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清楚自己和林小满隔着人群：他是成绩优异、备受瞩目的校园红人，
她是埋在旧书堆里、默默无闻的普通女生。直到高二整理图书角，
他帮她搬书时递来一罐可乐，她红了脸，他却说是多带的。她一句“谢谢”，
换来了他突然加快的脚步——那是他在掩饰慌乱。这段连时光都觉得珍贵的关系，
就从这又暖又涩的瞬间，在高二的校园里悄悄发芽。
1 天台风里的“多余可乐”九月的风裹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往高二3班的窗缝里钻。
苏晓把最后一摞旧练习册往图书角的铁架上摞时，指尖被纸边划了道细痕，她没在意，
只趁着课间的喧闹，悄悄往教室后门瞥了眼。林小满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说话，
白衬衫领口敞着颗扣子，阳光落在他发梢，连抬手挠头的动作都透着股显眼的劲儿。
苏晓赶紧收回目光，弯腰去捡刚滑落在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指腹却先碰到了个冰凉的东西——是罐没开封的可乐，拉环处还沾着点水珠。
“刚在楼下超市多买的，你要不要？”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苏晓抬头时，
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他半蹲下来，把可乐往她面前又递了递，
手腕上的黑色手表晃了晃，是去年学校运动会表彰时发的奖品，
苏晓记得自己当时就坐在台下第三排，看他从校长手里接过盒子时，耳朵尖有点红。
“不用了吧，你……”苏晓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走廊尽头有个女生朝这边挥手，
喊着“林小满，你的可乐忘拿了”。她手里也举着罐一模一样的可乐，
塑料瓶身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林小满应了声“马上来”，回头时，
语气没什么变化：“那你先拿着，我等会儿回来拿。”话落没等苏晓拒绝，
他就转身融进了走廊的人群里，白衬衫的衣角被风掀起个小角。苏晓握着那罐可乐，
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往心里钻。她知道林小满不是故意的，他向来对谁都温和，
上次班里转来的新同学没带课本，
他也是这样主动把自己的递过去；运动会时她跑八百米摔了跤，也是他第一个冲过来扶她，
还从兜里掏出颗草莓味的糖，说“吃了就不疼了”。可刚才他递可乐时，
眼里的笑意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苏晓指尖蹭过拉环，犹豫着要不要拧开，
身后却传来图书角铁门被撞开的声音。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抱着摞作业本进来，
看见她手里的可乐，笑着打趣：“哟，林大帅哥给的？他刚也给我同桌带了一罐，
说超市搞活动买一送一呢。”苏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低头看着可乐罐上印着的卡通图案，突然觉得手里的冰凉有点刺骨。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把书架上的旧书页吹得哗啦响，她把可乐悄悄放在最下层的书架上，
指尖的细痕还在隐隐发疼，却没刚才那么在意了。走廊里的喧闹渐渐小了，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苏晓看见林小满跑过图书角，手里拿着那罐被她放下的可乐，没回头，
径直走进了教室。2 林家用的好与苏家的“平常”晚饭时，
苏晓妈把一块红烧肉夹进她碗里，
目光落在她贴了创可贴的指尖：“上午去图书角帮忙弄伤的？下次让老师别总叫你干重活，
女孩子家手嫩。”苏晓“嗯”了一声，把肉咬进嘴里，没提那罐被林小满拿走的可乐。
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她爸端着碗汤出来，突然说：“下周林教授生日，
你妈准备了点老家寄来的蜂蜜，到时候你顺便给小满带过去。”“林教授”是林小满的爸爸，
大学里的物理学教授，苏晓爸在学校后勤处工作，当初能得到这个岗位，还是林教授帮的忙。
苏晓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非得我去吗？”“你俩不是一个班吗？顺便的事。
”苏晓爸放下汤碗，语气里带着点她熟悉的小心翼翼，“上次你说想买的那本竞赛题，
我看小满桌上有，到时候也能问问他借不借。”苏晓没再说话，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她想起上周去林家送东西的场景，林小满家的客厅铺着浅色地毯，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
阳台角落放着他的小提琴，琴盒擦得一尘不染。那天林小满穿着灰色的家居服，
给她倒了杯果汁，杯子是进口的玻璃材质，杯壁上印着她不认识的外文。而她家的客厅，
墙皮有些地方已经泛黄，沙发是结婚时买的旧款，坐久了会陷下去一个坑。每次去林家，
苏晓都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别人花园的陌生人，连呼吸都得放轻些。第二天早自习，
苏晓把装着蜂蜜的袋子放进桌洞，犹豫着要不要跟林小满说。他就坐在斜前方，正低头刷题，
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苏晓，这道题你会吗？
”后座的女生戳了戳她的后背，递过来一本数学练习册。苏晓转头的瞬间，
正好看见林小满的同桌拿起他桌上的保温杯，笑着说：“小满，你这杯子可贵了吧？
我上次在商场看见，要两百多呢。”林小满抬头笑了笑，没说话，
把保温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苏晓的目光落在那只银灰色的杯子上，
想起自己用了三年的塑料水杯，杯盖早就盖不严实，每次倒水都会漏出来几滴。
课间操结束后，苏晓被林小满叫住。他手里拿着一本竞赛题，正是她爸说的那本，
递到她面前：“我妈说你可能需要这个，先借你看。”苏晓接过书，指尖碰到他的手，
又赶紧缩了回来。她想说“谢谢”，还想说蜂蜜在桌洞里，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本书……你看完了吗？”“嗯，看完了。”林小满点点头，
目光扫过她的桌洞，像是看到了那个袋子，却没多问，转身回了座位。
苏晓抱着那本厚厚的竞赛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明明是期待了很久的书，
此刻却觉得有些沉。3 图书角的第十八次偶遇周三下午的阅读课，
班里大半同学都趴在桌上补觉，苏晓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散文选，轻手轻脚往图书角走。
自从上次整理旧书后，她总爱往这儿躲，书架挡着视线，既能安安静静看书，
又能避开教室里时不时飘过来的、关于林小满的讨论声。刚把书放在靠窗的旧书桌，
身后就传来书架轻微的响动。苏晓回头，
撞进林小满带着惊讶的眼神——他手里捧着几本物理竞赛题，指尖还夹着张泛黄的便签纸。
“你也来这儿看书？”林小满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班里的人。
阳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连带着书架上的旧书脊，
都泛着暖融融的光。苏晓“嗯”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半边椅子：“这里安静。
”其实她没说，她早就数过，这是这学期以来，在图书角和林小满的第十八次偶遇。
有时是他来还书，有时是她来找资料，每次都像今天这样，猝不及防，
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默契。林小满把书放在桌上，便签纸不小心滑落在地。苏晓弯腰去捡，
看清上面的字时，指尖顿了顿——是道物理题的解题思路，字迹工整，
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可乐图案，和那天他递来的可乐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上次那道竞赛题的辅助思路，怕你看不懂，写下来给你参考。
”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伸手把便签纸抽了过去，
飞快地夹进苏晓借的那本散文选里，“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苏晓捏着书页的手紧了紧，没敢抬头看他。书架上的旧书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上次……那罐可乐，”林小满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超市确实搞活动，买一送一。
”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借口，“我看你整理图书角累了，才给你拿的。”苏晓终于抬头，
撞进他带着慌乱的眼神。她突然想起数学课代表说的话，想起林小满递可乐时的笑意，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又酸又软。她扯了扯嘴角，想说“我知道”，
却听见上课铃响了。林小满赶紧把书收起来，临走前，
又把那张夹着便签纸的散文选往苏晓面前推了推：“记得看。”他转身跑向教室时，
白衬衫的衣角扫过书架，带下来一片干枯的梧桐叶，落在苏晓的书桌上。苏晓捡起那片叶子，
夹进书里，正好压在那张画着可乐图案的便签纸上。她望着林小满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第十八次偶遇，好像和之前的十七次，有点不一样。
4 被忽略的“小纸条”苏晓把散文选摊在课桌上时，
那张画着可乐图案的便签纸从书页间滑了出来，飘落在数学练习册上。她赶紧伸手去捡，
指尖刚碰到纸边，就被后座的女生拍了下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宝贝。”女生凑过来，
目光落在便签纸上，“这不是林小满的字吗？他给你写的解题思路？
”苏晓赶紧把便签纸夹回书里，含糊地“嗯”了一声，心跳却快了半拍。
她偷偷往斜前方瞥了眼，林小满正低头跟同桌讨论物理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整天，苏晓都没敢把那本散文选拿出来。直到晚自习，
班里的同学大多去了操场，教室里只剩下她和林小满两个人。她终于鼓起勇气，把书翻开，
指尖抚过那张便签纸，可乐图案的边缘被画得格外圆润，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用心。
“这道题你看懂了吗？”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苏晓吓得手一抖，书差点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书，目光落在摊开的页面上，正好看见那张夹在里面的便签纸。“我还没看。
”苏晓的声音有点发紧，伸手想把书拿回来，却被林小满按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带着点温度，
轻轻碰了下她的皮肤，又很快收了回去。“我给你讲吧。”林小满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把书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指着便签纸上的解题步骤，“这里用动量定理会更简单，
你之前总在这个知识点上卡壳。”苏晓点点头，眼睛却没看题目，而是盯着林小满的侧脸。
他说话时，嘴唇会轻轻动，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旧书的油墨味，让人觉得很安心。
“你有没有听我讲？”林小满突然抬头，撞进她的目光里。苏晓赶紧收回视线，假装看题目，
脸颊却热得发烫。她听见林小满低低地笑了声，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别的什么，
让她的心跳更快了。讲完题，林小满把书还给苏晓，起身准备离开。苏晓突然想起什么，
叫住他：“上次你说的蜂蜜，我还没给你。”她从桌洞里拿出那个装着蜂蜜的袋子，
递到他面前，“我妈让我给林教授的。”林小满接过袋子，指尖碰到她的手，
顿了顿才说：“谢谢。”他转身走到教室门口，又回头看了眼苏晓，像是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挥了挥手，走进了夜色里。苏晓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小满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才想起那张便签纸的背面好像还写着什么。她赶紧把便签纸抽出来，翻到背面，
只见上面用很小的字写着：“下次超市再搞活动，我还帮你带可乐。”字迹被划掉了一半，
只剩下“可乐”两个字还清晰可见。苏晓捏着那张便签纸，突然觉得，
原来林小满的小心翼翼，一直都被自己忽略了。5 教室后门的偷看早读课的铃声刚响，
苏晓就把那本夹着便签纸的散文选放进了桌洞最深处。指尖碰到纸页时，
她总会想起便签背面被划掉的字迹，心里像揣了颗裹着糖衣的硬糖，又甜又沉。
她正低头背英语单词，突然听见前排传来低低的议论声。是班里的两个女生，
正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目光时不时往斜前方的林小满身上瞟。“你看见没？
昨天放学林小满跟隔壁班的女生一起走的，还帮她拎书包呢。”“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他跟苏晓关系挺好的，上次还帮她讲题……”苏晓捏着单词本的手紧了紧，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她偷偷往斜前方瞥了眼，林小满正低头刷题，
好像完全没听见那些议论，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侧脸的轮廓都透着股不在意的模样。
一整天，苏晓都没敢跟林小满说话。课间操时，她故意磨蹭到最后才走出教室，
却看见林小满站在走廊尽头，正跟隔壁班的女生说话。女生手里拿着本物理练习册，
笑得眼睛都弯了，林小满则耐心地指着题目，时不时点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苏晓赶紧转身躲到教室后门，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
她想起那张画着可乐图案的便签纸，想起林小满讲题时的认真，想起他递可乐时的笑意，
突然觉得那些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下午的物理课，老师让林小满上台讲题。
他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思路清晰，声音洪亮，班里的女生都抬着头，目光里满是崇拜。
苏晓坐在座位上，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目光落在林小满的白衬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