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作为这家互联网公司的中层管理者,她己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在凌晨一点前离开公司,眼下手里的项目到了关键节点,甲方催得紧,团队里几个年轻人又接连病倒,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是她三十五岁生日时拍的照片,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背景是繁华的北京夜景。
那时父母己经离世五年,和丈夫的婚姻也在三年前走到尽头 —— 那个男人受不了她 “把工作当命”,更受不了她深夜回家时满身的疲惫与沉默。
离婚那天,丈夫说:“姚安秋,你根本不需要家庭,你的心里只有工作。”
她当时没有反驳,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工作早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父母走后,家里的老房子被卖掉,她在这个偌大的北京,没有亲人,没有牵挂,只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孤独。
可此刻,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她想伸手去拿抽屉里的速效救心丸,却发现手臂重得抬不起来,眼前的电脑屏幕渐渐模糊,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姚安秋!
姚安秋!
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不是公司里同事们客气又疏离的称呼,也不是外卖员机械的送餐提醒,而是一种带着急切与暖意的呼唤。
姚安秋费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斑驳的水泥屋顶。
她动了动手指,触碰到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床单,而是木质课桌的坚硬质感,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煤炉烟火气,混合着粉笔末的味道,这味道陌生又熟悉,像极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片段。
“终于醒了?
上课睡觉,还流哈喇子,小心李老师罚你站墙角!”
旁边的声音又响起来,姚安秋侧过头,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校服,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正用胳膊肘轻轻碰她。
小女孩的身后,是一排排木制课桌,课桌上堆满了课本和练习册,墙上贴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的红色标语,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有卖冰棍的小贩吆喝 “冰棍儿 —— 五分一根 ——” 的声音。
这不是北京,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呛人的雾霾,也没有冰冷的写字楼和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这里的空气是清新的,带着夏天的燥热和泥土的气息;这里的人是鲜活的,孩子们的笑声清脆,老师的声音温和;这里的一切,都像一幅生动的画,与她前半生的生活格格不入。
姚安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常年熬夜留下的细纹,也没有化妆品掩盖的疲惫。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小小的,嫩嫩的,指甲盖里还沾着一点泥土,手腕上戴着一个桃木手串,上面刻着 “平安” 两个字 —— 这是她十岁生日时,母亲给她买的礼物。
十岁?
姚安秋的心脏猛地一跳,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课桌上的课本,课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 姚安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桦树县机械厂子弟小学西年级(2)班。
课本的出版日期是 1994 年,而现在,是 1995 年。
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岁的时候,回到了这个东北的小县城,回到了父母还在的年代。
“叮铃铃 ——”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孩子们收拾着书包,互相追逐打闹。
姚安秋还坐在座位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前世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父母在她三十岁时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离世,她独自在大城市打拼,婚姻失败,工作高压,最后孤独地死在办公室里,一生充满了遗憾。
而现在,她回来了,父母应该还在机械厂上班,奶奶还在帮家里打理家务,那些她曾经失去的、遗憾的,都还有机会弥补。
“姚安秋,你不走吗?”
刚才叫醒她的小女孩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胳膊。
姚安秋看着小女孩天真的笑脸,眼眶突然红了,她用力点头:“走,咱们一起走。”
走出教室,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多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装满菜的网兜。
姚安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奶奶,奶奶穿着灰衬衫,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个小棉垫,正踮着脚往教室里看。
“奶奶!”
姚安秋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奶奶回过头,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几分严肃,却比记忆中温暖了许多:“喊啥喊?
跟你说过多少回,女孩子要文静点。
赶紧上车,你爸今天加班,你妈在家做饭呢。”
姚安秋乖乖地坐上自行车后座,搂住奶奶的腰,感受着奶奶身体的温度,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前世,奶奶在她二十二岁时就去世了,因为腿疼没有及时治疗,最后发展成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晚年几乎无法下床。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奶奶好好治病,让奶奶多享几年福。
自行车慢悠悠地穿过县城的街道,路边的个体户摊位上,商贩们吆喝着卖搪瓷缸、铝饭盒,挎着竹篮的小贩叫卖着瓜子,糖果,胡同里传来家家户户做饭的烟火气,还有孩子们跳皮筋、嬉闹的笑声。
这就是她的家乡,这个东北的小县城,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却有着最真实的生活气息,有着她最珍贵的家人。
姚安秋靠在奶奶的背上,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让父母平安健康,让奶奶安享晚年;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弥补前世的学业遗憾;她一定要抓住时代的机遇,改变家庭的命运,再也不要像前世那样,留下满身的遗憾。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小县城的街道上,自行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姚安秋知道,她的新生,从这一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