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省集训营的报到日，盛夏的风裹着蝉鸣撞在实验楼的玻璃上，
林砚舟拎着黑色双肩包走进三楼教室时，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他放下包，
指尖刚触到桌角那本印着橘猫踩奶插画的笔记本，
就被身后突然响起的集合哨声催着往外走——省竞赛委员会的老师要统一讲解集训纪律，
他随手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没注意封面右下角用荧光笔写的“苏晓棠”三个字，
正被拉链蹭得微微发皱。两小时后，林砚舟坐在阶梯教室刷题，翻开笔记本的瞬间愣住了。
本该是公式密布的竞赛题解析，第一页却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
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这道题的电场线怎么长得像我妈织坏的毛衣？” 他指尖顿住，
往下翻，
注”：“动量守恒=两个小球打架后商量好谁也别多占便宜”“洛伦兹力你能不能别绕圈了，
直接走直线会死啊”。翻到中间，一张黄色便利贴掉了出来，上面的字迹软乎乎的，
带着点怨念：“要是能让林砚舟少管我抄作业就好了！每次晚自习都盯着我，
连选择题蒙C都要被他瞪，学霸的眼睛是X光吗？” 林砚舟的耳尖倏地热了，
他捏着便利贴，想起上周晚自习，
过隔壁文科班那个总在物理课上偷偷画画的女生——她当时把同桌的物理练习册压在画本下，
抄题时连“摩擦力方向”都能抄反，被他敲了敲桌子，还委屈地瘪了瘪嘴。这时，
教室后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晓棠抱着一摞资料跑进来，眼睛扫过最后一排，
突然定格在林砚舟手里的笔记本上。那是她特意让表姐画的封面，
橘猫的耳朵上还沾着她不小心蹭的墨点，绝对不会错。她咬着唇走过去，
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个……同学，你手里的笔记本，好像是我的。”林砚舟抬头，
撞进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像含着两颗被晒暖的玻璃弹珠。他把便利贴夹回笔记本，
推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的？上面写着‘想让林砚舟少管抄作业’的是你？
” 苏晓棠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她抢过笔记本抱在怀里，
像护着什么秘密，小声嘟囔：“我……我就是随便写写，
谁让你总盯着我……”“因为你抄作业会抄错关键步骤。” 林砚舟拿起自己的黑色笔记本，
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他整理的物理公式表，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这道题的电场线分析，
你批注说像织坏的毛衣，其实可以用‘电场线垂直等势面’来判断方向，比你瞎猜简单。
” 苏晓棠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涂鸦，又抬头看他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
学霸的X光眼睛，好像也没那么讨厌。集训营的第一堂模拟考，苏晓棠不出意外地考砸了。
物理总分150，她只考了62分，选择题错了8道，
大题更是只写了“解”和几个零散的公式。她盯着试卷上的红叉，趴在桌子上，
把脸埋进臂弯里，连食堂都不想去。林砚舟拿着自己148分的试卷走过来时，
就看到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他犹豫了一下，
把刚买的草莓牛奶放在她桌角：“考砸了？” 苏晓棠没抬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看了你的试卷，” 林砚舟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指尖点了点她试卷上的动量守恒题，
“你把‘碰撞后速度方向’搞反了，其实可以用‘矢量方向设定’来解，
就像你批注里说的‘小球打架’，先确定谁打谁，方向就清楚了。”苏晓棠慢慢抬起头，
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本橘猫笔记本：“可是我连公式都记不住，集训营还要待三周，
最后还要淘汰一半的人，我肯定要被刷下去了。” 她本来是被班主任硬塞进集训营的，
说“哪怕混个参与奖也比不参加强”，可现在看着周围人都在埋头刷题，她连题目都看不懂，
心里又慌又委屈。林砚舟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我帮你补物理，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
在集训营的自习室。” 苏晓棠愣住了：“为什么帮我？你不是讨厌我抄作业吗？
” “因为你的批注很有意思。” 林砚舟想起她把洛伦兹力比作“绕圈的路痴”，
嘴角弯了弯，“而且，你要是被淘汰了，没人给竞赛题写‘小作文’了。
”苏晓棠盯着他嘴角的弧度，突然觉得心里的委屈少了点。她抱着草莓牛奶，吸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鼓起勇气说：“那……我要是还是学不会怎么办？
” “那就讲到你会为止。” 林砚舟拿出一张纸，飞快地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今晚七点，自习室302，别迟到。”晚上七点，
苏晓棠抱着笔记本准时到了302自习室。林砚舟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
桌子上摆着两本物理辅导书，一本是竞赛专用教材，另一本居然是初中物理基础知识点总结。
“你先把初中的受力分析再过一遍，” 他把基础知识点推给她，
“你的问题不是竞赛题太难，是基础没打牢，就像盖房子，地基没平，怎么盖高楼？
”苏晓棠接过书，看着上面用不同颜色笔画的重点，突然发现林砚舟其实没那么“高冷”。
他讲题时会放慢语速，把复杂的公式拆成“小故事”：“你看这个‘浮力公式’，
F浮=ρ液gV排，就像你去游泳池，
越胖的人ρ液大、泳池越深g、你沉下去的体积越大V排，受到的浮力就越大，
是不是很好记？” 苏晓棠忍不住笑了，原来物理还能这么学。九点自习室要关门时，
林砚舟给她留了三道基础题：“明天早上把题带来，我检查。” 苏晓棠点点头，
抱着笔记本走出自习室，晚风一吹，她摸了摸口袋，
发现自己的钥匙串不见了——上面挂着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橘猫挂件。她急得团团转，
回头往自习室跑，却看到林砚舟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那个橘猫挂件，
指尖捏着挂件上松了的绳结。“你的？” 他抬头，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苏晓棠跑过去，接过挂件，发现绳结已经被重新系好了，
打得整整齐齐。“谢谢……” 她小声说。“下次别丢三落四了。” 林砚舟站起来，
往宿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明天早点来，我带你去吃食堂的茶叶蛋，比外面的好吃。
” 苏晓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三周的集训营，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集训营的第二周，苏晓棠的物理成绩有了点起色。模拟考从62分涨到了89分，
虽然还是垫底，但至少大题能写对一半了。林砚舟拿着她的试卷，
在“动量守恒题”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这道题进步很大，‘小球打架’的比喻没白用。
” 苏晓棠的眼睛亮了，像得了糖的小孩：“真的吗？那我下次能不能考到100分？
” “只要你别上课偷偷画画，应该可以。” 林砚舟戳了戳她的画本——昨天晚自习，
她又在物理练习册上画了个Q版的他，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笔，旁边写着“林老师”。
周五下午没课，苏晓棠抱着笔记本去找林砚舟，却看到他站在实验楼后面的小巷口，
手里拿着一袋猫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晓棠走过去，发现巷子里有三只小橘猫，
正围着他的脚边蹭来蹭去。林砚舟蹲下来，把猫粮倒在纸碗里，
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严肃的学霸：“上周发现的，它们总在这里躲雨，应该是流浪猫。
”苏晓棠也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只胆子大的小橘猫凑过来，
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毛茸茸的，暖乎乎的。“原来你喜欢猫啊。” 她转头看林砚舟，
发现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平时刷题时的认真不一样，多了点温柔。“嗯，
以前家里养过一只，后来搬家送给亲戚了。” 林砚舟摸了摸小橘猫的耳朵，
“它们和你笔记本上的橘猫很像。”苏晓棠心里一动，她的笔记本封面，
画的就是家里那只已经去世的橘猫“奶糖”。她没告诉别人，
怕说出来会被笑话“都多大了还惦记一只猫”，可林砚舟居然看出来了。
“这是我以前养的奶糖，” 她小声说，“它最喜欢踩我的作业本，把墨水蹭得到处都是，
就像我在竞赛题上写的批注一样。”林砚舟看着她眼里的温柔，突然觉得，她不是“学渣”，
只是把物理题当成了可以聊天的朋友，用自己的方式和那些公式相处。“以后每周五下午，
我们可以来喂它们。” 他说，“就当是……奖励你这周进步了。” 苏晓棠点点头，
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掰成小块放在纸碗里，小橘猫们立刻围过来，吃得呼噜呼噜响。
那天傍晚，他们蹲在巷子里喂了半个多小时的猫。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
像一幅柔软的画。苏晓棠突然说：“林砚舟，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物理很难，像一团乱麻，
可是被你讲过之后，好像就变成了小橘猫，没那么吓人了。” 林砚舟转头看她，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上沾了点猫粮的碎屑，却笑得很干净。他伸手，
轻轻帮她擦掉碎屑：“那以后，我继续帮你把‘乱麻’捋顺。”回去的路上，
苏晓棠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林砚舟的袖子往教学楼后面跑：“我带你去个地方！
” 她把他带到一棵老槐树下，树干上画满了各种涂鸦——有卡通人物，有小短句，
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苏晓棠到此一游”。“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
” 苏晓棠指着其中一幅画，“你看，这是我画的奶糖，
旁边写着‘希望奶糖在另一个世界也有吃不完的小鱼干’。”林砚舟看着树干上的涂鸦，
突然觉得，苏晓棠的世界里，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有会踩墨水的橘猫，
有会“吐槽”的竞赛题，还有藏在老槐树下的小心愿。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马克笔，
在“奶糖”旁边画了一只小小的猫咪，旁边写着：“物理题和小鱼干，都可以慢慢拥有。
” 苏晓棠看着他的字，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集训营的第三周，气氛突然紧张起来。省竞赛委员会宣布，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
将直接决定谁能进入省队，参加全国竞赛。苏晓棠的压力一下子大了，
每天除了听林砚舟补习，就是抱着物理书啃，连画画的时间都少了。周三晚上，
自习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苏晓棠盯着一道电磁复合场的题，
看了十分钟，还是没头绪。她揉了揉太阳穴，
偷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林砚舟帮她总结的电磁复合场解题步骤，
她怕记不住，抄了一张揣在口袋里。她刚把小纸条摊在练习册下，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晓棠心里一慌，赶紧把纸条往书里塞，可还是晚了——集训营的监考老师走了过来，
伸手把纸条抽了出来。“同学，你这是作弊。” 老师的声音不大，
却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格外清晰，周围的人都抬起头，看向苏晓棠。苏晓棠的脸瞬间白了，
她站起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不是作弊，这是我……我自己总结的笔记。
” “自己总结的笔记会写得这么工整？” 老师翻了翻纸条，
上面的字迹和林砚舟的公式表如出一辙，“这分明是别人给你的小抄，集训营规定，
作弊直接取消资格。”“不是小抄！” 苏晓棠的声音有点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林砚舟帮我总结的，我只是记不住，才抄下来的……” 她看向林砚舟的方向，
他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对老师说：“老师，纸条是我帮她写的，她不是作弊，
是我怕她记不住知识点，特意总结给她的。”老师皱了皱眉：“就算是你写的，
她在自习时间拿出来，也违反了纪律。” “是我的错，” 林砚舟把苏晓棠护在身后，
声音很坚定，“我不该在自习前把纸条给她，让她误以为可以在自习时看。如果要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