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刚走，大姑就拿着我爸的签名让我还钱，我笑了：我爸十年前就瘫在床上了，
两只手根本写不了字照顾瘫痪的父亲十年，大姑一次都没来看过。可我爸刚走，
她倒是跑得比谁都快。不是来吊唁，而是来讨债。她拿着一张所谓的“欠条”，
说我爸欠了她二十万，要我父债子还。我看着那张纸，只觉得无比讽刺。我笑了，
指着欠条上的签名问她：“我爸两只手都动不了十年了，你告诉我，他是用脚给你签的字吗？
”01灵堂的白布还没撤下，空气里浮着一股纸钱烧尽后的灰烬味，
混合着消毒水的清冷气息。我爸的遗像就摆在客厅正中，黑白照片里的他，笑得温和。
这栋老旧的房子，是我们父女俩唯一的栖身之所。现在，它空了。我守了三天灵，
几乎没合过眼，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只剩下一副疲惫的皮囊。门铃响得又急又促，
完全不像是来吊唁的客人。我打开门，看到了林秀英，我的大姑。她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外套，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与这个素缟的家格格不入。十年了，她一次都没踏进过这个家门。
我以为她是良心发现，来送我爸最后一程。她进门后，眼睛没往灵堂瞥一下，
反而在屋子里四处打量，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格。“小晚，
家里就你一个人了啊。”她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悲伤。我没力气跟她虚与委蛇，
只点了点头。她从她那个时髦的皮包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你爸走了，
我也很难过。”她嘴上说着难过，脸上却是一种急不可耐的贪婪。“不过，亲兄弟明算账，
他生前欠我的钱，你看是不是该还了？”她把那张纸在我面前展开，一张皱巴巴的欠条。
白纸黑字写着：今借到林秀英人民币贰拾万元整。落款是“林建国”，我爸的名字。
日期是三年前。我的大脑因为极度的疲惫和悲伤，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
一股荒谬至极的冷笑从我心底升起。二十万。我照顾我爸十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别说二十万，我现在连两千块都拿不出来。而她，
这个十年里对我爸不闻不问的亲姐姐，在我爸尸骨未寒的时候，拿着一张漏洞百出的纸，
来做那个最后的刽子手。我笑出了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秀英的脸色变了变，“你笑什么？人死债不烂，你爸欠我的钱，你就得还！”我抬起眼，
目光笔直地射向她。“大姑。”我指着欠条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我爸瘫痪在床十年，
两只手肌肉萎缩，连筷子都拿不稳。”“你告诉我，这个字，他是用脚给你签的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
砸在她精心描画的脸上。林秀英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林晚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爸死了这笔账就能赖掉！”“我当年好心好意借钱给你爸看病，
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想独吞这套房子？”她开始撒泼，声音陡然拔高，
尖锐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我可怜的弟弟啊！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他刚走你就想把家产全占了啊！”她的哭嚎声引来了楼道里的邻居。门没关严，
几颗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我感觉到那些目光，同情的，好奇的，审视的，
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身上。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因为她的污蔑，而是为我爸感到悲哀。
他一生与人为善，到头来，他的亲姐姐却在他灵前如此不堪地辱没他。林秀-英一边哭，
一边开始打感情牌。“我当年对我弟弟多好啊！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着他！
他结婚的钱都是我给的！”她说的这些，或许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我只记得，
我爸瘫痪在床的这三千六百多个日夜，她林秀英，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我爸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念叨：“不知你大姑过得好不好。”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就在这时，林秀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是条短信，来自她的宝贝儿子林涛。“妈，搞快点，
我跟丽丽还等着拿钱去看新楼盘呢。”她的动作很快，但我的视力很好。那行字，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的眼睛里。原来如此。
为了给她那个三十岁还游手好闲的成年巨婴买婚房，他们一家，
连我爸最后这点骨血都要吸食干净。林秀英看完短信，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战斗力。
她哭嚎的音量更大了，内容也愈发恶毒。“林晚你这个不孝女！你是不是早就盼着你爸死了！
我可怜的弟弟，被你活活拖累死了啊！”她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我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我慢慢抬起头，
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林秀英。”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我爸的灵堂就在这里。”“你再敢多说一个脏字，我就让你从这里爬出去。
”02我的警告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林秀英从地上猛地蹿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敢！我是你大姑！这房子我弟弟也有份，那就是我也有份！
”她一副今天就要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无赖嘴脸。“谁说这房子你弟弟有份了？
”一个嚣张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林涛挤开看热闹的邻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长得人高马大，神情和他妈如出一辙的傲慢。“这房子就该是我们家的！
我舅舅欠我妈的钱，拿这房子抵债，天经地义！”他说着，
竟然真的把他手里提着的一个行李包往沙发上一扔。“从今天起，我就住这了！
我看谁敢赶我走！”他这是要制造“入住”的事实，把无赖行径贯彻到底。我气到发抖，
但脑子却异常清醒。我没有和他争吵，而是默默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红色的录制标志在屏幕上闪烁。我将摄像头对准他们母子，声音依旧平静，但字字清晰。
“林秀"英，林涛，根据法律规定，你们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民宅。”“我已经报警，
并且全程录像。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我家。”林涛看到我手里的手机，脸色一变，
伸手就要来抢。“你个小贱人还敢录像！”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了他扑过来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大，差点撞到旁边的供桌。“哎哟！干什么呀！要打人啦！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里，有个王阿姨看不下去了，出声指责道。
林秀英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目标，叉着腰就跟王阿姨对骂起来。“关你什么事！
多管闲事的死老太婆！”“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插嘴吗！”楼道里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吵嚷声，咒骂声，乱作一团。我趁着这个混乱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房门关上，
然后反锁。世界瞬间清静了。门外传来林涛和林秀英的捶门声和咒骂声，
但都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开来。我靠在门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我爸的遗像，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地看着我。眼泪，
终于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爸，对不起。让你走了都不得安宁。我在这里守着你，
守着我们的家，十年如一日。可到头来，却连你最后的尊严都守护不了。
悲伤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抱着膝盖，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几乎要断气。但哭过之后，
心里那股被压抑的愤怒和不甘，却愈发清晰。我不能输。输了，不仅这个家没了，
我爸一辈子的清白名声，也就被他们彻底毁了。深夜，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我看着这个空荡荡，却又充满了父亲气息的屋子。这里有他坐了十年的轮椅，
有他用了半辈子的茶杯，有我们一起看过的电视。每一个角落，都是我和他相依为命的证明。
我不能让他们抢走。我开始动手整理父亲的遗物。他的东西不多，几件旧衣服，
一些他爱看的旧书。我相信，清白的人，总会留下清白的证据。就算找不到证据，
我也要制造出证据。这场仗，我必须赢。03第二天开始，
小区里开始流传关于我的各种谣言。版本多得离奇，每一个都恶毒无比。有的说，
我早就盼着我爸死，好一个人霸占这套几十万的房子。有的说，
我拿着我爸的救命钱在外面养男人，欠条上的二十万就是这么来的。更难听的，
说我私生活混乱，根本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林秀英是个中好手，
她很懂得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摧毁一个女人的名声。这些话像看不见的脏水，
一盆盆地泼在我身上。我出门买菜，总能感觉到身后传来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邻居，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和探究。
我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身上被贴满了“不孝”、“白眼狼”、“荡妇”的标签。
这种被孤立的压力，几乎让我窒息。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
就在我快要被这些流言蜚语压垮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看出去，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你好，
林晚小姐，我是住你对门的周屿。”他自我介绍，声音温和而有礼。“我是一名律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只是递给我一个装着面包的纸袋。“我看你两天没出门了，猜你可能没吃东西。
”“关于那些谣言，你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他的话，像一道暖流，
注入我冰冷僵硬的心。这是这么多天来，我听到的第一句相信我的话。我接过面包，
低声说了句谢谢，眼眶有些发热。他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很明亮。“不用客气，
邻里之间应该的。”“不过，从法律角度讲，情绪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是专注于那张欠条的真伪。”他的话点醒了我。我这几天光顾着难过和愤怒，
却忘了最核心的问题。“那张欠条的签名是伪造的，但我没有证据。”我有些无力地说。
周屿推了推眼镜，沉吟道：“伪造签名，可以去做笔迹鉴定。但有一个前提，
你必须让林秀英在公开场合，或者有证人的情况下，亲口承认，
那个签名就是你父亲的‘亲笔签名’。”“一旦她承认了，再去做鉴定，结果出来，
她就是伪造证据，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我脑中一道光闪过。将计就计。我需要一个局，
一个让林秀英自己跳进去，并且无法回头的局。“我明白了。”我对周屿说，“谢谢你。
”他看出我眼里的变化，点了点头，“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送走周屿后，
我立刻开始行动。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翻找。终于，在一个旧抽屉的底层，
我找到了一个深蓝色的硬壳笔记本。那是父亲早些年练字的本子，里面密密麻麻，
全是他刚劲有力的字迹。我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收好，心里一个计划慢慢成形。林秀英，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搭个台子，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把这场戏演到最足。然后，
再亲手拆了你的台。04我主动给社区调解委员会打了电话，
申请对我家和我大姑的债务纠纷进行调解。消息很快传到了林秀英的耳朵里。
她大概以为我扛不住压力，要服软了。第二天，她就带着林涛，
得意洋洋地来到了调解委员会的办公室。她穿得比上次更隆重，仿佛不是来调解，
而是来领奖。林涛跟在她身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胜利者的姿态。
调解员是一位姓李的大姐，态度很和蔼。她先是常规地询问了一下情况。
林秀英立刻抢过话头，添油加醋地把她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侄女欺负的可怜姑姑。我全程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了，我才看向李大姐，缓缓开口。“李姐，钱的事先不说，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我转头看着林秀英，目光沉静。“大姑，你确定，这张欠条上‘林建国’这三个字，
是我爸亲手签的吗？”林秀英以为我还在做垂死挣扎，想都没想就一口咬定。“那当然！
你爸当时亲手写的！我亲眼看着的！还能有假？”她生怕别人不信，声音提得老高。
林涛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我妈还能骗人不成？我舅舅当时精神好着呢，写个字算什么！
”很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李姐，这是我父亲生前练字的笔记本，里面有他各个时期的字迹。
”“既然我大姑这么确定这个签名是我父亲亲笔所书，那我提议，我们双方一起，
把这张欠条和这个笔记本，拿到专业的司法鉴定中心，去做一个笔迹鉴定。
”“如果鉴定结果证明，签名确实是我父亲所写，这二十万，我砸锅卖铁也还。
”“但如果鉴定结果是伪造的……”我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林秀英已经开始变化的脸。
“那后续的事情，恐怕就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伪造欠条进行敲诈，这可是刑事犯罪。
林秀英的脸色，瞬间从洋洋得意变成了青白色。她嘴唇哆嗦着，
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只是想还我爸一个清白。”我语气平淡。调解员李大姐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明显心虚的林秀英，点了点头。“林晚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林秀英，你同意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秀英身上。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不同意，
就等于当场承认自己心虚。如果同意，那张伪造的签名根本经不起鉴定。
她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眼神慌乱地看向她儿子林涛。林涛也是个草包，除了嚣张跋扈，
根本没什么脑子，此刻也只能干瞪眼。最终，林秀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鉴……鉴定就鉴定！谁怕谁！”“好的，那双方都同意进行笔迹鉴定，
我们调解委员会这边做个记录。”李大姐立刻在本子上记了下来。走出调解委员会，
林涛就忍不住开始埋怨他妈。“妈！你干嘛要答应她啊！那字万一……”“闭嘴！
”林秀英压低声音呵斥道，“鉴定也要时间！我还不信了，这段时间我还赶不走那个小贱人！
”她嘴上虽然还硬气，但眼里的慌乱已经藏不住了。我走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心里一片冰冷。回到家，我关上门，才感觉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第一步，成功了。
我开始更仔细地整理父亲的遗物，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清理一个旧衣柜的顶层时，
我的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把它拿下来，是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
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我从来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箱子。我晃了晃，
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我的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直觉告诉我，这个箱子里，
藏着很重要的东西。05林秀英母子显然是狗急跳墙了。
笔迹鉴定就像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剑，让他们乱了方寸。第二天一早，
他们就找来了一个开锁匠，要强行换掉我家的门锁。“这是我弟弟的房子！
我当姐姐的过来住几天怎么了！她一个做侄女的还想把我关在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