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纪野踩碎台阶上黏连的眼球时，听见下方传来黏腻的吞咽声，像是千万条舌头在舔舐岩壁。
傅诗予提着捡来的应急灯走在前面，灯光扫过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茧房。
半透明的薄膜里包裹着正在异变的人类，他们的脊椎刺破皮肤形成骨翼，胸腔起伏间喷出紫色孢子。
"十二分钟前。
"她突然停步，指尖抹过墙面的黏液，"这里有活人经过。
"灯光照亮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36码女士短靴，右脚跟有拖拽痕迹。
楚纪野的虹膜泛起金光，视野中浮现残留的热成像。
三个佝偻身影正扛着麻袋往深处移动，其中一人后颈凸起肿瘤般的肉块。
他握紧匕首刚要行动，傅诗予突然将应急灯按进菌丝堆。
黑暗降临的瞬间，隧道深处亮起幽蓝磷火。
成百上千具倒吊的尸茧同时睁开复眼，它们的脐带纠缠成网状神经束，正将养分输送给中央的巨型肉瘤。
"嘘——"傅诗予的尖牙擦过他耳垂，"它们在产卵。
"肉瘤表面裂开七道缝隙，钻出人面蜘蛛般的生物。
它们腹部镶嵌着人类上半身，护士服被撑裂的胸口露出跳动的紫色晶核。
楚纪野闻到了熟悉的防腐剂味道——和军区医院停尸房如出一辙。
第一只人面蛛扑来时，傅诗予扯断两截铁轨掷出。
蛛腿被钉穿的瞬间，楚纪野看见她手腕纹身泛起血光，荆棘仿佛活过来般缠绕住扑来的怪物。
"左边第三根承重柱。
"傅诗予的声音混在蛛群嘶鸣中，"有你要找的东西。
"楚纪野踏着菌丝跃起，匕首斩断连接尸茧的神经束。
黏液暴雨般浇下时，他看清柱子上用血画的箭头——正是军部侦察兵专用的暗号。
箭头指向通风管道，锈迹斑斑的栅栏上卡着半枚银星勋章。
蛛群突然发狂，护士服残片下的晶核开始高频振动。
傅诗予扯开衣领咬破锁骨，将血抹在隧道墙壁上。
血液触及菌丝的刹那燃起黑焰，火舌顺着神经束窜向肉瘤核心。
"接着！
"她抛来沾血的铁片，"割开二号茧房。
"楚纪野凌空翻身，铁片划开茧膜的瞬间，裹着粘液坠落的竟是三天前失踪的侦察兵。
士兵的脊椎连接着菌丝导管，手中死死攥着烧焦的笔记本。
"...北极站...X-12...复活..."残缺的笔记纸页粘着冰碴。
楚纪野太阳穴突跳，记忆闪回实验室爆炸的画面：冷冻舱里沉睡的并非尸体，而是胸口插着冰锥的傅诗予。
蛛腿破空刺来的刹那，笔记本突然自燃。
青火中浮现全息投影，穿防化服的研究员正在哭喊："它们活过来了！
那些三千年前的..."画面戛然而止，燃烧的纸灰组成十二芒星图案。
傅诗予掐住人面蛛的咽喉，将它的晶核按进楚纪野掌心。
晶核融化的瞬间，楚纪野看见更多记忆碎片：血族祭坛上摆放的冰锥，与自己锁骨疤痕形状完全吻合。
"想起来了吗？
"傅诗予在蛛群包围中轻笑，"你亲手把圣钉送进我心脏的样子。
"她突然撕开裙摆，心口处狰狞的疤痕泛着银光，"这可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
"肉瘤在此刻爆炸，冲击波掀翻整段轨道。
楚纪野抱住侦察兵尸体翻滚进岔道，后颈突然刺痛——傅诗予的獠牙刺入动脉，吞咽声混合着塌方的轰鸣。
"你的血在恐惧。
"她舔着伤口轻笑，"当年把永生机密藏在极地时，没想过会被自己培育的病毒反噬吧？
"楚纪野反手扣住她咽喉，瞳孔裂变成野兽般的竖线。
掌心燃起的蓝火烧焦她一缕长发："你早知道X-12是血族基因样本。
"坍塌的隧道将他们埋进尸茧堆，傅诗予在狭小空间里跨坐在他腰间。
应急灯最后的电量照亮她指尖旋转的冰锥："多有趣啊，你用我的血制造永生病毒，最终催生出这些丑陋的虫子。
"氧气逐渐稀薄，楚纪野嗅到她体内散发的异香越发浓烈。
侦察兵尸体突然抽搐着爬起，菌丝从七窍涌出凝成钻头形状，竟开始向上挖掘逃生通道。
"看，连尸体都比人类忠诚。
"傅诗予将冰锥刺入自己掌心，血滴在菌丝钻头上立刻腐蚀出通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活埋，要么..."她突然将染血的冰锥抵住楚纪野心口："让我取出你偷走的东西。
"楚纪野握住她手腕翻身压制，膝盖顶住她腰腹的力道足以碾碎常人脊椎。
黑暗中响起布料撕裂声，他摸到自己后颈浮现的凸起纹路——与傅诗予手腕完全相同的十二芒星。
"你在我身上种了血印。
""准确地说，是你自愿成为我的血契者。
"傅诗予指尖划过他滚烫的皮肤，"三百年前阿尔泰山的暴风雪里，你用这枚纹章换了一条命。
"上方突然透进天光，菌丝钻头冲破地面。
新鲜空气涌入的瞬间，楚纪野听见首升机轰鸣。
傅诗予扯着他跃出地缝，暴雨浇在燃烧的都市废墟上，远处大厦玻璃幕墙映出血色残阳。
十五架武装首升机组成绞杀阵型，扩音器传出楚纪野熟悉的威严嗓音："编号0923，立即处决你身边的异常生命体。
"傅诗予舔去嘴角血渍，看着楚纪野举起信号枪。
当他把燃烧弹射向首升机群时，她笑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这才配当我的血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