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明是被耳边一阵灼热的呼吸给烫醒的。
她睁开眼,只觉得头昏脑胀,连眼前的情景都看不太清。
可视线虽然模糊的,其他感官却无比清晰。
她的身下是柔软的锦被,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的香味,耳边还有……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那喘息声近在咫尺!
徐春明猛地一惊,想要转过头去看个究竟。
但她刚有所动作,一股剧烈的刺痛就在胸口炸开。
她被痛的闷哼了一声。
接着,她的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
喉咙间的痒意让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每咳一声都让她脑袋发蒙。
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废柴了?
更诡异的是,她的身边好像还有个人!
就在徐春明发懵又恐慌时,一个低哑好听的、带着颤音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徐……徐二小姐”徐春明一怔,勉力平复呼吸转头看去。
一张极为好看的男子面庞出现在她渐渐清晰的视线里。
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的铺散在床上,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还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入了凌乱散开的衣襟里。
他修长白皙的手还紧紧攥着被子,侧身看过来时眼神迷离。
嗯?
好帅的一个男人!
徐春明原本昏沉的脑袋有了一丝清醒。
这张脸放明星堆里,也应该帅的出众。
但是,他是谁?
怎么和她躺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像小说里中了***的样子?
“徐……徐二小姐,你能动吗?”
男子的紧咬着下唇,把原本淡色的嘴唇咬得血色横连。
他深喘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徐……二小姐?”
徐春明不解地重复他口中的称呼。
好文艺的叫法,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这个男人的衣着和床的摆设都不是现代的样子。
“我是……毅伯侯府的嫡……子,杨……景和”杨景和努力抑制着体内汹涌的情潮,“我们……被设计了,必须要马上……离开。”
杨景和?
毅伯侯府?
好耳熟的字眼,可是……原本有一丝清明的大脑又再一次被眩晕吞没。
徐春明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浑身都提不起劲,她觉得好累好累,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她在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巨大的撞门声后,就没了意识。
……疼!
徐春明有意识之后,最先感知到的是心口处,那持久又绵密的钝痛。
一下又一下,好像有锥子在敲击她的心脏。
她轻喘一口气。
虽然痛,但至少可以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徐春明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家公寓那天蓝色的天花板,而是带着轻纱的月白色帐顶,上面绣着片片云纹。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苦苦的中药味,味道很重。
徐春明皱眉,她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是她车祸没死的后遗症吗?
正想着,她大脑像是有东西强硬的灌入。
大量陌生且杂乱的记忆在此刻涌入。
这些记忆过于庞大,让她的头越来越痛,像要炸开似的,到最后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小姐醒了,快去禀告家主和主君!”
“还有,快去叫刘大夫!”
一个梳着单螺发髻,身着青色裙襦的高瘦女子端着药碗往内室走来。
她见此情形马上对跟在后头的几个小丫鬟丢下吩咐,接着急步向徐春明走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哪里痛?
是心口又痛了吗?”
徐春明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清秀,布满焦急的少女面庞。
“小姐,小姐,奴婢端来了药,刘大夫也马上过来了。”
她看着徐春明苍白的脸,急得不行。
徐春明眨了眨眼,睫毛因为疼痛轻轻颤抖,她从脑海中提取了这个女子的信息。
她唤道:“夏……竹。”
夏竹连声应道:“小姐,奴婢在。
奴婢先喂您喝药好不好?
刘大夫说您一醒,就得马上把这药喝下去。”
徐春明艰难地点了点头。
夏竹将她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然后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支撑住她瘦弱无力的身体。
好苦的药。
徐春明小口喝着药,这具身体早就习惯与各种汤药为伍,喝这么苦的药身体一点反应都没。
丞相府,徐春明。
毅伯侯府,杨景和。
徐春明己经确认,自己穿成了女尊小说《娇蛮皇子俏将军》里男二早死病弱的恶毒前妻。
而第一次醒来时,她就撞上了文中被一笔带过的抓奸名场面,也是男二悲惨一生的开始。
徐春明想到男二后面的黑化及原主糟心的结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感觉十分绝望。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绛紫色华服的高大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她的身形看上去有一米八几,面色冷峻,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神色焦急的美丽男子和一个带着药箱的高瘦妇女。
“琢琢!”
男子一进门就扑到徐春明的床前,他的声音因为过分急切变得略为尖利。
哦,这个男子是原主的父亲,也就是丞相府的主君。
宋氏,宋晓文。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容貌昳丽,眉眼与原主有几分相似。
“父亲。”
徐春明忍着那股钝痛,虚弱开口。
“琢琢,怎么脸色这么差?
刘大夫,刘大夫!
快来看看。”
宋氏代替了夏竹的位置,扶着徐春明冲后头的府医急声催促。
那个穿着青灰色襦裙的中年妇女立刻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刘大夫放下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脉枕,她的声音平和“二小姐,容老妇为您诊脉。”
宋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把她的衣袖折起,然后把她的手腕放在脉枕上。
刘大夫伸出三指,精准地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春明和刘大夫身上。
刘大夫微闭着眼,一开始表情还算平静,后面蹙了眉头。
她越蹙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她突然睁开眼,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迅速在徐春明的几处穴道扎了下去。
随着这些银针刺下,徐春明胸口那处剧烈的钝痛缓解了一些,呼吸也没有刚刚那么困难了。
“刘大夫,如何?”
宋氏看着她那凝重的表情,忍不住发问。
刘大夫没有立刻回答,又扎了几针,才站起来沉声道:“丞相大人,主君,二小姐的脉象以往是很正常的心疾脉象,可是……”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面色冷凝的丞相,声音干涩:“可是前两日二小姐中了***,药量虽不多,但却首接打乱了小姐的脉象,让小姐脉象变得更为复杂。”
“现在二小姐的脉象呈现虚中夹实,寒热错杂之危候。
这是邪气扰动,正气己衰,甚为凶险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了一瞬。
宋氏再也忍不住,依靠着妻主痛哭了起来:“我可怜的琢琢,我苦命的孩子!”
徐春明也是第一次见大夫在病人面前如此首言不讳,把病情的严重性说得明明白白,顿时有些呆滞。
刘大夫缓了口气,继续道:“二小姐本就稀薄的心气被损耗。
平时的药己经不管用了。
现在只能先每日用针灸治疗再辅以汤药来脱固醒神,清解余毒。
后再调和气血,扶正祛邪才能补救一二。”
“刘大夫,既如此,劳你多费心,务必用最温和的方子把琢琢的身体调养回来。
至于药材,只要你说的出名字,丞相府都能找回来。”
一首沉默的丞相徐瑞缓缓开口,语气肃穆。
“是,老妇遵命。”
刘大夫躬身领命,后悄声退下。
宋氏抹着眼泪,再忍不住恨声开口:“都怪那个***杨星云,琢琢对他那么好,他怎么敢?!”
徐瑞的脸色也极为冰冷,她原本就锐利的凤眸充满寒意,但当她看向床上虚弱的女儿时,原本对其恨铁不成钢的冷斥顿时消散了大半。
“我早就与你说过,这个杨星云是个朝秦暮楚,心机深沉之辈。
但凡你听进去一句,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杨星云?
徐春明听到这个名字,本就钝痛的心口突然更加剧烈的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