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与凄凉是这片土地的主调,连绵起伏的大山像是一道道沉默而又威严的屏障,山上植被稀疏,***的岩石突兀地耸立着,诉说着岁月地沧桑,阳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洒下的光芒难以驱散弥漫在山间的死寂。
然而,在这死寂之中,却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潺潺流水之声,在山谷之中格外悦耳,溪水旁,格桑花盛开,为这片荒芜土地增添一抹别样的色彩,溪水在岩石间跳跃,溅起朵朵白色水花,宛如灵动的精灵一般,为这沉闷的世界带来一丝活力。
沿着小溪望去,溪边正有十几名少女附身舀水,她们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衣着不堪,裹着早己褪色、磨损得露出经纬甚至打着层层补丁的羊毛披毡,沉重的木桶压弯了单薄的脊梁。
破旧的百褶裙边在冷风中飘摇,底下是芒草编制的草鞋。
空气凝滞,只有水瓢碰触水面的微弱声响和远处巨石上监视者含混不清的交谈。
而阿之无疑是她们之中最为瘦小的一个,她身上那件缀满补丁的旧衣几乎难以蔽体,尽管全身脏乱,但她却有着一双双清亮得惊人,像两汪未被尘世污浊沾染的寒潭的眼睛。
当她吃力地用豁口木瓢舀水时,水面倒映着天光,也落入她澄澈的眼底。
而一旁的巨石上,七名属于奴隶主阿勒的勇士散漫地坐着。
为首的头目巴莫正用粗糙的手指卷着辛辣的烟叶,浑浊的眼睛半眯着,目光偶尔扫过溪边边的女孩们。
另外几人低声交谈,腰间弯刀的皮鞘在暮色中显得黯淡。
空气凝滞,只有水瓢碰触水面的微弱声响。
阿之舀起一瓢冰冷的溪水,水光映进她那双清亮得惊人的眼眸。
就在这死水般的寂静里——“咻——!”
一声尖锐短促、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毒蛇吐信!
巴莫卷烟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旁边一个正打着哈欠的汉子,身体骤然僵首!
一支粗糙的硬木箭杆,带着黑色尾羽,如同凭空生长出来一般,突兀地、精准无比地深深钉入了他的咽喉正中央!
箭头完全没入,只剩箭羽在他喉结下方剧烈地颤抖!
那汉子凸出的眼球瞬间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自己喉咙上多出来的异物。
他张开嘴,想要吸气,想要嘶喊,却只发出“嗬……嗬嗬……”一连串诡异而短促的漏气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绝望地抽动。
鲜血,暗红的、温热的鲜血,顺着箭杆的凹槽,如同小蛇般蜿蜒而下,迅速染红了他破旧的衣领。
他双手徒劳地抬起,痉挛般抓向自己的脖子,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箭羽,却无力撼动分毫。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膝盖一软,重重地向前扑倒,脸朝下砸在冰冷的溪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溪边的少女们忘记了呼吸,眼睛惊恐地瞪到极限。
巨石上剩下的六名监视者脸上的散漫瞬间被惊骇和死亡的冰冷所取代。
“马匪!!”
巴莫的嘶吼着,猛地炸开,同时疯狂地扑向巨石后方寻求掩护。
“咻咻咻——!”
第二波、第三波箭矢如同暴雨般从上游两侧陡峭的山崖上倾泻而下。
“噗嗤!”
一支箭狠狠贯穿了一个刚跳下巨石的监视者的大腿,箭头带着碎骨和血肉从另一侧透出!
他惨嚎着栽倒,身体在碎石滩上痛苦翻滚,双手死死捂住喷涌鲜血的伤口,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哀鸣。
“呃啊!”
另一个汉子刚拔出弯刀,一支箭就射中了他的左眼!
箭头深深没入眼眶,只留下染血的箭羽在外面疯狂抖动。
他踉跄着后退,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手中的刀胡乱挥舞,仿佛要砍死无形的敌人,咻!
一根箭髓从他后背穿过,而那汉子呆呆望着贯穿身体的箭矢,最终随即一头栽进冰冷的溪水中,扑腾起大片血色的水花,惨叫声被水流无情地淹没。
“躲!
找石头!”
巴莫目眦欲裂,背靠着一块大石嘶吼,几支箭矢“笃笃笃”地钉在他藏身的石头上,碎石飞溅。
“呜嗬——!”
黑色的洪流,同时从上面喷涌而出!
数十骑“喇且”部落的战士,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
他们裹着厚重、边缘磨损起毛的深褐色查尔瓦,头缠深色头帕,脸上用赭石、锅灰涂抹着象征杀戮与诅咒的狰狞纹路——扭曲的闪电、交错的獠牙、滴血的骷髅!
腰间宽厚的牛皮腰带束紧,斜挎着沉重的弯刀,背上挎着硬弩。
瞬间冲出。
真正的杀戮,开始了!
马队狠狠撞入幸存监视者仓促组成的防线。
弯刀在暮色中划出惨白的弧光,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
一个监视者绝望地举刀格挡,“当啷”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弯刀竟被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首接劈断!
刀势未尽,雪亮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入他的锁骨,深深砍进胸腔!
骨头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他身体猛地一抽,口中涌出大股混杂着气泡的鲜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胸口那巨大的、正在疯狂喷血的豁口,身体软软地跪倒。
对手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策马前冲,马蹄无情地踏过他抽搐的身体,响起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另一个监视者被一匹狂奔的战马侧面撞飞,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一块棱角尖锐的岩石上!
“咔嚓!”
脊椎断裂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他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身体诡异地反折着,只有西肢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粉红色的血沫。
“噗!”
一柄沉重的石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一个试图逃跑的监视者后脑勺上!
头骨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瞬间爆裂,红白之物呈放射状喷溅在周围的岩石和溪水上。
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又冲出去两步,才轰然扑倒,断颈处汩汩地涌出浓稠的血浆,迅速染红了一大片溪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