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深秋,苏家大宅灯火通明,悠扬的古典乐流淌在夜色中。
今夜是苏氏集团掌舵人苏老夫人的寿宴,也是苏家彰显实力与人脉的舞台。名流显贵,
衣香鬓影,水晶灯折射出浮华的光晕。苏雨菲身着当季高定礼服,像一只优雅的孔雀,
周旋于宾客之间。她笑容得体,言辞熨帖,是全场毋庸置疑的焦点。
人人都赞苏家养了个好女儿,美丽、大方,不愧是未来的集团接班人之一,
更是与世交顾家的公子顾北辰青梅竹马,佳偶天成。“雨菲姐姐,
你这胸针是宝格丽的最新款吧?真衬你。”一位名媛奉承道。苏雨菲纤指轻抚过胸前的宝石,
唇角微扬:“北辰哥送的,我说太破费了,他偏要买。”话语间,
她眼风扫过不远处正与苏父交谈的顾北辰,男人身姿挺拔,侧颜冷峻,
是场内不少女士暗自倾慕的对象。苏雨菲志在必得,她的人生,就该是这般众星捧月,
毫无瑕疵。与此同时,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在苏宅气派的大门外停下。林晚晴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米色连衣裙——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作为与苏氏有公益合作的社区服务中心的代表,
她受命前来送一份孩子们亲手制作的贺寿礼物。踏入那扇雕花铁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看不懂却价值不菲的油画,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味道。林晚晴有些局促,尽量贴着墙边行走,
生怕撞到哪位贵人。她按照指示,
将手中那幅由社区孩子们共同完成的、略显稚拙的蜡笔画交给管家。任务完成,她松了口气,
准备悄悄离开。“那位小姐,请留步。”一个温和的女声叫住了她。林晚晴回头,
看见一位气质雍容、穿着深紫色旗袍的妇人,
正是今晚的寿星苏老夫人身边的苏母——赵曼丽。
苏母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是社区中心来的姑娘吧?难为你们有心了。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用了茶点再走吧。”苏母的亲切让林晚晴放松了些许,她道谢后,取了一杯果汁,
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然而,她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清纯气质,
以及那张未施粉黛却清丽动人的脸,还是吸引了一些目光。其中一道目光,来自苏雨菲。
当苏雨菲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林晚晴脸上时,她嘴角完美的笑容瞬间僵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张脸!怎么会那么像?尤其是眉眼和鼻梁的轮廓,
几乎像是照镜子!但镜子里不该出现这样一个穿着寒酸、神态怯懦的倒影!
一股莫名的恐慌和厌恶涌上心头。她绝不允许任何可能破坏她完美人生画面的因素存在。
苏雨菲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了过去,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千金?”林晚晴站起身,
礼貌地回答:“您好,我不是哪家千金,我是代表社区服务中心来给老夫人送贺礼的。
”“哦,原来是做公益的。”苏雨菲尾音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们苏家一向支持慈善,真是辛苦你们了。”说着,她仿佛不经意般,
高跟鞋的细跟“恰好”踩住了林晚晴过长的裙摆。林晚晴正因她的话感到些许难堪,
想要后退避开这审视的目光,一动之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手臂挥动间,
竟带倒了身旁高几上一个摆放着的青花瓷瓶!“哐当——!”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把剪刀,
骤然剪断了宴会厅里的喧嚣音乐和谈笑。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那瓷瓶摔得粉碎,瓷片四溅。林晚晴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手掌被锋利的瓷片划破,
渗出血珠,火辣辣地疼。但比手上的伤更让她难堪的,
是周围那些惊讶、鄙夷、看热闹的目光。她脸颊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哎呀!
”苏雨菲掩口惊呼,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得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可是奶奶最喜欢的古董花瓶,乾隆年间的呢!”管家闻声赶来,脸色凝重。“怎么回事?
”苏母也快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眉头微蹙,
随即目光落在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林晚晴脸上。这一次,她看得更加真切。
女孩因惊慌和疼痛而泛白的脸,那眉眼,那鼻梁,
甚至那微微抿起的唇形……竟与她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莫名的悸动狠狠撞了她一下。苏母蹲下身,
没有先去管那价值连城的古董,而是伸手扶住了林晚晴的肩膀,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孩子,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林晚晴流血的手掌,立刻对管家道:“还愣着干什么?
快去把我梳妆台上那盒进口的烫伤膏拿来,对伤口愈合好!”那盒药膏,
是她特意为容易磕碰的苏雨菲准备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用在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身上。
苏雨菲看着母亲对待林晚晴那不同寻常的关切态度,心中的警铃疯狂大作。母亲的眼神,
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掺杂着震惊、怜惜、甚至是一丝愧疚的复杂情绪。
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妈,她就是不小心……”苏雨菲试图挽回局面,
强调林晚晴的“过失”。“好了雨菲,”苏母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意外而已,人没事最重要。快扶这位小姐去休息室处理伤口。
”林晚晴在佣人的搀扶下起身,感激又无措地对苏母道谢,然后低着头,
匆匆离开了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大厅。宴会的小插曲似乎很快过去,气氛重新变得热烈。
但苏雨菲却再也无法融入其中,她站在光影交错处,看着林晚晴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而苏母,则端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反复浮现着林晚晴那张脸,以及女儿出生时,
医院产房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导致片刻混乱的小火灾……夜深,宾客散尽。
苏母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对正在看文件的苏父苏建国说:“建国,你觉不觉得,
今天晚上那个女孩……长得特别像我年轻的时候?”苏父头也没抬,
不以为意:“像你的人多了,巧合而已。难不成你还觉得她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轻笑一声,“雨菲不是好好的在那儿吗?别胡思乱想了,今天妈生日,你累坏了。
”苏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但她心里那个疑团,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有些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而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刻,
伴随着那只粉碎的古董花瓶,发出了第一声刺耳的、无法挽回的……错位之音。
②寿宴的喧嚣已然散尽,但那份无形的波澜却在苏家每个人的心中荡漾开来,余韵未消。
苏母赵曼丽一夜未眠。黑暗中,林晚晴那张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脸庞,
以及她跌倒时那双惊慌又隐忍的眼睛,反复在她眼前闪现。那是一种源自母性本能的直觉,
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次日清晨,她避开家人,独自走进书房,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陈秘书,帮我查一个人。”她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昨晚来送贺礼的那个社区女孩,叫林晚晴。我要她全部的资料,尤其是……她的出生信息。
”电话那头是她多年的心腹,效率极高。几小时后,
一份关于林晚晴的初步资料便悄无声息地传到了苏母的私人邮箱。资料显示,林晚晴,
二十四岁,由一对普通工薪阶层的林姓夫妇抚养长大,目前在一家社区服务中心工作,
风评极佳。然而,在出生医院一栏,赫然写着——市妇幼保健院。苏母的心猛地一跳。
市妇幼保健院,正是二十四年前,她生下女儿苏雨菲的那家医院! 时间、地点,完全吻合!
那个被丈夫轻描淡写带过的、关于医院失火的混乱记忆,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
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与此同时,苏雨菲也处于极度的焦躁不安中。
母亲昨夜对那个贱人非同寻常的维护,以及看她时那种复杂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绝不相信那仅仅是巧合或同情。“张妈,
”她叫住一个在苏家工作了十几年、颇得母亲信任的老佣人,塞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
脸上是甜美却不容拒绝的笑,“我妈最近好像挺关心外面的事,你帮我留意着,
她要是见了什么人,或者查了什么,随时告诉我。”张妈捏着信封,犹豫片刻,
终究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默默点了点头。苏雨菲回到房间,
立刻联系了她混迹街头时认识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关系。“给我查!那个叫林晚晴的,
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她对着电话低吼,精致的面容因嫉恨而微微扭曲。
一场围绕林晚晴身世的暗中调查,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展开。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晚晴,
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在为社区的一个青少年帮扶项目奔波,这个项目需要争取企业赞助。
而顾氏集团,正是她的目标之一。再次见到顾北辰,是在顾氏集团的会客室里。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比寿宴上少了几分随意,
多了几分商界精英的沉稳锐利。“林小姐,你的项目计划书我看过了,”顾北辰翻看着文件,
目光锐利却公正,“很有想法,切入点也很实际。不过,顾氏每年的慈善预算有限,
我们需要评估项目的可持续性和实际影响力。”林晚晴有些紧张,但谈及自己热爱的事业,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条理清晰地阐述着项目的细节、预期目标和后续跟进方案。
她没有刻意卖惨,也没有空谈理想,而是用扎实的数据和真诚的态度,打动着对方。
顾北辰看着她,不禁有些走神。眼前这个女孩,与寿宴上那个狼狈无助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坚韧、聪慧,眼底有光,
那是一种在苏雨菲那种温室娇花身上从未见过的、野草般蓬勃的生命力。“我明白了,
”顾北辰合上计划书,做出了决定,“这个项目,顾氏可以投。
后续我会让项目部的人跟你对接细节。”“真的吗?太感谢您了,顾先生!
”林晚晴惊喜地站起身,由衷地道谢。“叫我北辰就好,”顾北辰唇角微勾,
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另外,你的手……没事了吧?
”他注意到了她掌心还未完全消退的浅粉色疤痕。林晚晴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摇摇头:“没事了,小伤。还要多谢……多谢苏夫人那天给的药膏。
”两人就项目又聊了几句,气氛融洽。然而,他们并肩走出会客室的一幕,
恰好被前来顾氏、想给顾北辰一个“惊喜”的苏雨菲看在眼里。隔着玻璃门,
苏雨菲看着顾北辰脸上那抹她从未得到过的、带着欣赏的温和笑容,
再看看林晚晴那副“故作清纯”的样子,怒火瞬间烧毁了她的理智。又是她!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抢走了母亲的关注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来抢她的北辰哥!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愤怒的声响,径直离开了顾氏大楼。
坐在车里,她胸口剧烈起伏,拨通了苏父的电话。“爸,”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
“我听说妈妈好像在私下调查那个叫林晚晴的女孩……我知道妈妈心善,
可是您不觉得奇怪吗?她为什么偏偏对那个女孩那么特别?现在外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
说那女孩长得像妈妈,会不会是……是有人故意找来,想利用妈妈的心软,
图谋我们苏家什么的?我们苏家的声誉可不能受损啊!”苏建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他本就对妻子的“胡思乱想”不以为然,此刻听到女儿这番“担忧”,更是觉得有理。
晚上回家后,他便对苏母说道:“曼丽,我知道你心善,但那个林晚晴的事,到此为止吧。
外面闲话多,对我们苏家、对集团影响不好。雨菲才是我们的女儿,你别因为一个外人,
让她伤心,也让家里不安宁。”苏母看着丈夫不容置疑的表情,
又想到女儿那“委屈”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丈夫和养女无形中结成了一道墙,
将她探寻真相的脚步阻隔在外。然而,越是阻挠,怀疑的种子生长得越快。
苏母看着手中那份模糊的、显示林晚晴与她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资料复印件,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那个质朴的林家,那对平凡的夫妇,
他们知不知道内情?那个女孩,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能再等,也不能再依靠别人了。
她必须亲自去验证。她拿起车钥匙,没有通知司机,独自一人,根据资料上的地址,
向着那个位于城市另一端、她从未踏足过的老旧小区驶去。真相,仿佛就在那扇门的后面。
而门的另一边,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林晚晴,正提着在菜市场买的特价蔬菜,
走向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四年、充满烟火气的家。她并不知道,一场即将打败两个家庭的风暴,
正随着那辆缓缓驶入巷口的豪华轿车,悄然降临。③苏母赵曼丽按照资料上的地址,
将车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充斥着生活气息的巷口。与她所处的那个秩序井然的别墅区不同,
这里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飘荡,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隐约的嘈杂声。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忐忑,走向那个门牌号。开门的是林母,一位面容慈祥却难掩岁月风霜的妇人。
她看到门外气质不凡、衣着考究的苏母,明显愣了一下:“您找谁?”“您好,冒昧打扰,
我姓赵,”苏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是关于晚晴的事,能跟您聊聊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林母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侧身将苏母让了进去。屋子不大,
陈设简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林晚晴从小到大的奖状,
窗台上养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苏母没有迂回,
她直接拿出了那半块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那是她当年的定情信物,因故摔成了两半,
她与苏建国各执一半。她将玉佩放在桌上,声音微颤:“请问,
您家里……有没有另外半块这样的玉佩?”林母的目光在接触到那半块玉佩时,
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踉跄着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
拿着一个陈旧的红木盒子走了出来。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打不开盒子。终于,盒盖掀开,
里面静静躺着另一方红绸,包裹着另外半块玉佩。当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凑在一起,
形成一个完整的“永结同心”图案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无需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