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坟地守夜陈昊从没想过自己会主动选择在坟地里过夜。可如今，他正背着沉重的登山包，
踩着满是落叶的山路，朝着远郊那座荒废已久的乱坟岗走去。夕阳的余晖穿过枝叶的缝隙，
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山林里很静，太静了，连鸟鸣声都稀稀落落，
仿佛整个自然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黑夜屏息凝神。这一切都源于一周前的那通电话。“小昊，
你爸他...他快不行了。”母亲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带着哽咽和压抑已久的疲惫。
陈昊握着手机，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与父亲的关系算不上亲密，尤其是成年后离家工作，
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但血脉相连的牵绊，还是让他的心猛地一沉。“医生怎么说？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没希望了。”母亲叹了口气，“癌症晚期，扩散了。
他现在坚持要回家，不想在医院里走。”陈昊请了假，连夜赶回老家。见到父亲的那一刻，
他几乎认不出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曾经高大威严的父亲，
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奇怪的是，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
父亲突然用异常清晰的声音对他说：“小昊，我走后，你得回老家一趟，去祖坟守一夜。
”陈昊以为这是病痛导致的胡言乱语，只是点头应和。没想到父亲却激动起来，
挣扎着要坐起，双眼圆睁：“这不是玩笑！我们陈家每个男丁，
在父亲去世后都必须去祖坟守一夜，这是祖训！你爷爷走时，我去过。现在我走了，该你了。
”“为什么？”陈昊不解地问，“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迷信？”父亲剧烈咳嗽起来，
脸色由苍白转为不健康的潮红：“不是迷信...是约定，是责任。
你必须在坟地里待一整夜，从日落到日出...否则...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不好的事情？”陈昊追问。父亲却只是摇头，不肯多说。当晚，他的病情急转直下，
陷入昏迷，三天后便与世长辞。处理完父亲的丧事，陈昊本想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可母亲却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确实是陈家世代相传的规矩，
据说是祖先与某个“存在”达成的协议，每一代都必须有人履行这一义务，
否则整个家族都会遭殃。“你爷爷守过，你爸爸也守过，现在轮到你了。
”母亲眼中满是忧虑，“你爸说过，他那晚经历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事情，
但也因此保全了我们一家平安。”陈昊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年轻人，
对这类乡野传说嗤之以鼻。但看着母亲担忧的神情，加上对父亲的怀念，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就当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吧，他想。于是，在这个深秋的下午，他踏上了去往祖坟的路。
二 祖坟之谜陈家的祖坟位于远郊一座荒山的半山腰，
据说这块地是清朝时期陈家先祖买下的风水宝地。但随着时间推移和战乱，家族凋零，
大部分祖坟早已无人打理，荒草丛生。到达坟地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夕阳的余晖给整片坟地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陈昊环顾四周，
只见大大小小的坟包散落在山坡上，不少墓碑已经东倒西歪，上面的字迹模糊难辨。
几棵枯死的槐树像扭曲的鬼爪般伸向天空，增添了几分凄凉。他按照母亲的指示，
找到了陈家最古老的那座祖坟。墓碑比其他的都要高大，
上面的刻字依稀可辨：“陈公明远之墓”，旁边还有几行小字，记载着这位先祖的生卒年月。
陈明远，生于乾隆三十五年，卒于道光十二年。算下来，已经快两百年了。陈昊放下背包，
开始准备过夜的物资：帐篷、睡袋、强光手电筒、充电宝、一些食物和水，
还有一把开山刀——这是他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以防万一。搭好帐篷后，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夜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整片坟地笼罩。没有城市的光污染，
这里的夜空格外清晰，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陈昊坐在帐篷前，
打开手电筒，吃了些面包和火腿肠作为晚餐。山里的夜风很凉，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远处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不安。“真是疯了，
我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陈昊自言自语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为了打发时间，他拿出手机，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微弱的信号。他刷了会儿新闻和社交媒体，
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肉跳。“不过是心理作用。
”他安慰自己，“恐惧源于未知，而现代社会早已用科学解释了绝大多数未知现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渐深。约莫晚上十一点左右，陈昊开始感到困倦，
决定进帐篷休息。他检查了一遍帐篷的拉链，将开山刀放在手边，然后钻入睡袋。
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三 午夜惊魂那声音起初很轻，
像是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但渐渐地，它变得有规律起来——像是脚步声，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陈昊瞬间清醒，全身肌肉紧绷。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没错，确实是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声音杂乱无章，
仿佛有一群人正在坟地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可能是野兽，或者是附近的村民？
”陈昊试图用理性解释这诡异的声音，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这深更半夜的荒山野岭，
不可能有村民前来。他轻轻拉开帐篷拉链，露出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月光下的坟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树影摇曳，像是无数舞动的鬼魅。脚步声越来越近，
但他却看不到任何人影。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了，
仿佛整个自然界都屏住了呼吸。这种死寂比刚才的脚步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陈昊紧紧握住开山刀，手心渗出冷汗。他看了看手机，刚好午夜零点。
民间传说中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刻。就在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叹息声近在咫尺，仿佛就贴着他的帐篷。陈昊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死死盯着帐篷的拉链门，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几分钟过去了，
外面再无动静。陈昊稍微松了口气，也许只是风声，或者是自己的幻觉。人在紧张的时候，
容易产生错觉。他鼓起勇气，再次通过缝隙向外看去。这一次，
他看到了令他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坟地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点点幽绿色的光点，
漂浮在半空中，像是无数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他的帐篷。更可怕的是，在那些光点之间，
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人形轮廓，它们姿态各异，有的站立，有的蹲伏，有的甚至漂浮在空中。
“鬼火？”陈昊想起初中物理课上学过的知识，磷化氢气体接触空气自燃产生的现象，
常见于坟地等地方。科学解释稍微缓解了他的恐惧，但那些人形轮廓又该如何解释？
他死死盯住那些飘忽不定的影子，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也许是树影，
或者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然而，那些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分辨出它们的衣着——有些穿着古代的装束，有些则是近代的打扮。
最让陈昊感到恐惧的是，所有影子都面朝他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就在这时，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不是陈明远的后代。
”四 先祖现身陈昊猛地回头，帐篷里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如此清晰，绝不可能是错觉。
他感到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谁？谁在说话？”他颤抖着问道，
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异常响亮。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陈昊深吸几口气，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心理作用，加上疲劳产生的幻听。父亲去世带来的压力，
陌生环境的紧张感，都可能导致这种幻觉。他再次看向外面，
那些幽绿的光点和模糊的人影依然存在，但似乎没有靠近的意图。陈昊决定无视它们，
继续坚守到天亮。只要太阳升起，这一切恐怖就会结束。时间缓慢流逝，
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昊紧握开山刀，背靠帐篷壁坐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外面的影子偶尔移动，但始终没有接近帐篷。凌晨两点左右，陈昊开始感到难以抑制的困意。
他强打精神，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让他最终支撑不住，眼皮越来越重...“咚！咚！咚！
”沉重的敲击声突然从帐篷顶部传来，将陈昊从半睡半醒中惊醒。那声音有力而规律，
绝不可能是自然现象。紧接着，整个帐篷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推搡。
“滚开！”陈昊惊恐地大叫，挥舞着开山刀向帐篷壁乱砍。奇怪的是，
他的叫声和动作似乎起了作用，敲击和摇晃突然停止了。陈昊气喘吁吁，全身被冷汗湿透。
他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传说中一天最黑暗的时刻，鬼门关大开的时辰。
帐篷外突然亮起诡异的光芒。陈昊小心翼翼地再次窥视，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坟地中央，那些幽绿的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缓缓旋转，
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最终变成一个穿着清朝服饰的老者形象。
老者飘浮在半空中，面容模糊不清，但陈昊能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更令人震惊的是，
老者的形象与他记忆中家族族谱上的画像极为相似——正是陈家的先祖，陈明远。
“先祖...”陈昊不自觉地低语。这时，老者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孩子，
你不该来此。”五 契约真相陈昊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幽灵般的身影。
老者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此地的契约早已失效，
你的到来只会唤醒沉睡的怨恨。”“什么契约？你是谁？”陈昊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吾乃陈明远，你的先祖。”老者的身影在月光下飘忽不定，“百年前，我为保家族兴旺，
与此地守墓灵达成协议：陈氏每代男丁须来此守夜一夜，以自身阳气平息怨灵之怒。
”陈昊难以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都是迷信...”“迷信？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那你如何解释眼前所见？”陈昊无言以对。
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老者继续道：“原本此约可保家族平安，
但七十年前，你的曾祖父违背诺言，未曾前来守夜。契约被破，此地的怨灵再无约束。
”“那为什么父亲还要我来？”陈昊不解。“他不知真相。”老者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
“我托梦于他，只告知守夜之规，未言契约已破。我本希望...能借此机会修复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