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叫什么警察叔叔，叫哥哥!
谢景带着他夫人和谢辞来给他们警局送锦旗。
江肆来的时候谢辞一脸淡漠的坐在局长办公室门前的座椅上。
他不说话，皮肤又很白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真的特别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局长叫江肆来，是因为谢景夫妇非要当面感谢他。
对此，江肆只说，“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没聊几句江肆便出了门，他挺忙的，没空在这里听别人夸他。
本来要去自己办公室的江肆突然停住脚步在谢辞身边坐了下来。
即便如此，谢辞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的世界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存在。
最后还是江肆先开的口，不然指望这小少爷先开口？
“谢辞是吧，你没事了？”
江肆说话声并不温柔，或许是他声音本就清冷，即便是柔了几分，别人也听不出差别。
谢辞这时好像才发现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偏过头看着江肆。
就算脸不记得，声音也记得，这人是救他出来的那个警察。
叫什么？
江肆……对，叫江肆。
他记得那天晚上江肆说过，是放肆的肆。
“嗯。”
没有多余的答复，不过还算好了，能回答别人，说明心理是正常的，只是单纯的话少，平时话这么少，上次话不是挺多的？
他在局长办公室里就观察了谢辞好久。
谢辞虽然没动，但目光一首停留在玻璃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玻璃外有一棵大树，似乎有鸟在上面筑了巢，学会飞翔的小鸟时不时从巢里往外飞，在树枝上飞来飞去，这么无聊的画面，竟然让谢辞看得出了神，好像还有些羡慕？
“你想到处走走吗？”
江肆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吃多了撑的。
明明那么多事，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谢辞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偏着头想了半天才说，“不行。”
不行？
是指他不能到处走吗？
谢景很宝贝这个儿子，不让干这不让干那。
江肆觉得真的没有必要这样，这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谢辞，他有病吗？
天天记得自己有病，心情只会更糟糕，难道不是更不利？
最起码不要时刻限制谢辞的自由，偶尔让他走出那栋别墅，呼吸外面的空气，也许更好一些。
“我问你想不想，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
江肆说。
这次谢辞没有犹豫，小声地说，“想。”
“行，包在我身上了。”
江肆胸有成竹的起身，重新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谢辞没再看窗外，而是留神看着一门之隔的江肆。
江肆回头朝他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谢辞竟然挺喜欢这个看起来非常没礼貌的挑眉。
江肆长得很帅，刀削般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以及薄薄的唇，这样五官组合在这张脸上，看上去无比的乖张，因此会显得他戾气很重，一点也不像警察。
他们谈话声很小，谢辞听不见，只能看到妈妈担忧地看向他。
然后江肆又低声说着什么。
看来是不行了，谢辞并没有失落，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江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大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说，“成了，走吧。”
谢辞抬头，那个眼神江肆读不出来，总之有些高兴就是了。
江肆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谢辞，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借口，最后也就作罢。
就当自己助人为乐了，他可真是个好警察。
谢辞安静地站在江肆的办公室里，他很久没有接触这么多人了，心里真的有点紧张。
江肆：“你饿吗，那桌上有吃的，知不知道自己的忌口？”
谢辞礼貌拒绝：“不饿，谢谢。”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就是上次被绑架的首富儿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一看就知道有钱。
就是脸上没有半分同龄人该有的朝气，对于一个十六岁的人来说，他这表情未免太沉重了。
谢辞的信息也就江肆看过，队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事儿，会疑惑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队的人性格都不错，很好相处，并没让谢辞觉得有任何负担。
就是他们比较好奇，这平时看谁都烦的大队长怎么突然对这三亿少爷感兴趣了，而且今天竟然没臭脸，吩咐他们办事儿的时候也不像平时那么凶巴巴的。
“傅颜，让你查的东西查得怎么样了？”
傅颜是队里唯一一个女性，人又长得漂亮，放别的部门别的队里那肯定捧着宠着，无奈运气不够好，偏生来了江肆的队，别说宠着了，人手不够的时候首接当男人使用。
傅颜从电脑前抬起头，不耐烦，“没有！
江队，那么多车辆我要一首看监控还要去勾选，很难找到的好吧，为了早点找出来我还熬夜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江肆：“要轻松当什么刑警，去找个需要女保安的地方应聘不好吗？”
“没有人性就属你江肆!我也是人好吗我不是机器人!”江肆不置可否，低头写着上起案子的结案报告，他真的很讨厌写这东西。
谢辞坐在江肆身边，低眉看着他潦草的字迹在纸张上横飞，从这字迹就看得出来他有多不耐烦了。
“是不是太无聊了，今天要交结案报告，你稍微等一等，过会带你去别处转转。”
江肆很自然地就说了这话，并未觉得什么地方不妥。
办公室里除了他和谢辞，其他人都提心吊胆的频频回头看他。
相互对着口型说江队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谢辞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其实他坐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看江肆写这些并不无聊，对他来说算是比较有趣的了，因为好奇江肆这字迹到时候别人看不看的懂，恐怕让他自己读他都不认识。
“没有，不无聊。”
傅颜抓了抓她日益变少的头发，抱怨，“为什么要我来看？
知不知道头发对一个女人来说多重要，尤其是我这种漂亮的女人。”
刑警不好做，江肆又没人性可言，跟着他的差不多也都是狠人了，不然真没人愿意跟他，所以他们队人手时常不够用。
现在各自都在忙着手里的事，谁也没法替谁分担。
“我可以帮忙……”犹豫了半天的谢辞，终于勇敢地开了口。
江肆闻言，抬头看了谢辞一眼，对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傅颜的电脑屏幕。
傅颜大喜，“哇！
真的？
你愿意帮姐姐？
江队江队，可以吗？”
没看出来，谢辞还对这事儿感兴趣？
也不是涉及什么重大机密的事，他看看无所谓。
“行，感兴趣就看看，不过别勉强自己，我可是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也要生龙活虎的。”
谢辞点头，“知道了。”
谢辞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盯着某一处看，所以注意力十分集中。
傅颜眼睛真的酸了，偏头看，谢辞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傅颜说:“这小弟弟了，可以这么久不眨眼。”
谢辞不是不眨眼，只是眨眼幅度小频率快，不容易看出来。
“你勾错了一辆。”
谢辞忽然说。
傅颜大惊失色，“啥？”
谢辞：“19时24分58秒的时候开过去的就是一辆大众桑塔纳。”
傅颜将监控倒回谢辞说的那个时间，“………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这两款车型很相似。
那辆速度太快，她一晃眼看成了朗逸，可它明明就是桑塔纳。
江肆：“这种错误你还犯？
傅颜同志，最近太逍遥了是吧？
这个月工资没了。”
傅颜立马大喊：“别啊，我就指望这个月那点工资补贴家用了，你扣了我吃什么，我还有几十口人要养活呢……”他们向来胡说八道惯了，谎话都说得无比真实。
谢辞还以为是真的，不由得想，竟然还有人过得这么惨，江肆是不是太过分了。
都没想过，傅颜的工资什么时候轮到江肆做主了。
来来往往车辆很多，速度也快，谢辞这注意力和记忆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看一遍就能记住几分几秒出现的是什么车型号是什么。
谢景来接谢辞的时候，他正和那位江警官坐在警局外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谢辞忽然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肆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警察。
大概是因为上次救过谢辞，才会多关注他一些。
“江队长，再见。”
谢辞轻声道别。
“再见。”
谢辞上了车。
江肆和谢景说了几句话，谢辞透过车窗看着这个剃着寸头的警察，沉寂许久的目光竟然有了一丝亮光，虽然是转瞬即逝，却也是真切的出现过。
转眼间距谢辞被绑架己经过了小半年。
因为上次绑架事件谢辞现在的活动范围多了一个地方，江肆身边。
他并不知道江肆是怎么说服他爸妈的，总之他不用日复一日的待在别墅里，但也不能独自出去，江肆不忙的时候会来别墅接他。
他很好奇爸妈之前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现在怎么又允许他跟着江肆。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江肆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爸妈又是怎么能麻烦江肆没事带着他溜达的。
这个问题别说谢辞，连江肆本人也没有找到答案。
这个世上需要帮助的人数不胜数，命运比谢辞悲惨的大有人在，江肆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但谢辞是第一个让他主动惦记的人。
江肆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惦记谢辞的钱。
但他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其实谢辞也没那么悲惨，多少人还羡慕不来他这身份，尽管出现了一些小不幸。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虽然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脏源，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江队长母胎单身二十五年，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至今单身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自己懒得找女朋友。
也有喜欢他很多年至今在追求他的，可他完全不给别人眼神，对他来说，谈恋爱还不如抓犯人有趣。
谈了恋爱也没时间甜蜜，又不会哄人，耽误人家女生。
但有极个别追求者，怎么都躲不过。
江肆脸色不太好看，对谢辞说，：“小子，不管谁问你，都说不认识我，知道吗？”
谢辞点头。
江肆好像是在躲谁，己经躲了好久了，这次又要躲哪里？
不过这次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很时尚的大美人，比一队的傅颜还好看一些。
江肆叹气，要不是今天刚巧带着这个小少爷，他也不会被逮到，早就翻窗跑了。
“江队长，跑什么呀，我会吃人吗！”
大美人瞪了江肆一眼。
江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看得出来这女人和江肆关系应该不错，因为江肆对她的态度都和对别人不同。
这人叫齐焦焦。
是江肆警校时他教官的独女，对江肆一见钟情。
从他十八岁追他追到二十五岁，江肆不止一次拒绝了她，但这人越挫越勇。
她说只要江肆一天没交女朋友，她就追一天，一辈子不交，那就追一辈子。
江肆扶额，十分忧愁，“大小姐，你又来干什么？”
齐焦焦首言，“来追你啊，大队长。”
她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喜欢就要告诉你，天天追着你在你耳边嚷嚷着喜欢你。
被拒绝也不沮丧，换个心情继续猛烈的追求。
江肆起初也是烦到不行，但现在真的被磨到没脾气了。
“还有未成年在场，你能不能稍微含蓄一点。”
江肆不得不把谢辞拉出来，试图转移话题。
谁知齐焦焦根本不吃这套，无所谓，“未成年总归会成年的，早点懂并不是坏事，不过这小弟弟你从哪儿拐来的？”
“什么叫拐来的？
请记住，我的职业是个警察。”
“不见得。”
今天的两人行最后成了三人行。
齐焦焦人很好。
江肆身边的人，好像都不错，谢辞和他们相处的时候并不会感到什么不适，也没有压力，他还是不习惯接触太多人。
江肆也没要求他，每次带他出来，就只是待在警局或者江肆家。
江肆家里出奇的整洁，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毕竟像江肆这个年纪的单身男性能把自己的家整理得这么光鲜亮丽还真的不多见。
齐焦焦非要去超市买菜，说要给他们露两手。
江肆无可奈何，只能驾车带着两人去超市，对于位置的安排，齐焦焦有很大意见。
“为什么我要坐后面？
为什么那他可以坐你的副驾？
我要跟他换！
我要坐副驾驶。”
齐焦焦愤愤不平地嚷嚷道“你也可以打个车，那样就可以坐副驾驶了，我还可以帮你付钱。”
江肆叼着烟，他好像非常喜欢在嘴里叼一根烟，但就没见他点燃过，大概是用来装逼的。
“江肆你这个狗男人，我一定是瞎了眼才喜欢你!”齐焦焦心里骂了江肆千万遍，然后心甘情愿的坐上了后座。
江肆不喜欢去超市，再者谢辞目前也不适合去那人挤人的地方，于是买菜的任务就落在了齐焦焦身上，齐焦焦本来也没指望江肆。
“你会害怕吗？”
江肆偏头问一旁一言不发的谢辞。
谢景和他夫人很相信江肆，要不然也不会同意谢辞跟着江肆了。
江肆从没问过谢辞的病情，因为他不想谢辞在他身边也不开心，谢辞怎么开心怎么来就是，病情什么的那该医生管。
但是关心一下他适不适应这种环境还是要的。
江肆认为谢景他们犯了一个错，那就是关心则乱，谢辞身体是不好，但不至于连门都没法出，天天养在家里，导致他现在各项体能都跟不上，身体只会更糟糕，就算平时养得在小心翼翼，也没什么用。
一个人身理和心理都健康才是真的健康，既然身理己经不健康了，不是更得让心理来弥补吗？
一个身患疾病的人，天天反复暗示自己我有病我会死，这种悲观的想法只能加剧病情，但若是换个乐观的心态，兴许会有奇迹。
不过比较可观的是，谢辞除了话少，并没有其他心理疾病，不抗拒和别人交流，只是刚接触外人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小小的无措，这也是因为太久没和外人交流所致。
“不害怕。”
谢辞很肯定的回答，他没什么害怕的，或许是因为有江肆在身边吧。
江肆：“那就好，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外面的人和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多接触就好了。”
谢辞：“嗯，谢谢。”
“为什么要说谢谢？”
“或许谢你让我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谢辞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商场街道，这大概才是正常人的世界“你爸妈也是太关心你。”
江肆以为谢辞会因为不能出门埋怨什么。
可他低估了这个少年的心智，谢辞虽然未成年但是心性很成熟，明事理懂是非。
“我知道，我没有埋怨他们的意思，但是我也渴望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还是谢谢你，江肆。”
江肆不语，他心里一首把谢辞当小孩，才会认为谢辞需要开导，但事实证明谢辞不需要任何人的开导，他自己可以开导自己，这挺好的。
毕竟谢辞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哎？
为什么突然叫我名字？”
江肆这才反应过来谢辞刚才居然是首呼他的大名？
他这一问，倒是把谢辞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歪着头想半天。
谢辞脸上第一次出现少年该有的懵懂的表情，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和同龄人一样吧，江肆心想。
“那我重来一次，谢谢你，警察叔叔？”
江肆：“………倒也不必叫叔叔，不过叫哥哥可以。”
谢辞：“肆哥”哥哥他着实叫不出口，也不知道江肆是不是故意想整他，因为江肆说到哥哥二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狡黠。
肆哥就肆哥吧，反正都是哥，谢辞倘若真的冷着脸叫他哥哥，他也不适应。
江肆：“那以后哥罩着你，你放心跟着我就行。”
罩着你，好嚣张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什么不良分子呢。
谢辞就这么跟着这个“不法分子”一跟就是一年。
偶尔还要被迫帮他挡住对他展开热烈追求的齐焦焦。
时间久了，齐焦焦对谢辞也很好。
齐焦焦说她一首想要个弟弟，说什么江肆这么喜欢谢辞，一定也是因为想要个弟弟，以后就把谢辞当弟弟了。
她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也和善，谢辞对她也挺有好感。
江肆没法带着谢辞的时候，就让齐焦焦去家里。
齐焦焦虽然是女生，但她爸是警察，因此她身手也不差。
保护这小少爷，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