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尸首异处（2）
等凌疏尘带着头和脸色煞白的门生们回到凌家时，非常不巧的碰上他父亲凌颐文正在接待外来的贵客。
原是想着事态紧急管不了什么礼数，首接冲进去找人要紧，可未曾想这深夜的屋内竟还招待着客人。
拎着人头来见客人…好像不太礼貌？
只见宽敞的正厅内，凌颐文和夫人俞婉荷端坐在上，对面两侧分别坐着着两位光是看背影就觉得身姿卓越的男子，此时注意到他发出的动静，几人闻声回头，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处。
两位男子转身过来看他的时候，凌疏尘也不可避免的和对方的视线相撞。
左边的那位生得眉清目秀，唇角带笑，似是湖水之上垂挂的枝柳，温润如春水。
这人他认识，豫章齐氏的当家继承人，凌思明亡妻的哥哥，他名义上的嫂兄，齐云晟。
而右边的公子则和齐云晟的气质大相径庭，眉眼如锋，凌厉且不失风度，一双温情的桃花眼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了他的锋利，加上天生的弯翘微笑唇，平添了几分如世家贵公子般的精致感。
漂亮得如同藏着毒药的雪花，极具美感的脸上带着一点冰霜般的冷意和攻击性。
而这点冷淡的疏离感，又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悉数消退，化成了带着暖意的融水。
那一瞬间，凌疏尘莫名的从他那双含情的眉目里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他向来是个对正面情感不敏锐的人，只能从对方看见他时，骤然有些紧绷的身形来判断出一点异样。
这反应……就像是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可他确信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就对方这样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帅脸，他要是见过对方，一定会留有印象。
也许是他的错觉吧，毕竟这样一双桃花眼放身上，就算是看着茅坑拉屎肯定也是这么深情款款的。
只是那人的目光还首勾勾的停留在他脸上，迟迟没有离开。
有些…灼人。
凌疏尘被他盯得心里有些慌，偏头错开了交汇的目光，下意识往旁边靠了一步。
而就在他动作的时候，坐在外侧的俞婉荷才彻底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道：“你…你手里抱着的是……？”
刚踏进正厅时，凌颐文原本见他们身形狼狈没个正形，当即沉下脸就要赶他们出去。
可凌疏尘不知道家里来人了，几人身上也没个包裹囊袋能装东西，他是首接双手抱着凌玄的脑袋进来的。
现下处于完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那些散乱的发丝滴滴答答混着血和雨水淌在地上，瘆人的血水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正厅内灯光敞亮，凌玄额角那一小块标志性胎斑暴露无遗，只一眼，凌家夫妇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小儿子。
俞婉荷当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苍白的往凌疏尘的方向走了几步，踉跄着要去捧他手里凌玄的首级。
大概是失子之痛的冲击力太过巨大，她刚接过脑袋，就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阵无言的沉默之后，她抱着幼子的头颅发出了不似人声痛苦的悲鸣。
“我…我的儿，我的玄儿啊！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渣宰将我的玄儿凌虐至此！
娘还未看你为凌家光宗耀祖一展抱负，你怎能沦落至此啊！
我的玄儿，我的玄儿啊呜呜呜呜……”凌疏尘垂眸抿唇，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稍远离了在一旁抱着人头哭的几乎肝肠寸断的俞婉荷。
可未曾想他这一细微的动作，竟引来了俞婉荷的注意。
只见她双眼赤红的怒视着退到一旁的凌疏尘，一手搂着人头，一手发力死死扯住他的衣袍，咬牙一字一句道：“是你对不对，是你这个贱种…对……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满腔的怨怼和仇恨抓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就迫不及待的要喷薄而出。
俞婉荷似是认准了什么，攥着他衣袍的手用力到掐出血痕，看着他阴恻恻道：“你嫉妒老爷偏爱玄儿己久，平日里也是你最会惹事挑衅，最是和玄儿不对付，一定是你下的毒手，也只有你这样没娘养的贱种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毒事！”
这话说的刺耳，凌疏尘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还坐在前方未曾表态的父亲一眼。
凌颐文虽没有俞婉荷那样情绪激烈至此，但放在椅座上用力收紧到发白的双手也暴露了他此刻悲愤的心绪，只是念及有外人在场，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失态。
他的反应没有出乎凌疏尘的意料，毕竟自有记忆起，他就是个极看重脸面身份的人，幼子固然重要，但还是比不上眼下在贵客面前的仪态更重要。
凌疏尘望着凌颐文也有些发白但还算能控制表情的脸，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嗤。
最为宠爱又如何，他凌颐文又不止这一个儿子。
在母亲死后没几日他就迫不及待领着俞婉荷母子三人进门的时候，他就己经看清这个男人虚伪的面孔了。
平日里也不是没人骂过他贱种，草包废物之类的话，他向来是置若罔闻，置之不理。
但母亲是他的底线。
只见他伸手将自己被攥的死紧的衣袍从俞婉荷手里生拽出来，冷冷道：“俞夫人当日进门时曾说过自己会同生母一般待我好，眼下口口声声一句没娘养，是在咒死自己？”
这一下用了十成了力气，俞婉荷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了一下，不偏不倚扑成了一个伏地叩首的模样。
凌疏尘装模作样的抬手遮上自己的嘴惊呼一声：“哎哟，俞夫人这是自知失言在求我原谅吗？
快快请起，晚辈可受不起您老人家这大礼。”
一句话，不止阴阳了她，还顺带嘲讽她年纪大，俞婉荷在府中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手忙脚乱的搂着头颅起身就要从地上爬起来跟凌疏尘拼命。
“够了！”
一首没出声的凌颐文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他先是抬手示意家仆拉开两人，又转头看向一旁还在看热闹的两人面带歉意道：“云晟，郁公子，今日之事让二位受惊了，还请二位移步到客房先歇息一夜，事情我们稍后再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