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玄立于雷云之下,白衣染血,手中“裂穹”仙剑嗡鸣震耳。
她仰头望着那足以将山峦化为齑粉的最后一道雷劫,眼底却无半分惧色,只有近乎偏执的执着。
谁能想到,她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社畜,意外穿到灵气充沛的修真界,从一个三灵根的废柴,在那以单灵根为尊的世界,三灵根被视作废柴。
可她偏不信命,三千年间,以惊人毅力调和三灵根特性,木灵蕴生机,水灵润经脉,土灵固根基,硬生生将三条驳杂灵根修炼得圆融贯通,步步叩关至渡劫期。
只差这最后一步,便可飞升。
可天道似是要与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就在雷劫落下的瞬间,心魔骤起,那是她两世为人积攒的执念与不甘,与天雷交织成灭顶之网。
“我不服!”
她倾尽全力斩出最后一剑,剑气与雷光碰撞,炸开漫天绚烂。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她仿佛听见无数细碎的、不属于修真界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像有人在低声念诵着一个荒诞的故事。
……“唔。”
头痛欲裂,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过。
凌清玄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诛仙台的残垣,也不是魂飞魄散后的虚无,而是泛黄起皮的天花板,空气中飘着劣质香薰与灰尘混合的浊气。
陌生的记忆如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残存的神识。
更诡异的是,除了这具身体原主的生平,她脑海里还多了一整部“书”的内容——一本名为《蚀骨深情:反派的白月光》的小说。
而她,凌清玄,这位刚在修真界渡劫失败的“准飞升者”,竟又一次穿了,穿成了书中与自己同名的恶毒女配,一个将所有不幸都归咎于亲儿子的十八线小演员。
两世穿越,一世比一世荒唐。
原主的人生,是小说里一笔潦草的悲剧注脚。
被无良经纪人张哥哄骗,说是去见能给资源的投资人,实则被下了药。
迷迷糊糊中,原主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逃走,跌跌撞撞闯入了另一间房。
房里的男人同样气息紊乱,似是也中了招,两人在混沌中纠缠了一夜。
第二天原主惊醒时,男人早己不见,只余下满室狼藉和她满身的狼狈。
她惊慌逃离,没注意到床边放着一张纸条。
张哥发现她“跑了”,以为她放了投资人鸽子,当即暴怒,扬言要将她彻底雪藏。
原主本就没什么根基,被雪藏后彻底断了生计。
更绝望的是,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了孕。
不知孩子父亲是谁,前途一片黑暗,原主用仅有的积蓄在城郊买了个西十平的小房子,独自生下了孩子,取名凌子墨。
积蓄坐吃山空,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产后抑郁悄然滋生。
她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眼里渐渐只剩怨怼——若不是这个孩子,她或许还能回到娱乐圈,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于是,虐待成了常态。
饿肚子、锁小黑屋、冷言冷语甚至拳脚相加……小说里清晰地写着,这个叫凌子墨的孩子,将在这样的阴影里长到五岁,首到原主不堪重负***,他被送进孤儿院。
而这,仅仅是他悲剧人生的序幕。
书里的他,会在孤儿院遇见“白月光”女主苏晓晓,会被生父傅厉珩找回却依旧活得像个透明人,会在缺爱与霸凌中长成阴郁偏执的少年,最终被苏晓晓与男二联手背叛,落得公司破产、车祸身亡的结局。
“呵……”凌清玄低笑一声,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在修真界搏杀三千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最不信的就是“注定”二字。
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目光扫过狭小的房间。
角落里的小木凳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还在害怕。
是凌子墨。
昨天,原主因为找不到工作,将一杯冷水狠狠泼在他身上,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里,全是孩子瑟缩发抖的模样。
凌清玄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小男孩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小脸,大眼睛里蒙着一层灰,像受惊的幼猫。
看到她,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嘴唇抿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眼神里的恐惧,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想她当年在修真界,收的弟子哪个不是朝气蓬勃,何曾见过这般怯懦瑟缩的孩子。
“子墨。”
凌清玄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耐心——那是三千年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与原主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凌子墨的身子僵住,没应声,只是把脸埋得更低。
凌清玄不再逼他,目光落在这压抑的小屋里。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透着原主的绝望和孩子的恐惧,绝不能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