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你和阿舟结婚都三年了,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家老宅的红木圆桌上,三姑六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
我攥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白。
婆婆李琴清了清嗓子,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假笑,语气却像淬了冰:“是啊,阿舟工作忙,你做妻子的,也要多体谅,多主动。我们沈家可就指望你开枝散叶了。”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我表态。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丈夫,沈舟。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指,俊朗的眉眼间一片淡漠,仿佛这场针对我的围剿,与他毫无关系。
见我望过去,他终于掀起眼皮,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她身体不好,急也没用。”
一句话,轻飘飘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成了那个“生不出孩子”的罪人。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三年来,夜复一夜的独守空房,他对我的视若无睹,都比不上此刻这句公开的甩锅来得伤人。
无性婚姻。
我和沈舟,结婚三年,却连接吻都没有过。
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门一关,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咽了下去。
“妈,三姑,吃饭吧,菜要凉了。”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arf的颤抖。
李琴冷哼一声,显然对我的“不识抬举”很不满。
饭局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寂静无声。沈舟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愈发冷硬。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沈舟,为什么?”
他目不斜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说?”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
“林晚。”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在外面,我需要一个识大体的沈太太。你只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其他的,不用你管。”
扮演好我的角色?
所以,我只是一个需要配合他演出的工具人。
心脏的钝痛再次袭来。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回到那栋名为“家”,实则冰冷如宫殿的别墅,沈舟径直走向二楼书房。
“等等。”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他面前。
“结婚三周年快乐。”
他愣了一下,似乎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接过盒子,随手打开。
里面是一方手工刺绣的真丝手帕,角落里绣着一丛疏朗的青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盖子,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谢谢。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将那个礼盒随手放在了楼梯口的置物台上,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杂物。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三年的自我麻痹,三年的痴心妄想,在这一刻,碎得彻彻底底。
我缓缓走上楼,没有回那间只有我一个人睡的主卧,而是走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储藏室。
打开灯,房间里堆满了我这三年来的刺绣作品,还有各种丝线和工具。
我走到一个上了锁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柜门。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份文件。
一份婚前协议。
我拿出那份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指尖抚过上面的一条条款:
“若因乙方沈舟单方面原因,导致婚姻无法正常存续,包括但不限于拒绝履行夫妻义务,则离婚时,乙方需将其个人名下‘舟盛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甲方林晚。”
协议的最后,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
三年前,他为了应付家里催婚,找到了当时还是个穷学生的我。
他说,他需要一个妻子,一个不爱他、安分守己的妻子。他可以给我优渥的生活,但给不了我爱情和身体。
当时的我,为了给重病的母亲凑手术费,答应了。
但我留了一手。我请学法律的学姐帮我拟了这份协议。
沈舟当时扫了一眼,嗤笑一声,觉得我异想天开,但还是签了。大概在他眼里,我这种穷人家的女孩,根本没有胆量和底气跟他提离婚。
我看着协议,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舟,三周年快乐。
我们的婚姻,也该到头了。
你欠我的,是时候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