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在钱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克洛威尔家族就像因格玛市的蒸汽主动脉,盘根错节。

至于他的妻子伊芙琳,倒是个有趣的人物。”

他在抽屉里翻找着,最终抽出一份薄薄的、边缘己经卷曲的牛皮纸档案袋。

“伊芙琳·克洛威尔,原名伊芙琳·文森特。

在嫁给克洛威尔之前,她是一名非常有才华的调查记者。

年轻时,她总喜欢往最危险、最黑暗的地方钻。

可惜啊,嫁入豪门之后,就再也没写过一个字了。”

老芬奇将档案袋递给林见知。

“你要的东西,可能在这里面。”

林见知迫不及待地打开档案袋,里面只有几张剪报和一张黑白照片。

他拿起那张照片,瞳孔瞬间收缩。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废墟,显然是某个灾难现场。

而在照片的一角,一个年轻的女孩正举着相机,她的眼神坚定而悲伤,脸上还沾着灰尘。

她就是年轻时的伊芙琳。

而让她如此悲伤的,是她镜头对准的方向——一片被烧毁的村庄,以及……在废墟上空盘旋的,几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蓝色蝴蝶。

“十年前,城外‘银叶村’发生了一场所谓的‘瓦斯爆炸’事故,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老芬奇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鬼故事。

“官方报告说是一场意外。

但当时有传言,说那根本不是意外。

伊芙琳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记者,她写了一篇报道,标题就是——《湛蓝蝶影下的悲歌》。

但那篇报道在印刷前就被撤了下来,所有底片和稿件都被销毁。

不久之后,她就辞职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个崭露头角的企业家的埃文·克洛威尔。”

林见知的手指抚过照片上伊芙琳年轻的脸,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伊芙琳不是对一个美丽的自然传说念念不忘,她是在为一个被掩盖的真相和一场屠杀而耿耿于怀!

她一生最大的遗憾,不是错过了什么奇景,而是她作为一名记者,最终没能将真相公之于众。

那么,克洛威尔的委托,其用心就变得险恶无比。

他不是想给妻子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是想用一段伪造的、“完美”的记忆,去彻底覆盖、篡改、玷污她心中那段残酷而真实的记忆!

他要让她在临死前,都以为那场灾难只是一场她亲身经历过的美丽童话。

这是一种何等残忍的精神扼杀!

“克洛威尔的公司,‘克洛威尔动力’,正是在那场‘意外’之后,拿到了银叶村那片土地的开发权,建立了他最大的蒸汽能源核心。”

老芬奇补充了最后一句,像是在林见知的心上又插了一刀。

林见知将照片和剪报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他终于明白了克洛威尔看他时那怜悯的眼神。

在克洛威尔眼中,他林见知,这个“湛蓝蝶影”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现在成了他抹去妻子痛苦记忆、完成这最后一块拼图的最完美的工具。

这不仅仅是一个委托,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用他最深的伤疤来胁迫他的恶毒圈套。

“谢谢你,芬奇。”

林见知将档案袋收好,转身向楼梯走去。

“喂,林!”

老芬奇在他身后喊道,“你打算怎么做?

和克洛威尔这种人作对,你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林见知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曾经以为,我的原则是‘只重现,不创造’。

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时候,比创造谎言更邪恶的,是用谎言去谋杀真相。”

他抬起头,仿佛能穿透这层层叠叠的地下结构,看到外面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天空。

“他想让我编织一个囚笼,去困住他妻子的灵魂。

但他不知道,我这个幸存者,才是打开所有囚笼的钥匙。”

走出钟楼,冷冽的雾气扑面而来。

林见知拉了拉兜帽,身影迅速融入了因格玛市永恒的夜色之中。

三天后,他会去见克洛威尔。

但他带去的,将不再是一个织构师的妥协,而是一个复仇者的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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