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跪下！”冰冷的瓷碗碎片，伴随着侯爷沈远山的怒吼，砸在沈清辞的额角。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滑落。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大厅里，他名义上的“弟弟”，真正的侯府世子沈玉书，
正瑟缩在侯夫人柳氏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娘，不怪哥哥……是我，
是我自己没拿稳祖母传下的玉碗……”柳氏心疼地搂着沈玉书，
看向沈清辞的眼神却淬满了冰渣。“你这个灾星！玉书替你说话，你还杵着做什么？
还不快滚下去领罚！”沈清辞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家人的脸。道貌岸然的父亲，
慈母心肠只给假儿子的母亲，还有那个躲在后面，一脸幸灾乐祸的“妹妹”沈明珠。三年前，
他被从乡下接回侯府，他们说他是侯爷遗落在外的庶子。可他回来，不是享福的。
而是给这位体弱多病的“嫡子”沈玉书，当牛做马，为奴为仆。沈玉书犯了错，他来顶罪。
沈玉书生了病，他要去跪祠堂祈福，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沈玉书想要什么，
他就要拼了命地去弄来。这三年，他身上的伤，旧的叠着新的，从未好全过。他早就麻木了。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镇国公……镇国公亲自来了！”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声音里满是惊惶。镇国公？满京城谁不知道，镇国公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是连皇帝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他怎么会来小小的承安侯府？沈远山和柳氏脸色剧变，
连忙起身相迎。沈清辞被推到了一边，像个碍眼的垃圾。他低着头，默默擦掉脸上的血，
准备退回自己那间漏风的柴房。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苍老却威严无比的声音。
“承安侯，本公今日前来，是为寻我那失散了十七年的外孙。
”沈远山立刻躬身：“国公爷大驾光rin，不知您要寻的……”镇国公的视线，
却越过了所有人，如鹰隼般，死死地锁在了门口那个瘦削的身影上。
他看到了沈清辞脖子上挂着的那半块龙纹玉佩。那是他女儿的遗物！
镇国公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步步走向沈清辞。沈清辞感到了那股迫人的视线，他抬起头，
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映出了镇国公激动到发红的眼眶。
“孩子……你这玉佩……”沈清辞握紧了玉佩，这是他那从未谋面的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是我娘的。”“你娘……你娘可是姓顾？”镇国公的声音都在抖。沈清辞点头。轰！
整个大厅，仿佛落下一个惊雷。柳氏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镇国公的独女，
闺名顾盼，十七年前下嫁承安侯沈远山，产后血崩而亡。这件事，整个京城都知道。
如果沈清-辞的娘姓顾，那他……镇国公一把抓住沈清辞的手，
声音嘶哑：“你才是盼儿的儿子！你才是侯府真正的嫡长子！”他猛地回头，
指向瑟瑟发抖的沈玉书。“那他又是谁？！”一句话，让沈远山和柳氏如坠冰窟。
柳氏尖叫起来：“不！不可能！玉书才是我的儿子！”“你的儿子？”镇国셔国公冷笑，
从怀里拿出一份宗卷，“十七年前，你产子时，接生的稳婆有两个，其中一个，
在事后第二天就带着全家离京，不知所踪。”“我的人，花了十年，终于在江南找到了她。
她已经全招了！”“是她，用自己的儿子，换了你的儿子！”镇国公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柳氏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疼了十七年的“儿子”。沈玉书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哭喊着：“娘！
我才是玉书啊！我才是你的儿子！”柳氏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沈清辞。
那张清瘦的脸上，眉眼之间，和年轻时的沈远山，以及那位早已逝去的顾氏，
都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血脉，是骗不了人的。真相，如此残酷地揭开。
沈清辞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嫡子？庶子？对他而言，有什么区别？
这三年，他受的苦，挨的打，难道就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失吗？他只觉得可笑。
“不……我不信！”柳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抓住沈清-辞，“你这个骗子！是你！
是你设计好的一切！”镇国公的护卫立刻上前，将她拦住。沈远山脸色铁青，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欺君之罪，混淆皇室姻亲血脉，这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承安侯府万劫不复。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是对镇国公，而是对着沈清辞。“清辞……是爹错了！
是爹有眼无珠！你……你原谅爹这一次吧！”他这一跪，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柳氏也瘫软在地，哭着朝他爬过来：“我的儿啊！是娘糊涂！娘对不起你！
你快跟国公爷说说，我们是一家人啊！”沈明珠更是吓白了脸，跟着跪下，
声音颤抖：“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我们的气……”昨日还对他喊打喊杀的一家人，
此刻，全都跪在了他的面前。摇尾乞怜。沈清辞看着他们，脸上的血迹已经半干，
显得那张脸愈发冷漠。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晚了。”镇国公走到他身边，
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他单薄的身体，声音里是无尽的怜惜和滔天的怒火。“孩子，
跟外公回家。”“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再欺负你。”沈清辞被镇国公的人簇拥着，
一步步向外走去。经过沈远山身边时，他停了一下。沈远山抬起头，眼中满是乞求。
沈清辞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径直跨过门槛，将身后那一家人的哭嚎与绝望，
彻底关在了门内。京城的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沈清-辞却觉得，这是他十七年来，
呼吸到的第一口，真正自由的空气。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承安侯府的好日子，
到头了。而他沈清-辞的人生，才刚刚开始。1镇国公府，金碧辉煌，气派非凡。
热水氤氲的浴桶里，沈清辞看着自己身上遍布的陈年旧伤，神情漠然。
下人送来了崭新的锦缎衣袍，柔软的料子，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奢华。他换上衣服，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眉目如画，清雋疏离，一身的矜贵之气，
是那破旧的奴仆衣服也遮掩不住的。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外孙，感觉好些了吗？
”镇国gong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京城最有名的杏林圣手。老大夫为沈清辞诊脉，
眉头越皱越紧。“国公爷，公子这是……常年劳累过度，又兼营养不良，气血两亏，
底子亏损得厉害啊！身上这些伤……唉，简直是……”老大夫说不下去了，一个侯府的公子，
竟被磋磨成这样。镇国公的眼眶又红了，他挥退下人，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二人。“孩子，
这些年，苦了你了。”沈清辞摇摇头，声音平静：“习惯了。”这两个字，
像刀子一样扎进镇国g-公的心里。习惯了。他的外孙，竟然说习惯了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镇国公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承安侯府，欺人太甚！”他看着沈清辞，郑重道：“清辞，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镇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你想做什么，外公都支持你。
那一家子……你想如何处置？”如何处置？沈清辞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被罚跪在雪地里，膝盖冻得失去知觉。为了给沈玉书偷一串糖葫芦，被小贩打得头破血流。
柳氏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野种，沈明珠将他的饭菜倒在地上，让他像狗一样趴着吃。
沈远山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物件。恨吗？当然恨。但他不想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沈清辞抬起眼，看向镇国公，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不想他们死。
”镇国公一愣。“我想让沈玉书，也尝尝我这三年的滋味。”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至于其他人，我要他们活着，清醒地看着，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是如何站上他们永远也够不到的高处。”“我要他们，日日夜夜，活在悔恨和绝望里。
”镇国公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外孙，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痛。欣慰的是，
他没有被苦难磨平棱角，反而生出了锋利的爪牙。心痛的是，要经历多少的绝望，
才能让一个少年，说出如此冷静而残忍的话。“好！”镇国公重重点头，“就依你！
”……第二天，镇国公府的帖子，就送到了京城各大府邸。三日后，镇国公府将举办宴会，
正式将寻回的外孙顾清辞，介绍给世人。顾清辞。他 artık承安侯府的沈清辞，
而是镇国公府的顾清辞。消息一出，满京哗然。而此刻的承安侯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沈远山被皇帝召进宫，痛斥一番后，削去了侯爵，降为伯爵。
这已经是看在镇国gong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了。柳氏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整日以泪洗面，抱着沈玉书哭喊她的“苦命儿”。沈玉书，不，现在应该叫他王玉书了。
他的生母，那个稳婆，姓王。他从云端跌入泥沼，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
沈明珠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顾清辞不会放过她的。“爹！娘！我们去求哥哥！
我们去求他原谅！”沈明珠哭着说。沈远山一脸颓败：“求？怎么求？
他现在是镇国公的外孙，他恨不得我们死！”“我去！”柳氏忽然站了起来，
眼神里透着一股疯狂的执拗，“他是我生的！他身上流着我的血！他不能这么狠心！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竟真的就这么冲出了府门，
直奔镇国g-公府而去。而此时，顾清辞正在书房里，听镇国公讲他母亲顾盼的事情。
“你娘啊，是京城最有才情的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当年，
她非要嫁给沈远山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拦都拦不住……”镇国公说着，眼圈泛红。
顾清辞静静地听着，心中那块关于“母亲”的空白，被一点点填满。原来，
他也有一个那么好的母亲。只是，他从未见过。就在这时，管家匆匆来报。“国公爷，公子，
承安伯爵夫人……在府外，跪下了。”2府门外，柳氏一身素衣，直挺挺地跪在石阶上。
她卸下了所有珠钗，脸色苍白，看起来憔悴又可怜。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对着她指指点点。“这不是承安侯……哦不，是承安伯爵的夫人吗？怎么跪在这里了？
”“你还不知道？听说她把亲儿子当奴才使唤了三年，把个野种当宝贝疙瘩疼了十七年！
”“我的天！还有这种事？真是瞎了眼了！”“活该！现在亲儿子成了镇国公的外孙，
人家不认她了，跑来这里跪着，演给谁看呢？”一句句议论，像针一样扎进柳氏的耳朵里。
她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她不信，顾清辞能真的那么狠心。
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跪死在这里！书房里，
顾清辞听完管家的回报，脸上没有丝毫动容。镇国公看了他一眼，问道：“清辞，
你想怎么做？”“外公，您说，京城最近有什么趣闻吗？
”顾清辞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镇国公虽然不解，但还是答道：“要说趣闻，
倒是有一件。城南张屠户家的母猪，一胎生了十八只小猪仔，引得不少人去看热闹。”“哦？
”顾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想必，比一个人跪在街上，要有意思得多。
”镇国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来人。”他沉声吩咐，“去城南，把张屠户和他那窝猪仔，
都请到府里来。就说本公要为我外孙冲冲喜，赏银百两。”“再传话出去，
今日镇国公府大开宴席，流水席摆上三天，全京城的百姓，都可以来吃。”管家一愣，
随即领命而去。很快，镇国gong府门前，就上演了极其荒诞的一幕。
张屠户赶着一辆大车，车上装着一头哼哼唧唧的母猪和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猪仔，
敲锣打鼓地往国公府而来。另一边，国公府的下人们开始在门口摆开桌椅，一桶桶的美酒，
一盘盘的佳肴，流水似的往上端。百姓们一看有这等好事，哪里还顾得上看一个妇人下跪？
“国公爷仁义啊！”“快快快！去晚了就没位置了！”人群“呼啦”一下，
全都涌向了流水席。刚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台阶前，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柳氏一个人，
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她的身后，是喧天的锣鼓，是百姓们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她的面前，
是镇国公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冷漠而威严。这强烈的对比，像一个巨大的巴掌，
狠狠地扇在了柳氏的脸上。她不是来忏悔的。
她是来用“母子亲情”和“舆论”来绑架顾清辞的。可顾清辞，根本不接招。
他用更盛大、更荒诞的热闹，将她的苦情戏，衬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柳氏的身体晃了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她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不甘心！她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地喊道：“清辞！顾清辞！你出来！
”“我是你娘啊！你难道真的要逼死我吗？！”“你这个不孝子！你会遭天谴的！
”她的声音，在喧闹中显得那么微弱，又那么刺耳。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大门。
顾清辞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那个撒泼哭嚎的女人。娘？他被沈玉书誣陷偷窃，
被吊起来用鞭子抽打的时候，他的“娘”在哪里？他高烧不退，被关在柴房里，
差点死掉的时候，他的“娘”又在哪里？在他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她把他当成垃圾，
当成仇人。现在，她需要他这个“儿子”来拯救侯府了，就跑来跟他讲血脉亲情了？
何其可笑。顾清辞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他没有出去。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柳氏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后来的气若游丝，最后，终于体力不支，
在百姓们看笑话的目光中，被狼狈地抬回了伯爵府。镇国公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得好。”“对付这种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顾清辞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头，
看向书桌上那幅母亲的画像。画上的女子，眉眼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果她还活着，
看到今天这一幕，会是怎样的心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让所有伤害过她，
伤害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一个都不能少。傍晚时分，管家又来报。“公子，
承安伯爵府的二公子……不，那个王玉书，被送过来了。”顾清辞放下手中的书卷。
“带他去我以前住的柴房。”“是。”“告诉下面的人，我以前在侯府，都做些什么活，
从今天起，让他一样一样地，全都做一遍。
”“若是做不好……”顾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就按侯府的规矩，罚。
”管家心头一凛，躬身退下。他知道，这位新回来的公子，手段可比国公爷还要狠。
顾清辞走到院子里，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游戏，才刚刚开始。3柴房阴暗潮湿，
散发着一股霉味。王玉书被两个粗壮的仆役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他从小锦衣玉食，
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侯府的世子！”他尖叫着，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一个仆役冷笑一声：“侯府？这里是镇国公府。你现在，
就是府里最低等的奴才。”“不！我不是奴才！我娘是伯爵夫人！我爹是伯爵！
”“那又如何？”另一个仆役拿出一条鞭子，在他面前甩了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我们公子说了，让你尝尝他以前过的日子。这是他以前挨过的鞭子，你也可以试试。
”王玉书看到那条鞭子，吓得脸都白了。他想起以前，顾清辞就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
就被拖下去打得皮开肉绽。那时候，他只觉得痛快。可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不……不要……”他 frantically 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错了……我去给哥哥磕头！我去求他！”“晚了。”仆役面无表情，“公子说了，
从今天起，这府里的马厩，就归你打扫了。天亮之前扫不完，没有饭吃。”说完，
他们扔下一把扫帚，便锁上门走了。柴房里，只剩下王玉书一个人，
对着冰冷的地面和刺鼻的霉味，绝望地哭嚎。……三日后的宴会，宾客云集。
京城有头有臉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他们都想亲眼看看，
这位一夜之间从泥沼跃上云端的镇国公府外孙，究竟是何模样。
顾清辞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那半块龙纹玉佩，跟在镇国gong身边，
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一双眸子淡漠地扫过全场，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和贵气。没有半分小家子气的局促，也没有一步登天的张狂。
那种沉静的气度，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众人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镇国公的血脉，
单是这份气度，就不是那个假货能比的。承安伯沈远山和沈明珠，也来了。他们不能不来。
镇国公府的请柬，他们不敢不接。沈远山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悔恨，嫉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这个儿子。
沈明珠则躲在父亲身后，低着头，不敢去看顾清辞的眼睛。
她怕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嘲讽。宴会进行到一半，镇国公举起酒杯，朗声道：“今日，
请诸位来，一是将我外孙顾清辞介绍给大家。二来，也是有一件旧事，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他话音一落，两名护卫就押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走了上来。正是那个掉包孩子的稳婆，
王婆子。王婆子一看到台上的王玉书，就疯了一样扑过去：“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哦，
不对，王玉书现在不在台上。王婆子被押在厅中，而王玉书，此刻正在马厩里，和马粪作伴。
王婆子一上来，就哭天抢地地诉说自己当年的所作所vei。“都是我鬼迷心窍！
是伯爵府的魏姨娘！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换了孩子！她说，
只要让顾夫人的孩子消失，她就有机会扶正！”魏姨娘？众人一片哗然。沈远山的脸色，
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魏姨娘是他早年的一个妾室，因为不安分，
早就被他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没想到，根源竟然在这里！“不止如此！
”王婆子像是豁出去了，指着沈远山，尖声道：“当年顾夫人生产后，明明身体已经好转，
是魏姨娘！她买通了我，在给夫人的安神汤里下了慢性毒药！夫人才会血崩不止，撒手人寰！
”“而那毒药……就是侯爷您……您亲手交给魏姨娘的！”轰！如果说之前是惊雷，那现在，
就是天崩地裂！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在了沈远山身上。虎毒尚且不食子。
这沈远山，竟然为了权位，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发妻？！顾清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产后血崩而亡。却没想到，是被人谋害！而凶手，
竟然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股滔天的恨意，从他的心底猛地窜起，
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死死地盯着沈远山，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镇国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呛啷”一声，拔出了身边的佩剑。“沈远山！你这个畜生！
我女儿……我女儿竟然是你害死的！”“我要杀了你！为我女儿报仇！”镇国公的剑，
闪着寒光，直指沈远山的咽喉。沈远山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嘴里只会喃喃地说着：“不……不是我……我没有……”沈明珠更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整个宴会厅，乱作一团。就在镇国公的剑即将刺下去的那一刻。“外公，等等。
”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顾清辞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沈远山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又亲手毁了他一切的男人。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杀了他，太便宜他了。”4沈远山谋害发妻，
镇国公独女的丑闻，像一阵狂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京城。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彻查。
沈远山和魏姨娘被打入天牢，承安伯爵府被彻底查封。曾经风光一时的府邸，如今门可罗雀，
只剩下蛛网和灰尘。柳氏得知真相后，彻底疯了。她心心念念的丈夫，
竟然是害死她“情敌”的凶手。她十七年的付出和忍让，她为了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都成了一个笑话。她披头散发地在街上游荡，见人就说沈远山是畜生，是恶魔。最后，
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她跳进了冰冷的护城河。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沈明珠醒来后，得知家破人亡，母亲投河，也大受刺激。但她比柳氏要“聪明”。
她没有去闹，而是想尽办法，托人给顾清辞递话。她愿意为奴为婢，
只求顾清辞能看在兄妹一场的情分上，饶她一命。顾清辞收到消息时，
正在给母亲的灵位上香。镇国公府已经为顾盼，重新立了牌位。他看着那牌位上温柔的名字，
心中一片冰冷。兄妹情分？在他被她指使下人打断腿的时候，她怎么不说兄妹情分？
在他饿得只能去厨房偷冷馒头，被她发现后，罚他在院子里学狗叫的时候，
她怎么不说兄em情分？“告诉她，”顾清辞淡淡地开口，“想活命，可以。
”“城西的浣衣局，还缺个洗衣的奴婢。”传话的人走了。顾清辞知道，沈明珠会去的。
因为她怕死。对于她那种娇生慣养的大小姐来说，去浣衣局那种地方，
每天跟最肮脏的衣服打交道，把那双弹琴绣花的手泡得红肿溃烂，比杀了她还难受。而这，
正是顾清辞想要的。处理完这些人，顾清辞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他每日在国公府读书，
练武，听外公讲朝堂之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学得很快，
镇国公对他赞不絕口，不止一次地感叹，不愧是我顾家的血脉。只是，没有人知道，
每到深夜，他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是他那三年在侯府的日日夜夜。是沈玉书得意的笑，
是柳氏厌恶的眼神，是沈明珠刻薄的咒骂，是沈远山冷漠的背影。还有，
他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这些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知道，
他的报复，还没有结束。沈远山，还在天牢里。皇帝虽然下令彻查，但沈家在朝中盘根错节，
总有人想保他。加上镇国公虽然愤怒，但毕竟是国丈，不好直接插手司法。案子，
就这么拖了下来。顾清辞等不及了。他要亲自，送沈远山最后一程。这天，
他借着探视的名义，走进了阴森的天牢。沈远山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里，头发散乱，
衣衫褴褛，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看到顾清辞，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一丝光芒。
“清辞！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他挣扎着扑到牢门前，
eagerly地看着他。顾清辞站在几步之外，神情淡漠。“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你问！只要爹知道的，都告诉你！”沈远山点头如搗蒜。“当年，
你为什么要害我娘？”顾清辞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沈远山的表情僵住了。他没想到，
顾清辞会问这个。他眼神闪躲，
囁嚅道：“我……我没有……都是那个贱人魏氏誣陷我……”“是吗？”顾清辞轻笑一声，
那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泛黄的药方。“这个，你认得吗？”沈远山看到那张药方，瞳孔猛地一缩，
臉上血色尽褪。“这……这怎么会在你这里？！”“看来你认得了。”顾清辞将药方收好，
“这是当年你写给魏姨娘的，让她去抓毒药的方子。你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这方子，
我没交给大理寺。因为，我想亲自来问问你。”顾清辞走近一步，隔着牢门，
盯着沈远山的眼睛。“我娘，她哪里对不起你？镇国公府，哪里对不起你？
你要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害死她？”沈远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嘶吼起来。“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是你娘！
她太优秀了！她是镇国公的女儿，她是京城第一才女！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她！
所有人都说我沈远arshan是靠着裙带关系才上位的！”“我在她面前，
永远都抬不起头！我恨！我恨那种感觉！”“还有你外公！他根本看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