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序章血祭

阴壤潜龙 云梦智渊 2025-09-11 13:5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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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泼在黑风谷的断崖上。

林默蜷缩在最角落的岩石缝里,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石屑中,血腥味顺着风灌进鼻腔——不是他的,是旁边那个试图爬出去的少年的。

少年刚探出半个脑袋,就被崖边巡逻的黑衣卫一脚踹了回来,胸腔撞在凸起的石棱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他张了张嘴,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眼睛瞪得滚圆,最后定格在灰蒙蒙的天空上。

没人敢出声。

包括林默在内的三十七个少年少女,都被像牲口一样扔在这处断崖下,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只能用最狼狈的姿势挤在一起。

他们是黑风谷今年新选的“祭品”,三天后,就是献给“骨牙大人”的血祭之日。

黑风谷,不是什么修仙宗门,而是盘踞在三不管地带的魔道邪修据点。

这里没有道义,没有规矩,只有弱肉强食。

像林默这样从外面掳来的孤儿,资质平庸,灵根驳杂,连成为杂役的资格都没有,最终的归宿,便是成为邪修炼制法器或喂养凶兽的材料。

“咳……咳咳……”身边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是个穿粗布裙的小姑娘,看年纪比林默还小,脸上沾着泥污,只有一双眼睛亮得让人心慌。

她叫阿芷,昨天还偷偷塞给林默半块干硬的窝头,此刻却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显然是撑不住了。

林默往她那边挪了挪,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她:“别睡。”

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伤口在发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但他不能睡,在这里,睡着往往就意味着再也醒不来。

阿芷艰难地眨了眨眼,看着林默,小声问:“林默哥,你说……骨牙大人,真的长着骨头做的牙齿吗?”

林默沉默了。

他见过骨牙大人一次,远远地,在黑风谷的祭坛上。

那是个身高近丈的魁梧身影,全身覆盖着暗黄色的骨甲,脸上没有皮肤,森白的颅骨上嵌着两颗猩红的眼珠,嘴角确实露着参差不齐的白骨,像野兽的獠牙。

据说,骨牙大人是一头活了千年的骨妖,靠吸食生灵精血修行。

每年的血祭,就是给它补充“养料”。

“不知道。”

林默低声道,“但我们不能成为它的养料。”

阿芷眼里的光黯淡了些:“可是……我们跑不掉啊。”

是啊,跑不掉。

断崖高逾千丈,底下是深不见底的瘴气沼泽,崖顶有黑衣卫日夜巡逻,他们手无寸铁,还被捆着,连站起来都费劲。

周围的少年们要么在低声啜泣,要么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更多的人则在沉默中等待死亡。

绝望像断崖上的寒气,一点点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

林默却在想别的。

他在数黑衣卫换岗的时间——两刻钟一次,每次换岗有三息的间隙,巡逻的视线会短暂离开断崖东侧的那片阴影。

他在记崖壁上的岩石分布——东侧第三块巨石下方,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足够容纳一个人蜷缩,而且那里的藤蔓比别处更粗壮些,或许能承重。

他在算时间——距离血祭还有三天,今晚子时会下一场雨,雨水能让岩石变得湿滑,但也能冲掉脚印。

这些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脑子里疯长。

他不是什么天才,更没有奇遇,从记事起就在底层挣扎,唯一学会的就是观察和忍耐。

在黑风谷的这半年,他见过太多死亡,知道恐惧毫无用处,只有活下去的念头,才是支撑人熬下去的唯一东西。

就在这时,崖顶传来黑衣卫粗暴的呵斥声:“都给老子精神点!

骨牙大人嫌去年的祭品不够新鲜,今年要是出了岔子,老子把你们的骨头敲碎了喂狗!”

伴随着呵斥,一块沾着血污的肉块被扔了下来,落在离林默不远的地方。

那肉还带着温热,隐约能看出是人的手臂。

几个胆小的少女发出短促的尖叫,随即又死死捂住嘴,怕引来更可怕的对待。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阿芷。

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林默深吸一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晚,下雨的时候,跟我走。”

阿芷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默没有再解释,只是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在粗糙的石面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还在等待着什么。

夜幕,渐渐降临。

黑风谷的风更冷了,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死亡的味道。

但在这片阴湿的壤地之下,一条尚未成形的“潜龙”,己开始磨利爪牙。

三天后的血祭?

林默想,他或许等不到了。

不是因为会死,而是因为,他要在那之前,从这地狱里,抢回一条命。

哪怕,要用最卑微、最狼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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