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方晴雨，十八岁那年被二姨卖了。卖给镇上的木匠钱大山，换了三万八千块钱。
这个数字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正好是我表弟钱志华四年大学的学费。
二姨说得冠冕堂皇："晴雨啊，你一个女娃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嫁人，
帮帮你表弟。志华考上重点大学，将来有出息了，还能照顾你呢。
"我当时就炸了："凭什么？我的高考分数比钱志华高出整整五十分！
"二姨脸一沉："就凭你是在我家吃了十八年饭的！你爸妈死得早，要不是我收留你，
你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让你报恩，你还敢顶嘴？"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里。
从小到大，只要涉及到钱志华的事，我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个。好吃的让给他，
新衣服让给他，就连我获得的奖学金，二姨也说是"家里的钱"，
直接给钱志华买了新自行车。十八年了，我早就习惯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的人生。
"二姨，求你了，让我去上大学吧。我可以打工挣学费，不要家里一分钱。
"我红着眼睛恳求。二姨冷笑："你以为大学是想上就能上的？钱大山家已经下了彩礼，
你们明天就去登记。""我不嫁！""由不得你！"二姨抄起扫帚就朝我打来。我拼命躲闪，
扫帚柄重重砸在我后背上。疼得我眼前发黑，但我还是咬牙喊道："我要报警！
你们这是拐卖人口！"二姨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你个小***，翅膀硬了是吧？报警？
你试试看！你的户口本身份证都在我手上，你拿什么报警？"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二姨一脸得意的样子，突然就不挣扎了。十八年的寄人篱下，
十八年的忍气吞声，十八年的委曲求全，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算了，认命吧。第二天一早，
钱大山就来接我了。他比我大十二岁，高高瘦瘦的，手上满是木屑和老茧。见到我，
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说："晴雨，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钱大山继续说："你要是想上学，我可以供你。
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够你读大学的。"我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供你上大学。"钱大山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聪明，考了那么高的分数，
不上大学太可惜了。"二姨在旁边急了："钱大山，你别胡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还不如在家相夫教子！"钱大山看了二姨一眼，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坚决："孙大娘，
晴雨的事我来做主。"说完，他转向我："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看着他淳朴的脸，
心里五味杂陈。也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好。"我点了点头。
跟钱大山回到他家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住的地方有多简陋。一间不到五十平的平房，
一半是木工房，一半是生活区。到处都是木头的味道，地上散落着刨花和锯末。"条件简陋，
你别嫌弃。"钱大山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多接几个活，就给你收拾个像样的房间。
"我摇摇头："不用，这样就很好。"钱大山给我泡了杯茶，然后坐在我对面，
认真地说："晴雨，咱们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既然在一起了，我希望咱们能好好过日子。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愿意供我上大学？""当然。
"钱大山毫不犹豫地说，"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知识的重要。你这么聪明，
不读书就是浪费。"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个男人，也许真的能给我不一样的人生。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我问。钱大山愣了一下："你还没满十八周岁吧？
要等到生日才能领证。"我点点头。还有三个月，我就十八岁了。"这三个月，
你先安心准备大学的事。我去托人打听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报名。"钱大山说。
我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钱大山憨笑："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钱大山皱眉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二姨和钱志华。"妈，
她在这里。"钱志华指着我说。二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方晴雨，你给我回去！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我不回去。""你必须回去！"二姨恶狠狠地说，"钱大山，
彩礼我退给你，这门亲事吹了！"钱大山莫名其妙："孙大娘，这是为什么？
"钱志华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因为我姐要去告你们拐卖人口。
"我脸色一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要报警吗？"钱志华冷笑，
"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明天就有警察来调查。"我的心瞬间沉到了底。钱大山看向我，
眼里有了疑惑："晴雨，你真的要报警？"我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当时气话。
我没有报警的意思。""可是志华已经联系了警察。"二姨得意地说，"晴雨啊，
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让志华取消报案。不然的话，钱大山就要坐牢了。
"钱大山的脸色变了。我知道，在那个年代，拐卖人口是重罪。即使我们是自愿的，
但在法律上，我还未成年，这就是犯罪。"我跟你们回去。"我咬牙说道。"晴雨！
"钱大山想要阻止。我摇摇头："大山哥，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咱们就此别过吧。"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跟着二姨走了。回到二姨家，我被关在小房间里，门外还上了锁。
钱志华隔着门缝对我说："姐，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过几天我就去上大学了，
等我毕业回来，再给你找个好人家。"我靠在墙上，心如死灰。这一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第二章被关了三天后，我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孙大娘，你这样做不对！"是钱大山的声音。
"钱大山，你还敢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二姨恶声恶气。"你报啊，我等着。
"钱大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晴雨的意见。"我趴在门缝往外看，
钱大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二姨叉着腰："她的意见不重要，我是她监护人，
我说了算！""那不一定。"钱大山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晴雨父母留下的遗嘱，
上面写得很清楚，如果孙家对晴雨不好，监护权就转给我钱家。"二姨脸色大变："你胡说！
什么遗嘱？我怎么没见过？""因为这份遗嘱一直在村长那里保管。"钱大山淡淡地说，
"老村长临终前交给了现任村长，现任村长昨天交给了我。"我心头狂跳。父母还留了遗嘱？
钱大山继续说："遗嘱上还写了，晴雨十八岁后，她父母留下的房子和存款都归她所有。
孙大娘，你这些年花的可都是晴雨的钱啊。
"二姨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这是诬陷！""是不是诬陷，
咱们去村委会对质。"钱大山说着，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晴雨，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愿意！"二姨急了，冲过去就要抢钱大山手里的遗嘱："假的！
这肯定是假的！"钱大山轻松地躲开："孙大娘，你这是想毁灭证据吗？"就在这时，
村长带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孙家的，听说你们这里有纠纷？"村长说。
二姨立刻换了副面孔："村长，没什么纠纷，就是钱大山想拐走我家晴雨。
"村长看了看钱大山手里的遗嘱，点点头："这份遗嘱我见过，是真的。按照法律，
晴雨现在应该跟钱大山走。""不行！"钱志华从屋里冲出来，"我不同意！晴雨是我姐，
她得照顾我！"村长冷笑："照顾你？你都十九岁了，还要姐姐照顾？再说，
人家晴雨马上要上大学了，有自己的人生。"钱志华不甘心："什么上大学？
她一个女人上什么大学？""住嘴！"村长厉声喝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女人不能上大学？晴雨考了那么高的分数，不上大学才是浪费！"说完，
村长看向我："晴雨，你自己选择吧。"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跟大山哥走。
"钱大山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家。"回到钱大山家，
我才发现他为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崭新的被褥，新买的衣服，还有一套学习用品。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钱大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就买了浅蓝色的。"我摸着软软的被子，眼睛有些湿润："谢谢你。""还有这个。
"钱大山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你父母留下的钱，加上这些年的利息，一共八万多。
"我接过存折，手都在颤抖。八万多，在那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你父母真的很爱你。
"钱大山轻声说，"他们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钱大山有些手足无措："别哭，别哭，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擦干眼泪，
认真地看着他："大山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说。""那份遗嘱是真的吗？
"钱大山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被你看出来了？"我点点头："村长的演技不太好。
"钱大山挠挠头："遗嘱是假的，但存折是真的。我托人查过，你父母确实留了一笔钱，
一直在二姨手里。""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解地问，"我们才认识几天。
"钱大山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也是被卖的。"我大吃一惊："什么？""十五年前，
我父母为了给我弟弟治病，把我卖给了钱家做儿子。"钱大山苦笑，"虽然钱家对我不错，
但我知道那种感觉。没有人应该被当作商品买卖。"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
我们是同病相怜。"所以，你愿意娶我，只是因为同情？"我问。
钱大山摇头："刚开始是同情，但现在不是了。""那是什么？
"钱大山认真地看着我："是喜欢。我喜欢你的坚强，喜欢你的聪明，喜欢你不服输的性格。
晴雨，我想好好爱你，给你一个家。"我的心跳得很快。这个憨厚的男人，
用他的方式在保护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报名上大学？"我问。"明天。"钱大山说，
"我已经打听过了，还来得及。"第二天，钱大山陪我去了县城的招生办。
工作人员看了我的成绩单，很惊讶："这么高的分数，怎么到现在才来报名？
"我有些尴尬："家里有些事情耽误了。""没关系，还来得及。"工作人员很热情，
"你这个分数，可以上很好的大学。"我选择了省城的师范学院，中文系。填完志愿表后，
工作人员说："一个月后就会收到录取通知书。"走出招生办，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钱大山在旁边笑："看你高兴的样子。""大山哥，谢谢你。"我由衷地说，"如果没有你，
我永远不可能上大学。""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谢谢。"钱大山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方晴雨吗？"我回头一看，
是钱志华。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龄的男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钱志华，
你怎么在这里？"我皱眉问。"我来送同学报名啊。"钱志华得意地说，"不像某些人，
都这么大了还要男人陪着。"钱大山脸色一沉："小子，说话注意点。""哟，护老婆啊？
"钱志华身边的一个男孩嬉笑道，"钱志华，你姐这老公看起来挺老实的，好欺负。
"我怒了："钱志华，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钱志华冷笑，"我想让你知道，
你这辈子都别想上大学！"说完，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李叔吗？
我要举报有人伪造证件报名上大学......"我脸色大变。钱大山也意识到了什么，
立刻上前想要抢手机。但钱志华早有准备，他身边的几个男孩立刻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还想打架不成？"钱大山警告道。"打架？我们哪敢啊。
"钱志华阴笑，"我们只是想和姐夫聊聊天而已。"就在这时，
招生办里冲出来几个工作人员。"方晴雨在哪里？有人举报你证件造假！
"第三章"我没有造假！"我急忙解释，"我的证件都是真的！
着我刚才提交的材料仔细查看："身份证、户口本、成绩单......看起来确实没问题。
"钱志华在旁边冷笑："当然看不出问题，因为是高仿的。""你胡说什么？
"我气得脸都红了。"我胡说？"钱志华得意地说，"方晴雨，
你敢说你的身份证不是假的吗？你敢说你真的叫方晴雨吗？"我愣住了。
工作人员也疑惑地看着我："这位同学，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钱大山站出来："同志，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晴雨是我老婆，我对她的身份很清楚。""老婆？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们，"你们结婚了？"我和钱大山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我们确实没有结婚，连订婚都算不上。钱志华抓住这个机会："看见了吧？他们根本没结婚！
钱大山，你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拐骗未成年少女，还敢说是老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指指点点的声音让我羞愧难当。工作人员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这样吧，
我们先回办公室详细了解情况。"在办公室里，工作人员详细询问了我的身份信息。
"你说你叫方晴雨，父母双亡，一直跟二姨生活？"工作人员问。"是的。"我点头。
"那你能证明你就是方晴雨吗？除了这些证件，还有其他证据吗？"我想了想，
说："我可以找我们村的村长证明。"钱志华在旁边插嘴："村长？村长就是钱大山买通的！
他们狼狈为奸！"我怒视钱志华："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害你？"钱志华理直气壮，
"我是在维护法律！方晴雨，你以为改个名字就能瞒天过海吗？""改名字？
我什么时候改过名字？"我莫名其妙。钱志华冷笑："装，你继续装！
你真正的名字叫方秋月，是被人贩子拐卖的！"我如遭雷击。
工作人员也严肃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钱大山急忙说："同志，
这肯定是误会。晴雨从小就生活在我们村，大家都认识她。""认识又怎么样？
"钱志华得意地说，"人贩子把她卖给孙家的时候，她才五岁。十三年了，
当然大家都认识她。但她的真实身份，只有我知道！"我脑子一片混乱。五岁？人贩子？
我的记忆中确实有些模糊的片段，但我一直以为那是梦境。"你有什么证据？
"工作人员问钱志华。钱志华掏出一张旧报纸："这是十三年前的寻人启事。方秋月，五岁，
在火车站走失。照片在这里。"我颤抖着接过报纸，看到上面确实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那张脸，确实像小时候的我。工作人员比对了照片和我现在的样子，
脸色更加严肃："相似度很高。"我感觉天塌了。如果我真的是被拐卖的，
那我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假的。没有真实身份，我就无法上大学。
钱大山紧紧握住我的手："晴雨，别怕。就算身份有问题，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钱志华冷笑："解决？怎么解决？人贩子拐卖儿童是重罪，钱大山，
你现在娶一个被拐卖的女孩，也是犯罪！"工作人员站起来："这样吧，
这件事我们需要上报公安机关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方晴雨的报名申请暂时搁置。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是这样，每当我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有人把我拖回深渊。
走出招生办，钱大山安慰我："晴雨，别难过。我们回去慢慢查，总会查清楚的。
"我摇摇头："不用查了。就算查清楚了又怎么样？我的身份证是假的，我不能上大学。
""可以重新办身份证。"钱大山说。"重新办？"我苦笑，"你知道要多长时间吗？
等办下来，今年的大学早开学了。"钱大山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钱志华在后面幸灾乐祸："方晴雨，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你这辈子就是个黑户，什么都做不了！"我突然转身，
死死盯着钱志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钱志华收起笑容，
恶狠狠地说："因为你抢了我的机会！如果没有你，我妈会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上大学！
可是为了你，她每年都要花好几千块！这些钱本来应该是我的！
""所以你就要毁掉我的人生？"我咬牙切齿。"毁掉你的人生？"钱志华冷笑，
"你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个人生！你是个被拐卖的孩子，你应该回到你原来的家庭去！
"我心头一动。原来的家庭？"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问。
钱志华得意地说："当然知道。他们一直在找你，还在网上发了寻人启事。""在哪里？
"我急切地问。钱志华看了我一眼，坏笑着说："想知道？求我啊。"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求你告诉我。""这还差不多。"钱志华掏出手机，
"我把网址发给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找到亲生父母后，可别想着回来争家产。
"我接过他发来的网址，心跳如鼓。十三年了，我终于要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回到钱大山家，我用他的旧电脑打开了那个网站。"寻找女儿方秋月，走失时五岁，
现在应该十八岁......"网页上有详细的信息，还有我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
我颤抖着拨通了电话。"喂？"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苍老。"您好，
请问您是......"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请问您是方秋月的妈妈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过了好久，女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你......你是秋月吗？"我眼泪瞬间决堤："妈妈，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哭声："秋月！我的秋月！妈妈找了你十三年！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我很好，妈妈。我现在在......"我报出了地址。"你等着，妈妈马上来接你！
"挂断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钱大山默默地递给我一杯水："找到亲生父母，
是好事。"我抬头看着他，心情复杂："大山哥，
如果我跟他们走了......""那就走吧。"钱大山淡淡地说，
"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可是我们......""没有可是。"钱大山打断我，
"晴雨，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自己。"我心如刀绞。
这个善良的男人，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第二天下午，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钱大山家门口。
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妇，女人一下车就朝我跑来："秋月！我的秋月！"她紧紧抱住我，
哭得像个孩子。男人也走过来，眼中含泪："秋月，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我在他们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吧，即使分别了十三年，
我们还是能瞬间认出彼此。"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我哽咽着说。亲生父亲叫方建国，
是市里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亲生母亲叫李慧芳，是大学教授。他们告诉我，
十三年前我在火车站走失后，他们发疯一样地寻找，报警、登报、四处张贴寻人启事，
几乎找遍了半个中国。"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李慧芳拉着我的手说，
"每年你的生日，我们都会给你买礼物，希望有一天能亲手送给你。
"方建国看向钱大山："小伙子，谢谢你这些年照顾秋月。"钱大山摇头："应该的。
""不是应该的。"方建国认真地说，"如果没有你，秋月可能还在受苦。你是她的恩人，
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钱大山有些不自在："她现在找到家人了，就好。
"李慧芳看出了什么，轻声问我："秋月，你们......"我脸红了："妈妈，
大山哥对我很好。"李慧芳看了看钱大山，又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方建国说："秋月，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你的身份。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最快一个星期就能办好新的身份证。""那我还能赶上今年的大学吗？"我急切地问。
"当然能。"方建国自信地说，"爸爸有的是办法。"我心中一阵狂喜。终于，
我的人生要回到正轨了。第四章一个星期后，我拿到了新的身份证，
上面的名字重新改回了方秋月。方建国果然有办法，
他通过关系联系了省城师范学院的招生办，说明了我的特殊情况。学校被我的经历感动，
决定破例录取我。"太好了！"我激动得跳起来，"我终于可以上大学了！
"李慧芳也很高兴："秋月，妈妈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新衣服、新鞋子，还有生活用品。
""谢谢妈妈。"我抱住她。方建国说："还有这个。"他拿出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五十万，是这些年给你攒的压岁钱和生活费。"我接过银行卡，手都在颤抖。
五十万，这在当时可是巨款。"爸爸，这太多了。"我说。"不多。"方建国摇头，
"这是你应得的。这些年你吃的苦，受的罪，都是爸爸妈妈的错。
"李慧芳擦着眼泪："如果我们当时看好你，你就不会有这些遭遇。
"我安慰他们："爸爸妈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重要。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想起了钱大山。这几天他一直很沉默，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劈柴。"大山哥。"我叫他。钱大山抬头看了我一眼，
继续劈柴："要走了？""嗯。"我点头，"明天就去学校报到。
"钱大山的动作顿了一下："那挺好的。"我走近他："大山哥，
我......""别说了。"钱大山打断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觉得愧疚，
能帮你找到家人，我也很高兴。""可是......""秋月。
"钱大山突然叫了我的真名，"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家。
一个真正的家，有爱我的人，也有我爱的人。"我心头一紧。"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
我以为我的梦想实现了。"钱大山苦笑，"但我忘了，你本来就有自己的家。
""大山哥......"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钱大山继续劈柴，
没有再看我："去吧，去过你应该过的生活。"我站在那里，心情复杂得无法言喻。我知道，
我应该感到高兴。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有了美好的未来。但为什么，
我的心里却空空的？第二天，方建国开车来接我。临走的时候，钱大山没有出现。
邻居大婶说："大山一早就去山里砍树了，说是要做一套家具。"我知道，他是故意避开的。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简陋的小院。那里有我这辈子最温暖的回忆。
到了学校，一切都很顺利。因为我的特殊经历，学校对我格外照顾。不仅免了学费，
还给我安排了最好的宿舍。室友们都很友善，知道我的故事后，更是对我照顾有加。"秋月，
你太厉害了！"室友小雅说，"被拐卖了十三年还能考上大学，简直是奇迹！
"另一个室友小丽也说："是啊，而且还找到了亲生父母。你的人生简直像小说一样精彩！
"我勉强笑了笑。精彩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平平淡淡。第一堂课是《古代文学》，
教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学识渊博，讲课风趣。"同学们，
今天我们来学习《诗经》中的《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着熟悉的诗句，我想起了钱大山。那天晚上，他也给我背过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