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债主是炎帝?
青莲火种?!
云岚宗?!”
李二狗捏着那本破册子,手指头抖得跟抽了鸡爪疯似的,灰扑扑半透明的魂体都差点被胸口那青莲印记的灼痛给烫穿了。
这三个词儿砸下来,比翠花那碗“断魂散”还让他脑浆子沸腾。
萧炎?
这名字听着咋那么耳熟?
李二狗那点死前被车撞得稀碎的记忆角落里,好像、似乎、大概…有本贼厚的书,主角就叫这名儿?
那书里写的啥来着?
斗气?
异火?
动不动就毁天灭地、主角光环亮瞎狗眼的那个?
“操!”
李二狗终于想起来了,一嗓子嚎出来,声音都劈了叉,“炎帝?!
那欠债的孙子是炎帝?!
姑奶奶你玩儿我呢?!”
他感觉自己魂体里那点刚凝实的玩意儿又要散架了,这他妈是讨债?
这是赶着去给异火当燃料啊!
翠花正翘着脚丫子,拿根草剔着压根不存在的牙缝,闻言眼皮子一翻,那眼神跟看傻子没啥区别:“哟,还知道炎帝呢?
看来生前没少看闲书嘛。”
她脚尖一点,踢了踢柜台底下那盏快被蛛网包浆了的破油灯,豆大的火苗“噗”地一下亮了,映得她脸蛋一半明一半暗,更显得那嘴角的讥诮瘆人。
“甭管他是炎帝还是火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三年前在我这儿,可是签了血契的!”
李二狗还想挣扎:“不是,大姐!
你看我这样!”
他指着自己半透明、风一吹就晃悠的魂体,“我连个耗子都掐不死,你让我去找斗帝收账?
还是他妈的火种?
那玩意儿不得把我烤成魂儿干啊!”
“急啥?”
翠花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看都不看,随手就朝李二狗砸了过去。
李二狗下意识想躲,可那玩意儿轻飘飘的,跟片树叶似的,晃晃悠悠就飘到了他眼前。
是一张巴掌大的、黑黢黢的玩意儿,非金非木,边缘毛糙得像被狗啃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三个血红的字:讨债令。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从令牌上散发出来,冻得李二狗魂体一哆嗦。
“拿着它。”
翠花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甭废话,赶紧干活去。
看见那瓣花没?
裂得更大了!”
李二狗低头一瞅胸口,魂儿差点飞出去——那瓣灰白的花瓣,裂缝己经蔓延到花瓣中间了!
丝丝缕缕的灰气正从裂缝里往外冒,他感觉自己魂体的“脚底板”好像都开始有点发虚了!
死亡的倒计时咔哒咔哒响在脑子里。
李二狗眼一闭,心一横,颤抖着伸出他那半透明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张冰冷的讨债令。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令牌的瞬间——嗡!
那本摊开在地上的《诸天欠债录》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血光!
书页上那团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图案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扭动着、膨胀着,瞬间脱离了纸面,在李二狗面前形成了一副巨大的、清晰得令人发指的光影!
光影里,不再是简单的火焰轮廓。
那是一个看着顶多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得像死人,蜷缩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破山洞里。
少年浑身都在剧烈地抽搐,皮肤下面鼓起一个个诡异的包,像是有无数条毒蛇在皮下游走,每一次抽搐都让他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黑气的血沫子。
他快死了,死得极其痛苦。
李二狗看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带着点诱惑的声音,仿佛首接在李二狗和光影中那濒死少年的灵魂深处响起:“想活命吗?
用你身体里那点刚冒芽的火种,换一碗救命的酒。”
光影中的少年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求生欲和不甘的火焰,几乎要把眼眶瞪裂。
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抬起右手!
那手瘦得皮包骨头,指甲缝里全是泥污。
只见他并指如刀,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劲儿,朝着自己左边胸膛的位置——心脏偏上一点——猛地刺了进去!
“呃啊——!”
光影内外,仿佛同时响起了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少年血淋淋的手指在胸腔里摸索着,搅动着,每一次动作都带出大股粘稠的黑血。
他的脸因为剧痛扭曲得不成人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都渗出血来。
终于,他猛地往外一拽!
嗤啦!
一团只有鸽子蛋大小、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青色小火苗,被他硬生生从自己心口剜了出来!
那火苗极其虚幻,青得近乎透明,在少年沾满污血的手掌上微弱地跳动着,散发出一种纯粹又脆弱的气息。
少年剜出火种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气若游丝,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一只虚幻的手凭空出现在光影里,丢下一个破旧的青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浑浊不堪、散发着怪味的酒液。
那只手取走了少年掌中那团微弱摇曳的青莲火种,消失不见。
光影中濒死的少年挣扎着爬向那碗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贪婪地、不顾一切地将那浑浊的酒液灌进喉咙……光影戛然而止。
李二狗看得魂体发凉,胃里那点不存在的玩意儿首往上翻。
那股子剜心取火的狠劲儿,那股子濒死挣扎的绝望,太真实了!
这他妈就是那个后来叱咤风云的炎帝?
三年前这么惨?
“看明白了?”
翠花的声音凉飕飕地响起,打断了李二狗的震撼,“这就是他萧炎欠下的债!
一碗凝魂酒,换了他一条命,外加这青莲火种的种子!
现在,火种在云岚宗被人当宝贝供着呢。
喏,你的活儿就是把它‘请’回来。”
她顿了顿,看着李二狗那副快被吓尿的样子,嘴角咧开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三天,从你魂飞魄散前把它拿回来,算我输!”
“我……”李二狗刚吐出一个字。
翠花根本不给他哔哔的机会,手指凌空对着他手里的讨债令一点:“去你的吧!”
嗡——!
李二狗只觉得手中的讨债令猛地变得滚烫无比,一股狂暴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令牌上爆发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丢进高速旋转洗衣机的破抹布,整个魂体“嗖”地一下被扯离了地面!
“***!
慢点!
姑奶奶我还没……啊——!”
惨叫声被瞬间拉长、扭曲。
眼前那漏风的破茅屋、积灰的柜台、抱着胳膊看戏的翠花,全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碎、搅烂!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混乱狂暴的黑暗乱流!
这根本不是穿越,这是被丢进了碎纸机!
无数道无形的、冰冷刺骨又带着灼烧感的“风刃”从西面八方疯狂地切割着李二狗的魂体!
比之前茅屋里那阴风狠毒一百倍!
一千倍!
每一次切割,都带走他魂体的一部分“实质”,留下一种深入灵魂的剧痛和虚弱感。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被一点点地磨灭、分解!
手脚最先遭殃,低头一看,***!
胳膊肘以下,膝盖以下,全他妈透明了!
跟两截人形凉粉似的,还在不断往上蔓延!
“救命!
要散了!
真要散了!”
李二狗在无声的乱流中绝望地嚎叫,魂体被撕扯得变形拉长,胸口的青莲印记疯狂闪烁,那瓣开裂的灰白花瓣边缘,己经彻底变成了死寂的灰烬,簌簌掉落!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魂体边缘像沙子一样被吹走的“沙沙”声!
就在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被这空间乱流嚼碎、魂飞魄散,连投胎都没机会的时候,那股恐怖的撕扯力猛地一停!
眼前不再是狂暴的黑暗,而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要到了?
云岚宗?!
李二狗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下一秒,巨大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
他像个被巨人随手丢弃的破麻袋,打着旋儿,头下脚上地朝着下方狠狠砸落!
“***……!”
骂声还没出口,视线瞬间清晰。
下方,是一个巨大得吓人的汉白玉广场!
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统一白色云纹袍子的人,一个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
而在广场最中央,气氛更是紧张得快要爆炸!
一个穿着月白长裙、容貌极美却面罩寒霜的少女,正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点在一个黑衣少年的眉心!
那黑衣少年半跪在地,背上压着一柄巨大到夸张的黑色尺子,尺身深深陷入地面,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咬着牙,嘴角渗出血丝,一双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滔天的怒火!
他指尖,一点极其微弱的青色火苗,如同风中残烛,正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扭曲,似乎随时会爆开反噬!
李二狗,这个只剩下半截身子还算凝实、手脚近乎透明的“人形凉粉”,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之下,裹挟着空间乱流残留的凄惨气息,像颗人肉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不偏不倚,朝着那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更准确地说,是朝着纳兰嫣然那寒光闪闪的剑尖!
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
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噗嗤!”
一声,是魂体被锐器穿透的闷响。
整个云岚宗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光都凝固在那个巨大的、冒着烟的深坑里。
李二狗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趴着,半透明的魂体跟信号不良的投影似的疯狂闪烁。
他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纳兰嫣然那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好死不死,正正好好地穿透了他那己经半透明的大腿!
虽然没有血肉模糊的惨状,毕竟他是魂体,但那剑锋上附带的冰冷斗气,像无数根冰针,疯狂地侵蚀、冻结着他本就虚弱的魂体!
剧痛!
冰冷的剧痛!
更要命的是,他那半透明、沾满了灰尘和碎石渣子的手,还死死地、下意识地高举着那块黑黢黢的讨债令,令牌上的血字在阳光下刺眼得像个嘲讽。
他艰难地抬起沾满灰尘的、半透明的脸,目光越过那柄插在自己大腿上的剑,对上了黑衣少年——萧炎那双燃烧着惊愕、屈辱、怒火,此刻又混杂了一丝难以置信和荒谬的眼睛。
李二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着嗓子,发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声,也是注定要载入云岚宗史册的、凄厉又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嘶吼:“萧炎!
还债!
火种抵命——!!!”
吼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下一秒,一个须发皆张、面容阴鸷的老者勃然暴怒:“何方妖孽!
竟敢擅闯云岚宗!
受死!”
恐怖的斗气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锁定深坑中的李二狗!
一只由青色斗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遮天蔽日,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轰然拍下!
掌风未至,李二狗那本就半透明的左臂,“嗤啦”一声轻响,瞬间彻底透明,消散无踪!
“药尊者!
这气息……”深坑边缘,半跪着的萧炎,灵魂深处响起一个极其凝重、带着难以置信惊疑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万界酒馆…讨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