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成绩被屏蔽，就敢敲锣打鼓，宣扬自己是省状元。姑姑家砸了六十万，摆了三天流水席，
请遍了全城亲戚。宴会上，她指着我鼻子骂我是个连三百分都考不上的废物。
说要给我介绍厂里拧螺丝的工作。全家都在吹捧她“清北命”，嘲讽我“啃老族”。
我默默地吃着菜，没说话。直到门口传来一声高喊：“请问，蒋书意同学在吗？
我们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全场，鸦雀无声。1高考出分那天，表妹任月欢的尖叫声，
差点刺穿我的耳膜。“啊啊啊！妈！我的成绩被屏蔽了！我肯定是状元！
”姑姑一把抢过手机，看到那个“因排名过于靠前，暂不显示具体分数”的页面，
激动得浑身发抖。“我的天！我女儿是省状元！老任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她立刻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声音大得像在用喇叭。“嫂子！天大的喜事！
我们家欢欢是省状元！成绩被屏蔽了！”“你家书意呢？查了没？多少分啊？
”我妈看了看我，我把手机屏幕递给她。732分。清清楚楚。我妈刚要开口，
姑姑在那头又嚷嚷起来。“哎呀，估计考得不好吧？没事！考不好也得上大学，别复读了，
女孩子家家的。”“欢欢以后出息了，还能拉你家书意一把！”她根本不给我妈说话的机会，
单方面宣布了我的“失败”。“行了不说了，我要订酒店，办状元宴！必须办三天流水席！
让全城的人都来沾沾喜气！”电话挂断。我妈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憋屈，她看着我。“书意，
这……你姑姑她……”“妈，没事。”我平静地把手机收起来，“让她办。
”我爸在一旁叹气，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吧，考得这么好，是好事。”可这顿饭，
谁都吃得没滋味。不到一个小时，家族群里就炸了。
姑姑把任月欢成绩“被屏蔽”的截图甩在群里，配上几十个呲牙大笑的表情。我们家欢欢，
省状元！清华北大随便挑！下面瞬间涌出上百条吹捧。二叔：状元啊！老任家出龙了！
三婶：欢欢真争气！不像有些孩子，就知道闷头读死书，结果呢？
一个远房表舅@我爸：大哥，书意考得怎么样啊？别不好意思说，都是一家人。
我爸没回复。姑姑立刻跳出来。书意估计没考好，孩子自尊心强，大家就别问了。
我已经决定了，下周末，在凯悦酒店，连摆三天流水席！全城的亲戚朋友都得来！
花了六十万！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光宗耀耀祖！她又单独@我。
书意啊，到时候你也来，姑姑给你介绍几个厂里的老板，找个拧螺丝的活儿，
一个月好歹也有三四千，饿不死。群里一片哄笑。月欢妈妈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是啊，还惦记着书意呢。书意，快谢谢你姑姑。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虚伪的嘴脸，一句话没说。
我只是默默地给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老师，分别回了条信息。老师您好，我是蒋书意，
身份证号xxxxxxxx，我的高考分数是732。2状元宴那天，我爸妈不想去。
“去了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你姑姑那张嘴，谁受得了。”我妈气得眼睛都红了。“去。
”我语气平淡，“为什么不去？有人花六十万请我们吃大餐，不去白不去。
”我甚至还精心打扮了一下。找了条素净的白裙子，化了个淡妆。我妈看我这么镇定，
也只好跟着我，硬着头皮去了凯悦酒店。宴会厅门口，巨大的LED屏幕上，
滚动播放着任月欢的艺术照。
旁边一行烫金大字：热烈庆祝任月欢同学荣登本省理科状元宝座！气派非凡。
姑姑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旗袍，满面红光地招呼客人。看到我们一家，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哟，来了啊。还以为你们没脸来呢。
”“嫂子，别怪我说话直，你家书意就是没我们欢欢的命。这状元命，是天生的！
”她拉着我妈的手，拍了拍，“不过没事，以后我们欢欢发达了，不会忘了你们的。
”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爸攥紧了拳头。我拉住我爸，对他摇了摇头。“姑姑说得对，
我们是来沾喜气的。”我微微一笑。姑姑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上道”。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撇了撇嘴。“算你识相。进去吧，找个角落坐，别杵在这儿碍眼。
”我们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的角落，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坐一桌。
那些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这就是那个考砸了的孩子吧？看着挺文静的，
可惜了。”“什么可惜，就是笨呗。你看人家月欢，多机灵。”“听说连三百分都不到，
这辈子算完了。”我充耳不闻，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对付桌上的澳洲龙虾。味道还不错。
宴会开始了。姑姑和姑父带着任月欢，像领导视察一样，一桌一桌地敬酒。
任月欢今天穿着一身昂贵的公主裙，妆容精致，下巴抬得老高，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每到一桌，都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吹捧。“状元来了！快，让我儿子沾沾状元气！
”“月欢啊，以后去了清华，可要当学生会主席啊！”“什么清华，
我觉得北大更适合我们月欢的气质！”任月欢笑得合不拢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终于，
他们走到了我们这一桌。3全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我们一家三口还坐着。气氛瞬间尴尬。
姑姑的脸拉了下来。“哥，嫂子，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家欢欢过来敬酒，你们架子这么大？
”我爸沉着脸，刚要说话。我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姑姑，
我们不是架子大，是怕冲撞了状元的贵气。”我这话一出，周围的亲戚都倒吸一口凉气。
任月欢的脸色立刻变了。“蒋书意，你什么意思？你嫉妒我？”“我嫉妒你？”我笑了，
“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二百五？”“你说谁二百五！”任月欢尖叫起来。姑姑气得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骂。“反了你了！蒋书意！你个考了不到三百的废物，
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家状元！”“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女儿，你爸妈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我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还狗咬吕洞宾！”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我告诉你，
今天这宴会，就是为了让你看看，你和我们家欢欢的差距有多大！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你这辈子，就配在泥里打滚！”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爸妈心上。
我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爸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任月芳！你够了！
”“我怎么够了？我说错了吗？”姑姑不依不饶，“有本事让你女儿也考个状元啊！
她有那个本事吗？”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所有人都像在看一场好戏。
任月欢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蒋书意，承认吧，你就是个废物。
不过你放心，看在亲戚的份上，以后我发达了，会赏你一口饭吃的。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冷。我没再说话。因为我知道，
真正的审判，马上就要来了。就在这时，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文件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大厅。“请问，
蒋书意同学在吗？”“我们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4全场，鸦雀无声。音乐停了。
交谈声停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几秒钟后，
姑姑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刻挤开人群，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
“老师！老师！你们找对地方了！哎呀，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她一把将任月欢从身后拽到前面，像献宝一样。“老师您看，这就是我们家欢欢，
今年的省状元！任月欢！”任月欢也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了一个矜持又骄傲的微笑，
对着招生办老师微微点头。“老师好。”那得意的样子，
仿佛清华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招生办的老师皱了皱眉。他扶了扶眼镜，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份资料，又抬头看了看任月欢。“任月欢？”“我们找的是蒋书意同学。
”老师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根据省考试院提供的数据，蒋书意同学，高考分数为732分，是本省理科状元。
”“我们已经和她通过电话确认过，今天特地来送录取通知书和五万元的奖学金。
”老师说着，从身后的助手手里，接过了那个红色的文件夹。他打开文件夹，
拿出了一张制作精美的，烫着金边的录取通知书。“蒋、书、意？”姑姑的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表情从狂喜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从趾高气昂的任月欢身上，转移到了角落里。
转移到了那个刚刚被他们肆意嘲讽、羞辱的我身上。我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缓缓站起身。
我理了理裙摆，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大门口。
我走到招生办老师面前，对他微微鞠躬。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身份证。“老师，
我就是蒋书意。”5现场瞬间炸锅了。“什么？状元是蒋书意？”“732分！我的天啊！
这分数也太吓人了！”“那任月欢算什么？她不是成绩被屏蔽了吗？”“花了六十万摆酒，
结果是个天大的乌龙？这脸丢到全市去了吧！”亲戚们看姑姑一家的眼神，瞬间从羡慕嫉妒，
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就说嘛，
任月芳那张扬的性子，怎么可能教出状元。”“她女儿跟她一个德行，
平时眼睛就长在头顶上。”“这下好了，状元宴办给了别人，笑死我了。”姑姑的脸，
从煞白变成了涨红，又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她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身份证，
又看看招生办老师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仿佛要用眼神把它们烧穿。任月欢更是如遭雷击。
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抢过老师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我的名字，我的照片，
清晰地刺痛了她的眼睛。“不可能！”她崩溃地尖叫起来，声音歇斯底里。“这绝对不可能！
我的成绩也是被屏蔽的！我才是状元！你们搞错了！”她像个疯子一样，
试图去撕毁那张录取通知书。招生办老师脸色一沉，身后的助手立刻上前，将她拦住。
“这位同学，请你冷静一点！”“我冷静不了！”任月欢指着我，眼睛血红，“是她！
是她偷了我的状元！她是个骗子！”姑姑也回过神来，立刻加入了战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始撒泼打滚。“没天理了啊！你们这些骗子！肯定是收了他们的钱，
把我们家欢欢的状元给了这个废物！”她指着招生办的老师破口大骂。
“你们是哪来的野鸡大学招生办？还清华？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骗子！保安！保安呢！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几个酒店保安闻声赶来，却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谁敢轰清华大学的招生办？招生办的老师，从业多年，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寒意。“这位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将以诽谤罪对你提起诉讼！”“我诽谤你？你们才是在诈骗！
”姑姑还在嚎。老师没有再跟她废话。他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并且按下了免提键。“您好，这里是省教育考试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冷静、严肃、充满官方权威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6“你好，
我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王老师。”“我们现在在凯悦酒店，遇到一点情况。
这里有一位叫任月欢的考生，坚称自己是省状元，并且对我们的招生工作进行干扰。
”“麻烦你们，帮忙核实并公布一下她的真实成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似乎是在查询系统。整个大厅里，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最后的宣判。姑…姑的哭嚎声也停了，她紧张地盯着那部手机。任月欢的脸上，
还残留着一丝疯狂的希望。她或许还在幻想，这是一个系统错误，她才是真正的状元。终于，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无情，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