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夜食堂**

戌时三刻，青石巷路灯忽然暗了三度。

阿吱擦玻璃的手顿了顿，耳尖在栗色短发里不安地颤动。玻璃倒影中，巷口飘来一团裹着黑雾的人形，西装革履却散发着腐肉气息。她悄悄摸向后腰的玄铁菜刀——那是牛叔用陨铁打的，刻着破魔符。

"欢迎光临子丑寅卯。"自动门铃响起时，酉老板正在给最后一桌客人结账。金丝眼镜后的凤眼眯起，指尖在收银台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黑雾在靠窗的卡座凝成瘦高男子。菜单在他指尖化作灰烬："听说你们这里有...真正的龙肝？"

后厨传来瓷碗坠地的脆响。龙三太子掀帘而出，围裙上还沾着蛋花汤。他脖颈逆鳞泛起青光，却在看到阿吱摇头时生生压住龙息。酉老板扶了扶眼镜，镜片闪过数据流："先生，我们只有龙须面。"

整面玻璃突然爬满蛛网状裂痕。阿吱旋身掷出菜刀，寒光劈开黑雾的刹那，她看见西装下蠕动的兽纹——饕餮纹。

"结界要撑不住了！"柜台后的卯医生突然站起，玉杵在掌心幻化成针。她腕间红绳铃铛急响，整条巷子的监控同时黑屏。

虎爷的咆哮声与戌警官的枪声同时炸响。前者掀翻三张餐桌，后者子弹在饕餮眉心擦出火星。马医师的白大褂扫过惊呆的食客，手术刀划出银色弧线："各位该结账了。"

阿吱在混战中摸到饕餮背后。她瞳仁缩成细线，犬齿刺破下唇——这本该是完美的背刺，如果尾巴没有在这时突然冒出来的。

毛茸茸的灰尾扫过吊灯，整个餐馆陷入黑暗。尖叫声中，龙三太子的龙角刺破额发，青焰照亮他懊恼的脸："说了别在月圆之夜接单！"

"阿吱！收尾！"酉老板的尾音突然拔高成嘹亮鸡鸣。少女咬着发绳将尾巴塞回裙底，菜刀在掌心转出残影。饕餮的西装碎片如黑蝶纷飞，露出胸口青铜色的古老图腾。

寅时一刻，最后一位客人打着哈欠离开。卯医生站在满地狼藉中，玉杵滴落遗忘药剂。马医师正在给昏迷的饕餮缝合伤口，银针穿梭如织星光。

"这个月第三次了。"牛叔闷声修补墙上的裂痕，铁锤砸在饕餮獠牙上迸出火星，"结界越来越薄。"

阿吱蹲在窗台舔爪子，月光把她的影子拉成细长鼠形。巷尾传来摩托车轰鸣，辰警官拎着宵夜推门而入，龙角在警帽下支起可疑的凸起。

"监控记录改好了。"酉老板敲下回车，电脑屏幕映出他眼尾的金色翎羽，"但饕餮说'祂要醒了'。"

后厨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众人转头，看见蛇娘子失手打翻汤盅。碧绿蛇瞳在蒸汽中明明灭灭，汤底浮着半片甲骨文。

**第二章 甲骨惊变**

蛇娘子的碧绿蛇瞳映着汤水中浮沉的甲骨残片，蒸汽在鳞片状的脸颊上凝成水珠。酉老板的眼镜突然爆出电火花，镜腿裂开露出半截金色羽毛。

"汤底用的是骊山古泉。"蛇娘子声音发颤，细长手指捏着汤匙搅动符文，"今早打水时...泉眼在流血。"

龙三太子突然按住心口，青鳞从脖颈蔓至耳后。后厨传来诡异的共鸣声，冰柜门自行弹开，冻着龙肝的玄冰匣正在剧烈震动。

"按住他！"卯医生的玉杵点中龙三太子眉心，红绳铃铛却齐根断裂。阿吱的尾巴不受控制地蓬成绒球，灰毛根根竖起——这是上古鼠族预知危险的本能。

辰警官的宵夜袋砰然炸开，十三枚周原甲骨悬浮空中，与汤盅里的残片拼合成完整龟甲。血红的契文在众人头顶流转，映得酉老板的金色翎羽泛起黑气。

"甲子日，混沌醒。"牛叔的铁锤当啷落地，锈迹斑斑的锤头显出一道武王伐纣时的铭文，"原来我们守的不是结界..."

餐馆地面突然塌陷，青砖碎成八卦阵图。阿吱抓着吊灯晃到阵眼位置，看见地下九尺处埋着的青铜鼎正在渗出黑雾。鼎耳雕刻的十二兽首，赫然对应着在场每个人的原型。

"所以每月十五的团建..."戌警官的枪管还在冒烟，犬耳从警帽边缘支棱出来，"其实是在给封印阵充能？"

酉老板的西装化作漫天金羽，半人高的鸡尾扫过收银台。验钞机吐出一卷泛黄帛书，展开是姜子牙亲笔的《封妖册》："子时鼠守阵眼，丑时牛锻镇器，寅时虎..."

虎爷的咆哮突然卡在喉咙里。玻璃窗上的裂痕不知何时拼成了饕餮纹，整面墙哗啦崩塌。浓雾中伸出无数裹着西装的触手，每根触手末端都长着饕餮信徒的惨白人脸。

"他们想要龙肝启动血祭！"龙三太子撕开围裙，逆鳞处赫然缺了一角，"今晨东海漩涡卷走了我的护心鳞。"

阿吱的菜刀劈开袭向辰警官的触手，斩落的西装碎片却化作食人鱼。马医师的手术刀织成银网，扭头朝卯医生喊："清除记忆的剂量不够！普通客人要醒了！"

柜台后的酒柜突然翻转，露出刻满符咒的武器架。戌警官换上桃木弹夹，却看见本该昏迷的饕餮睁开第三只眼——那瞳孔里映着西郊工地的探方，考古队的洛阳铲正插在某个青铜祭坛上。

"子时将至。"酉老板的鸡爪按住《封妖册》，帛书开始自燃，"阿吱，该你镇守阵眼了。"

少女的灰尾缠住青铜鼎足，耳尖迸出两道金光。餐馆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碾磨声，仿佛某种亘古存在的巨物正在翻身。蛇娘子突然盘上房梁，褪下的蛇皮里掉出半块虎符。

"我去取骊山泉眼的镇石。"辰警官的龙角刺穿警帽，青鳞覆上侧脸，"牛叔，你的锤子是不是少了个部件？"

饕餮信徒的哀嚎突然变成狂笑，他们撕裂西装露出胸膛——每个人心口都嵌着龙三太子缺失的鳞片。卯医生的玉杵亮起月华，却照出更可怕的画面：玻璃残渣上的倒影里，本该昏迷的饕餮正完好无损地坐在卡座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