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电视里穿着得体西装的女主播正用一种播报财经新闻的严肃口吻说着一件荒诞的事情。
她身后的蓝色屏幕上是放大了的加粗黑体字。
未来一月内全球天气趋势预报：晴局部地区有猫。楼野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型制冷柜发出的那种持续而单调的嗡鸣。
这声音像时间的低语冰冷没有情绪。他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副全新的乳胶手套熟练地戴上。
动作精确没有一丝多余。他打开那个像是单门冰箱的柜子。白色的冷气溢出。
里面躺着一只姜黄色的老猫身体已经僵硬皮毛失去了光泽。这是他的工作。或者说曾经是。
宠物殡葬师。一个为生命的终点提供最后体面的职业。
楼野看了一眼桌上的流程单是两天前接的最后一单。
客户的要求很简单：常规清洁单独火化骨灰装罐。他走向窗边看了一眼外面。
天空是一种廉价的蓝色万里无云。干净得像一块刚被擦拭过的玻璃。
那个“有猫”的天气预报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起初是全球性的网络狂欢。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某个黑客组织的恶作剧或是官方机构的一次集体卖萌。
专家们在电视上言之凿凿地分析系统漏洞民众则在社交媒体上创造了无数的梗图。
现在一个月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热度在消退。梗也变得不好笑了。生活一如既往。
楼野拉上了窗帘。他抱起那只老猫冰冷的身体走向金属操作台。
它的重量很轻像抱着一团凝固了的旧时光。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眼角的余光顶部垂直地一闪而过。紧接着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轻响。
不是重物坠地的巨响更像是有人从不高的地方往下丢了一个饱满的沙袋。声音很肉很实。
楼野的动作停顿了。他放下老猫重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
楼下那片因为物业倒闭而久未打理的草坪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就像被一颗微型陨石砸过。凹坑的中央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猫正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它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似乎有些发懵。
然后它抬起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精准地对上了楼野这扇二楼的窗户。那不是巧合。它在看他。
楼野没有动。他与那只猫隔着玻璃对视。一人一猫在静止的午后空气里构成一幅奇怪的画面。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忽然。一个清晰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楼野的脑子里。
它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直接的东西。一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意念。
“好高……”“这里……是哪里……”“饿……”2楼野的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是一个习惯与沉默和死亡打交道的人。他的世界由精准的流程和无机质的工具构成。
这种凭空出现的声音超出了他的认知框架。他首先怀疑是幻觉。
高强度工作后的疲劳失业前的焦虑都有可能导致神经系统的紊乱。
他松开窗帘闭上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
这是他过去在面对情绪失控的宠物主人时教给对方的技巧。现在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再次睁开眼他看向楼下。那只小白猫还在原地它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抬头看向他的窗户。
楼野的目光冷静下来。他需要验证。他走下楼。
老旧的楼道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清晰而孤单。
推开单元门一股热浪夹杂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凹坑。
小白猫看到他靠近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楼野在距离它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蹲下身伸出手。
这是一个不具威胁性的姿-势也是他工作中最常用的动作。
猫犹豫了一下小步跑到他的手边用它小小的头颅蹭了蹭他的指尖。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就在皮肤接触的瞬间那种意念再次涌入他的脑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强烈。
“饿……好饿……”“安全……这个生物……是安全的……”不再是疑问。是确认。
楼野缓缓收回手。不是幻觉。他看着这只猫。
它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皮毛上甚至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它不像一只流浪猫更像一个刚刚出厂的、完美的工艺品。他把它抱了起来。
很轻几乎没有重量感。这与它的体型不符。
“食物……需要食物……”脑海中的意念像背景音一样持续着。
楼野抱着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关上门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他从储藏柜里拿出一小碟猫粮和一碗清水放在地上。小白猫立刻扑了过去狼吞虎咽。
楼野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他不是一个喜欢宠物的人。
选择宠物殡葬师这个职业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死去的动物比活着的人类要简单得多。
它们安静不会提问也不会悲伤。但这只猫不一样。它会“说话”。
电视上的天气预报那个持续了一个月的全球性笑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局部地区有猫。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依然蓝得刺眼。
突然第二个、第三个白点从视野的尽头出现然后飞速放大垂直地坠落下来。
这次坠落的地点遍布整个视野。远处的居民楼顶街道对面的公园更远处的商业区。
像一场无声的、白色的雪。楼野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新闻推送、社交软件的提示音、各种群聊的爆炸信息交织成一片嘈杂的电子噪音。全球降猫。
开始了。3混乱是瞬间抵达的。
就像有人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光怪陆离的瘫痪状态。
网络上无数的视频被上传。人们从各种角度拍摄着那些从天而降的猫。
笑的凹痕；它们掉进游泳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它们落在阳台的晾衣架上像一件奇怪的挂饰。
无一例外毫发无伤。这打败了物理学也打败了所有人的常识。恐慌、好奇、兴奋、恐惧。
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政府的反应慢了半拍。
紧急通告呼吁市民待在室内避免被“高空坠物”砸伤。
但“猫”这个单位让这份通告显得有些滑稽。楼野的工作室里很安静。
他已经拔掉了电视的电源线手机也调成了静音。外界的喧嚣被一扇窗户隔绝。
那只小白猫吃饱喝足蜷缩在一个纸箱里睡着了。楼野坐在它旁边正在进行逻辑梳理。
一、事件：全球范围内出现大规模的活体猫科动物降落事件。来源不明原理不明。
二、个体：降落的猫具备反常的物理特性例如无视重力势能带来的伤害。三、变量：自己。
不知何故他可以接收到这些“天降之猫”的意念。他再次伸出手轻轻触摸熟睡中的小白猫。
一些模糊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不是思想是记忆的碎片。无尽的黑暗。冰冷的休眠。
遥远的、破碎的星辰。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伤和恐惧。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楼野迅速抽回了手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些猫……不是地球的原生产物。
它们是来自某个地方的“逃难者”。这个结论过于疯狂但他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饿……”一个微弱的念头打断了他的思考。不是来自他身边的小白猫。是从窗外传来的。
楼野走到窗边看到一只橘色的猫正趴在楼下的草坪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几个居民正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像在围观某种珍稀动物。橘猫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危险……离开……”“饿……”矛盾的意念清晰地传递到楼野的脑海。楼野沉默了片刻。
他是一个习惯了置身事外的人。他的工作就是处理结局从不参与过程。
但现在过程主动找上了他。
他转身从储物间里翻出一个很久没用过的宠物外出箱又装了一袋猫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
一个生命体在他面前发出了求救信号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就像医生听到求救声一样是一种本能。他走下楼穿过那群还在兴奋讨论、拍照的人群。
“哎哥们你也来看猫啊？这玩意儿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了！”一个年轻人兴奋地对他说。
楼野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那只橘猫面前打开外出箱的门然后倒了一小撮猫粮在门口。
橘猫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但依旧很警惕。
“安全……过来……有食物……”楼野在脑中尝试着组织起一个简单的意念。
他不知道这是否有效。橘猫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它迟疑地看了一眼楼野又看了一眼外出箱里的食物。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
它小心翼翼地走进箱子开始埋头进食。楼野平静地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我靠哥们你怎么做到的？
这猫贼凶我们一靠近它就哈我们！”“你是训猫师吗？”楼野没有解释。
他拎起外出箱转身走回单元楼。在他的身后一个微弱的意念从箱子里传来。
“谢谢……”4接下来的几天世界试图为这场荒诞的灾难建立新的秩序。
“降猫”成了一个专有名词。专家们不再讨论黑客转而开始研究空间折叠和生物传输。
宗教界宣称这是神迹或末日的预兆。
的混乱他们呼吁善待这些天外来客但面对无穷无尽、从天而降的猫他们的力量显得杯水车薪。
城市里成立了“降猫临时收容中心”但很快就猫满为患。
大部分人对待降猫的态度从最初的惊奇变成了漠然和厌烦。
它们就像一场不会停止的雨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楼野的工作室成了这个混乱城市里的一个孤岛。
除了最早的小白和橘猫他又陆续“捡”回来了三只。
一只能在墙壁上进行短距离垂直攀爬的黑猫。一只对金属有奇异亲和力的三花。
从它那里接收到最清晰、最复杂的记忆碎片——燃烧的城市巨大的阴影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些猫从不争抢也从不吵闹。它们安静地分享着食物和空间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楼野成为了它们的后勤官。他的积蓄正在飞速消耗。五只猫的食量远超他的预期。
更奇怪的是它们对普通的猫粮越来越不感兴趣。它们开始对一些特定的东西表现出渴望。
橘猫总是盯着墙角的暖气管道。三花猫会悄悄把楼野忘在桌上的扳手和螺丝刀拨到自己身边。
而那只沉默的布偶猫则对楼野用来处理医疗废料的那个铅封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楼野能清晰地接收到它们传递来的意念。
量……需要……”“不是食物……是……构成……”这些意念很模糊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东西。
但核心指向是明确的。它们需要的不是蛋白质和脂肪而是某些更基础的物质。
楼-野开始进行实验。他把工作室里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摆在它们面前。
塑料、木头、玻璃、布料……它们毫无反应。直到他拿出了一块废旧的电路板。
五只猫同时抬起了头。它们的目光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牢牢锁定在那块绿色的板子上。
“渴望……”“就是这个……”楼野把电路板放在地上。
橘猫第一个走上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面的焊锡。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点焊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就像冰块遇到了烙铁。
橘猫舔过的地方只留下一片干净的铜箔。楼野的呼吸停滞了。
他终于明白这些猫的“食谱”是什么。它们在寻找某种特定的工业产物。
那些被人类定义为“废料”的东西。
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搜索本市的工业区地图、垃圾处理厂的分布、以及各类废弃物处理条例。
他的大脑像一台超频运行的CPU海量的数据涌入然后被飞速地分类、整理、分析。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他知道在这个正在被猫改变的世界里掌握了它们的“食谱”就等于掌握了某种未知的权柄。
他看着那五只安静的猫。它们是难民是幸存者。
而他出于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原因成为了它们的监护人。
他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对猫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得养活你们。
”5一个月后降猫事件进入了平台期。
天上掉猫已经从全球头条新闻变成了日常天气的一部分。
人们习惯了出门带伞不只是为了防雨也为了防猫。城市的节奏在磕磕绊绊中恢复了。
清洁工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清扫街上那些无人理会的降猫。
它们中的大部分被送往收容中心少数幸运儿被收养更多的则是在城市冰冷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楼野的工作室已经搬空了。他用尽了最后一点积蓄租下了市郊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
这里足够大足够偏僻也足够……破败。巨大的厂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
生锈的汽车零件、报废的发动机、成堆的旧轮胎、还有几大桶来路不明的工业润滑油。
这些都是楼野根据猫的“指引”收集来的。
他像一个拾荒者在城市的边缘地带疯狂地囤积着那些无人问津的工业废料。
他的五只猫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十多只。它们不再需要楼野去“捡”而是自己找上门来。
仿佛楼野所在的这个修理厂是一个在黑暗中发光的灯塔指引着所有饥饿的降猫。
楼野建立了一套简单的规则。他提供“食物”和庇护。作为交换猫群必须保持安静和秩序。
令他惊讶的是这套规则执行得异常顺利。猫群内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社会结构。
最早的那只布偶猫成为了事实上的领袖它用沉默和威严管理着所有成员。
楼野成了这个猫咪王国的“后勤部长”。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去城市的各个角落拉回更多的“食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也在变强。他不再只能接收到模糊的意念。
他开始能“看”到猫的视角“感受”到它们的情绪。
他甚至可以主动发出指令虽然成功率不高但这是一个明确的进步。
他与猫群之间正在形成一种深度的精神链接。
这一天楼野正在厂房的角落整理新收来的一批废旧电池。
那只领袖布偶猫安静地走到他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
一个清晰的、带着悲伤的意念传递过来。“一个……要走了……”楼野愣了一下。
他跟着布偶猫穿过散落在厂房各处的猫群来到了一个角落。
一只瘦弱的狸花猫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吸微弱。
它的身体忽明忽暗像一个信号不稳定的灯泡。这是第一只在他庇护所里即将死去的猫。
楼野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放在它的头上。他没有接收到任何求救的意念。
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和无尽的疲惫。还有一幅画面。
一艘无比巨大的、宛如月亮般的银色方舟在无尽的虚空中缓缓解体。
无数的光点从中散落像一場盛大的蒲公英远行。狸花猫身上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它的身体在楼野的注视下开始发生变化。皮肉迅速消解化为点点荧光融入空气。
只留下一副完整的、晶莹剔透的骨架。
而在那骨架的胸腔位置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结晶体静静地悬浮着。
它像一颗被捕获的星星。楼野伸出手将那颗结晶体握在手中。
一种难以形容的、磅礴而温和的能量从掌心瞬间涌遍全身。
他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从未如此清明。
他看着手中的蓝色晶体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投来复杂目光的猫。他忽然明白了。
这些猫它们本身就是一艘艘微缩的方舟。而它们所追寻的那些“工业废料”并不是食物。
是修复方舟的燃料。就在此刻修理厂生锈的大门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几辆印着“国家能源安全部”字样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门口。
6黑色越野车组成了一道冰冷的墙。车门打开下来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他们动作统一表情严肃身上带着一种属于国家机器的、不容置疑的气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得像鹰。
他没有立刻带人闯入而是站在门口通过半开的铁门打量着厂房里的景象。
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和散布其中的上百只猫时他锐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VAT的震惊。
楼野站起身将那颗蓝色的结晶体揣进口袋。掌心的温度犹在。
他平静地迎着中年男人的目光走了过去。“楼野先生？”中年男人开口声音洪亮而沉稳。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是我。”楼野回答。“我叫高东国家能源安全部第九处处长。
”高东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楼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高东似乎习惯了这种沉默的对峙他继续说：“半小时前国家最高科学院发布了一项绝密通报。
在部分自然死亡的‘降猫’体内发现了一种全新的能量结晶体我们将其命名为——‘元晶’。
”他的目光扫过楼野的口袋仿佛能穿透布料。
“根据我们的初步测算一克标准单位的元晶所蕴含的能量约等于三百吨高纯度石油。
而且它是完全清洁、零污染的能源。”高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
楼野的内心掀起了波澜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那颗蓝色晶体很特别但他没想到会特别到这种程度。
一个全新的能源时代被一只死去的狸花猫和他口袋里这颗小小的晶体毫无征兆地开启了。
“降猫事件从今天起正式从‘三级自然灾害事件’提升为‘一级国家战略安全事件’。
”高东的语气加重了“任何与降猫相关的个人、组织和信息都将受到最高级别的监管。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锁定楼野。
的情报你在过去一个月里以私人名义大规模囤积了特定的工业废料并收容了数量庞大的降猫。
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才是他们来的真正目的。预知。
在这个新世界里预知比任何东西都更有价值。厂房里的猫群开始骚动。
布偶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楼野的身后它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门口的这些不速之客。
更多的猫围了过来形成了一道沉默的、毛茸茸的墙。
“危险……”“入侵者……”“保护……”无数的意念在楼野脑中汇成一片嘈杂的警报。
楼野抬起一只手轻轻向下压了压。一个简单的安抚意念发出：“安静等待。
”猫群的骚动奇迹般地平息了。它们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但不再躁动。
门口高东和他的队员们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高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原以为楼野只是掌握了某种情报。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楼野看着高东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语气平静“我只是个失业的宠物殡葬师喜欢猫顺便收留一些没人要的垃圾。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犯法吗？”7高东的目光在楼野脸上停留了足足十秒。
他试图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一些信息。但他失败了。
那张脸像一堵墙光滑坚硬没有任何可供窥探的缝隙。“收留流浪动物不犯法。
”高东收回目光语气变得公式化“但你这里的环境不符合防疫标准。
根据《紧急状态公共安全条例》我们需要对这里进行临时查封和清缴。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楼野知道争辩是无意义的。
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人的意愿微不足道。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质问。“我需要带走我的私人物品。
”他说。高东看了一眼他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猫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给你十分钟。”这是一个让步。高东的目的不是激化矛盾而是控制资源和信息。
楼野转身走回厂房。他没有去收拾任何衣物或者生活用品。
他径直走向角落里那辆破旧的皮卡车。猫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他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座。
然后他看向那只领袖布偶猫。一个复杂的指令第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目标：城东七号高架桥下第三个桥洞。那里有我提前准备好的食物。
带所有人从排水系统走。快。
”布偶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理解。
它转过身发出一声低沉的、不属于猫科动物的鸣叫。下一秒整个厂房的猫群动了。
它们像一道道流动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涌向厂房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地下排水口。
没有一只猫发出多余的叫声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到三分钟偌大的厂房变得空空荡荡。门口高东和他的队员们脸色骤变。“他在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队员失声喊道。高东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楼野的皮卡车。楼野发动了汽车。
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一阵怒吼。然后他猛地一脚油门。
皮卡车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不是冲向大门而是撞向了厂房另一侧的薄弱墙壁。
砖石和铁皮在巨响中四分五裂。
皮卡车冲出了一个缺口卷起漫天尘土消失在废弃工厂区的复杂道路中。
高东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车门上。“追！A组追车！B组立刻封锁全城地下排水系统！
绝不能让他和那些猫跑了！”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怒火。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低估了楼野。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掌握了秘密的普通人。但他错了。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他能命令那些猫。
在这个刚刚被“元晶”定义的世界上能控制猫就等于能控制未来的能源命脉。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一个国王。一个拥有移动国土和活体资源的流亡的国王。
8皮卡车在迷宫般的废弃工业区里横冲直撞。
楼野的驾驶技术很粗糙但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过去一个月他像一只工蚁几乎踏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后视镜里黑色的越野车穷追不舍距离在不断拉近。楼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着路线、速度、以及对方可能的拦截点。他不是在逃亡。
他是在执行一个计划。一个在国家机器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的B计划。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准备。
皮-卡车拐进一个狭窄的巷道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前方是死路。一堵高墙。
后方两辆黑色越野车堵住了巷口。高东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楼野！
你跑不掉了！立刻下车投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楼野熄灭了引擎。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背靠着车头看着巷口那些荷枪实服的人。
他看起来不像一个被围捕的逃犯更像一个在等待朋友的普通人。“我的条件很简单。
楼野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巷道“给我一间独立的实验室提供我需要的全部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