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维修工的笨拙侦探笔记
牛牛骂骂咧咧地把他那辆破电瓶车摔在城中村狭窄昏暗的车棚里，金属摩擦声在混杂着劣质油烟和霉菌的空气里激起回响。
那该死的倒计时，像是纹在他视网膜深处的一道狰狞伤疤，鲜红刺目：崩坏倒计时：118小时31分07秒每一次心跳，那数字都冷酷地往下跳一跳。
苏晓萌。
镜城大学理学院的明星。
室友阿凯口中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冰山学神”。
而他牛牛，一个修空调通下水道、指缝里永远有洗不干净油污的维修工，成了这女人精神世界即将崩塌事故的指定“检修员”？
这他妈比让他修一台内部结构被老鼠啃得稀巴烂的主板还离谱！
“自行探索、捕捉、分析……”牛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凉白开，劣质塑料杯子的味道混着水一起咽下去，试图压下胃里翻腾的焦躁。
狗屁系统！
连个说明书都没有！
他抓起桌上油腻腻的笔和皱巴巴的维修单据本——这是他最熟悉的记录工具——翻到空白页。
[关于目标“苏晓萌”的初步“检修”笔记]1. 现象描述（己目击故障）：* 图书馆突发性严重“死机”（眩晕、肢体失控、惊恐）。
* 伴生次级故障：物品倾覆（咖啡杯打翻→数据/心血污损 → 触发深层核心恐慌）。
* 关键“配件”记录：精神类辅助药物（***片 - 剂量不明，消耗快）。
[备注：这玩意儿吃多了容易真死机！]* 核心运行状态异常：长期高压超频运行（握笔力度异常↑、咬唇自损↑、肩背肌肉紧张度持续超标）。
2. 可能的核心“Bug”诱因（基于现场观察及常识瞎蒙）：* 电路板老化（家庭压力源）： 可能性↑↑↑。
阿凯那***提过一嘴，说苏晓萌她爸妈贼牛X，具体不详。
估计就是那种“考试不拿第一全家抹脖子”的主儿？
* 过载保护器失灵（过度完美主义）： 故障确认！
一个破咖啡杯打翻就让她瞬间崩盘，明显是“微小错误=世界末日”的神经短路。
* 内部散热不良（情感/社交冷却系统报废）： 故障高度疑似！
眼神比老子刚换的制冷剂管子还冷！
图书馆那会儿，别人帮她都跟躲瘟神似的，她自己也没求人！
这不合常理！
* 供电不稳定（药物依赖）： 己经观察到电池组（药瓶）使用过度。
后续需评估该“外部电源”稳定性及副作用。
[备注：搞不好这个才是烧主板的主因？]牛牛划拉着潦草的字迹，思路越写越乱，最后对着满纸的“故障”、“主板”、“散热”、“死机”首挠头。
干！
这种故障分析报告交给工头，怕是能换来一句“你脑子被主板夹了吧？”
他烦躁地把笔一丢。
纸上谈兵有个屁用！
真修空调也得先开盖检测。
现在盖都打不开，连苏晓萌宿舍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难道真像***GRS说的，玩“自行探索”？
就他现在这身沾满机油和灰尘的工作服，还没走近理学院教学楼，怕不是就要被保安当流浪汉叉出去了。
“艹！”
牛牛猛地想起什么，在他那堆满螺丝刀、万用表、老式机械硬盘的工具包里一顿乱翻。
油乎乎的抹布、缠在一起的旧电线、空掉的螺丝盒……最后，手指终于碰到一个硬物。
一张皱巴巴的粉色维修服务单。
下午在图书馆三楼会议报告厅修投影仪留下的。
签收人那栏，是龙飞凤舞又带着点紧张的三个字：苏晓萌。
大概是那教授随便抓了她一个路过学生做验收。
这玩意儿……能当敲门砖？
一个荒谬的计划在牛牛乱七八糟的脑子里成型。
粗糙，破绽百出，但比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瞎晃强一万倍。
崩坏倒计时：117小时55分42秒时间不等人。
或者说，那个悬在苏晓萌头顶的、看不见的秒表不等人。
第二天下午，没有维修单召唤的牛牛，穿着他仅有的一套“干净”的深蓝色工装——其实只是油污少点，胸前还印着他那个半倒闭维修点“牛牛快修”的褪色LOGO——像个闯入者一样再次出现在镜城大学图书馆。
他不是来“偶遇”的。
他是来蹲点的。
像个笨拙又满怀鬼祟的狗仔。
苏晓萌果然还在那个临窗的角落。
只是今天的她更像一尊精心修复后勉强维持原状的薄胎瓷器，苍白，易碎，动作带着一种过分的刻板和谨慎。
她小心地拧开一个新的保温杯盖子，极其缓慢地喝了一口水，整个过程仿佛在进行什么精密操作，生怕重蹈覆辙。
牛牛坐在隔着一条通道和两排书架的斜后方位置。
他没带书，只带着那本用来伪装的空白维修单据本，假装在本子上画电路图，实际眼睛的余光死死锁住目标区域。
心跳有点快，手心在微微出汗。
盯梢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大学生，这感觉比他徒手拆高危电路板还***。
观察记录（脑内）：* 异常指标1： 视线每隔几分钟就会不受控制地瞟向那瓶被她藏在书架最角落缝隙里的新药瓶（依旧是安眠/抗焦虑类）。
频率高。
* 异常指标2： 对环境的过分警惕。
脚步声、书页翻动声稍大，她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肩颈绷紧。
* 异常指标3： 手机屏幕偶尔亮起。
每次亮起，即使只是短暂的消息通知，她的呼吸都会猛地一窒，握笔的手指收紧又强迫放松，脸部肌肉变得极其僵硬，像看到了某种极其恐怖又无法逃避的东西。
“叮——”她自己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牛牛清楚地看到，手机屏瞬间的微光照亮了苏晓萌的眼睛——那里面是纯粹的、不受控制的惊惧！
如同看到捕猎者的羚羊！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拿起手机，手指僵硬地点开那条消息（大概率是消息列表里的某个特定联系人）。
只扫了一眼，她整个人的力气就像被瞬间抽干了一部分，后背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垂下，长久地、沉重地不动了。
一种绝望的疲惫感笼罩着她，远比任何激烈的崩溃更令人心头发紧。
那个瞬间，牛牛甚至“听到”了无声的叹息，或者是什么东西持续磨损断裂的声音。
绝对是她爹妈！
牛牛几乎能肯定。
这反应太他妈典型了！
跟他见过被房东催租骂得抬不起头的社畜一模一样，只是等级高了N个档次。
就在这时，苏晓萌似乎调整了一下坐姿，抬手将一缕滑落的长发别到耳后。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但牛牛的瞳孔骤然收缩。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刚好在那个角度短暂地照亮了她垂落的手腕内侧——在那片细腻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靠近腕骨的位置，牛牛捕捉到了一道极其不自然的、边缘透着淡淡青紫色血点的淤痕！
那绝不是摔倒能磕出来的形状！
那更像是……反复用力抓握勒压后留下的痕迹！
是自残？！
还是……苏晓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牛牛瞬间低下头，心脏狂跳，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在维修单上用力乱划，装作记录着什么重要数据，铅笔头差点被他摁断。
冰冷残酷的GRS倒计时依旧漂浮在意识边缘，鲜红跳跃。
但此刻牛牛心中涌起的，不再只是对那该死系统和任务的厌恶恐惧，还混杂了一丝真切的寒意。
这个看似完美的镜城大学“女神”苏晓萌，她那扇华丽坚固的心门背后锁着的，恐怕比他基于一个维修工常识所瞎猜的“家庭压力”，要黑暗扭曲得多。
那张皱巴巴的维修服务单就揣在他工装夹克内兜里，紧贴着胸口，像一块烙铁。
用它吗？
怎么用？
被她发现自己这个可疑的维修工在盯梢她，会不会首接导致她提前“崩坏”？
崩坏倒计时：117小时02分19秒每分每秒流逝的，不仅仅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