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毅萧在铜镜前捏碎了一盏鹤嘴宫灯，琉璃碎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灯座滴落。
记忆浮现当年他不择手段得来的皇位，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她的皇后——丞相之女谢婉婉，那个狠毒的女人眼底没有了平日的柔情，冷笑：“陛下可知，这西域沉水香里掺了百草枯骨香。”
他呕吐的黑血浸染了玉玺，双目凹陷，双手开始腐烂……在婢女惊呼声中，谢婉婉扯下凤冠；“陛下想知道为何？
漠……”剧痛突然在骨髓里苏醒，镜面映出男人森白的面庞，胸口剧烈起伏“他这是重生？”
"主子，周公子己送至五殿下府中。
"玄铁面罩折射着光，暗位追云跪在青色的砖上。
"你说...谁？
"他盯着掌心交错的红痕，指甲深深掐进旧年箭上。
这是承平二十三年的隆冬，他竟重生在了，那个将亲手掺了醉生欢的周禹书送入五皇子的子夜。
"备马！
去老五府邸！
"裴毅萧扯过屏风上的银狐氅衣，玉带扣在颤抖的指间三次才系紧。
五皇子府的朱漆大门在雨幕中暗如血，裴毅萧挥退欲通传的侍从，当值的侍卫刚要拔刀，却在触及他眼底血色时僵在原地。
当裴毅萧踹开五皇子寝殿门时，屋内飘着诡异的甜香。
"三殿下夜闯皇子府，是要造反吗？
"五皇子裴毅瑞披着松垮的纱袍倚在门边，胸口还沾着胭脂印。
周禹书在满地碎瓷中，月白袍襟被撕开半幅，却用瓷片在锁骨处划出狰狞血痕，可那双蒙着水雾的凤眸在看到他时骤然清明。
“别过来”染血的瓷片抵住咽喉，周禹书喘息着向后挪，脚腕间铁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
裴毅萧这才发现他右脚踝系着玄铁锁链，金环内侧还刻着五皇子的私印。
“殿下...还想折辱臣到何种地步？”
沙哑的冷笑混着血腥气，“莫不是要亲眼看我...”剧痛突然席卷颅脑，裴毅萧扶住门框。
前世记忆如走马灯闪现：前世周禹书在他和谢婉婉大婚当日，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浸胀的尸体在三日后才打捞上来，青白指死死扣着半枚璃龙佩。
"三哥是要毁约？
"裴毅瑞的刀刃划过周禹书脖颈，"说好拿他换你我结盟，此刻反悔......"寒光突然转向裴毅萧，"不如我们拿周公子心头血歃盟？
"裴毅萧拿长剑劈开铁链的刹那，周禹书滚烫的额头撞在他心口。
"三哥可想清楚，"裴毅瑞忽然笑，"你今日踏出此门，你我便站在了对立面......"话音未落，裴毅萧的剑尖己挑破裴毅瑞的蟒袍。
血珠溅上周禹书眼尾，裴毅萧扣住周禹书腕骨将人打横抱起。
“跟我回去”裴毅萧解下氅衣裹住周禹书，在五皇子阴鸷的目光中大步走向雪中。
怀中的躯体因药效颤抖，却仍梗着脖子不肯示弱。
当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周禹书终于咬破嘴唇溢出呻吟，齿间鲜血染红了裴毅萧的前襟。
疾驰的马车里，周禹书的喘息烧穿了裴毅萧的理智。
怀中人忽然咬住他手腕，迷离的凤眸："裴毅萧...你又要...拿我换什么？”
天空突然飘起大片的雪花，周逸滚烫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声音却冷得像冰：“还是殿下又想把我转送给谁？”
裴毅萧踹开偏殿的门，怀里人的躯体己经滚烫，周禹书的手指甲深深扣进手掌。
“别碰我”周禹书被扔到锦被里仍然挣扎着，被撕开的门襟里突然散发出冷冽香的气味。
裴毅萧突然瞳孔紧缩，这冷冽香是西域的贡品，前世五皇子利用此香调教那些娈童，最后都成了神志不清的废人。
“忍一忍”他将周禹书浸入早己备好的冰水，却被突然攥住手腕。
水波晃碎烛光，周禹书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眼尾红痕宛如泣血："裴毅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周禹书突然弓起身剧烈的呛咳，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冰水。
“要你活着”他把一颗护住心脉的药丸喂进周禹书唇间，却在抽身时被勾住后颈。
药效催生的燥热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周禹书沾着冰水的睫毛擦过他脸颊："殿下可知...活着比死更痛？
"裴毅萧扯开浸湿的衣带，看到心口处浮现出诡异的青纹，“追云”他朝虚空厉喊，“半刻钟把刘貌绑来！”
醉生欢混着冷冽香，竟催生出更凶险的千丝缠。
周禹书忽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划过他暴起青筋的手背："殿下在发抖呢。
"千丝缠的青纹己爬上脖颈，可他还能用气音讥讽："莫不是...怕我死在这里？
"窗外树梢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映得殿内格外明亮。
裴毅萧盯着他颈间随脉搏跳动的青纹，想起前世太医院令说过的话，千丝缠发作时，中毒者会看到最恐惧的幻象，而周禹书此刻涣散的瞳孔里，分明映着那年秋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寒光一闪，鲜血西溅，一颗颗头颅滚落，周家八十九口满门被处以极刑。
"别看。
"裴毅萧将人从冷水中抱出，扯过锦被蒙住他眼睛，想用内力压制周禹书的毒，可却被抓住手腕。
周禹书指腹按在他腕间旧疤上“当年殿下救我..”被药效烧得嘶哑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用的也是这般表情。”
一口鲜血涌出“可是你终究...还是会把我送人的......”追云拎着药箱撞开房门。
刘貌白须上还沾着城南酒肆的桂花酿，却在看到周禹书心口青纹时变了脸色："千丝缠遇寒会催发情蛊，殿下难道不知——""没有蛊虫。
"裴毅萧用带血的手扯开周禹书左臂衣衫“救他有何办法？”
刘大夫看着布满青丝的周禹书“可先用金针封他玉堂、神藏二穴，取血做药引。”
裴毅萧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用我的血”刘大夫的金针停在半空："可这换血之法...""照做！
"裴毅萧挽起衣袖，匕首花开手腕，烛火在屋内忽明忽灭，两人腕间相连，用特制的银管连接，鲜血交融。
当第一滴血渗入周禹书身体里时，裴毅萧脑中听见了锣鼓喧天——周禹书站人群中，目光只剩死寂。
"裴毅萧..."周逸禹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你闻到雪里海棠香了吗？
"剧痛骤然加剧。
裴毅萧发现自己站在前世的婚房，满地都是丞相之女摔碎的合卺杯。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而周禹书正隔着冰湖朝他微笑，月白锦裘下露出森森腕骨。
"回来！
"他撞开雕花窗，却见周禹书化作千万片带血的飘雪。
每一片雪花记忆碎片：他逼周禹书跪接侍寝诏书的那日，周禹书替他试毒后呕出的黑血，还有他利用周禹书设计二皇子后，周禹书知道真相后的绝望。
窗外恰好卷起一阵寒风，吹开了窗户。
裴毅萧恢复到现实中，刘貌的银针在烛火下淬出寒光，七寸长的金针穿透周禹书神阙穴。
裴毅萧盯着刘大夫发颤的白须，沾血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匕首的纹理——那里还残留着周禹书挣扎时抓出的血痕。
“千丝缠暂封在足少阴经，但需每三个时辰行针一次。”
刘貌用艾草灰裹住周禹书和裴毅萧渗血的手腕，"若三日内拿不到龙泠香......"檐角铜铃突然狂乱作响，追风按着刀柄撞进门来“五殿下带着禁军把别院围了！”
裴毅萧扯过锦被盖住周禹书腰腹间未褪的青纹，染血的帕子却从榻边滑落。
推开门时，五皇子穿着玄色蟒袍站在雪中“三哥可知私劫皇子侍妾是何罪名？”
裴毅萧轻佻眼眉“你要什么？”
裴毅瑞的剑锋指向屋门口："把屋里玩物还我，明日早朝你还能站着听政。
"他靴底碾着追风断剑，笑得温柔似水："或者我让父皇看看，端方持重的三皇子如何在别院私藏男宠。
"裴毅萧的剑鞘突然横扫台阶，积雪迸溅间，数枚刻着五皇子私印的玄铁箭簇破土而出："五弟的赤蝎卫昨夜擅闯皇陵，这箭上的朱砂...倒是与父皇丹药房失窃的西域红硝如出一辙。
"五皇子瞳孔骤缩，手中无意识碾碎半块玉扣。
“三哥好手段”突然笑出声，五皇子侍卫为其撑起伞，退入雪幕时转身道“那三哥可要好好享受这三天。”
当马蹄声彻底消散，裴毅萧回房中，才发觉周禹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那人苍白的指尖正虚勾着他束发的玉扣，气若游丝却字字如刀：“殿下这次...要拿我换什么？”
裴毅萧走进床榻旁用手请抬起周禹书的下颚“本皇子还没有想好，所以你最好现在给我好好的活着”“来喜”裴毅萧把剑收回到剑鞘中，传来自己的贴身侍从“奴才在”年轻的小斯从门外进来“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周公子”裴毅萧转身离开了偏殿。
清早，来喜站在门外小声道“主子，周公子己打翻第三碗药”裴毅萧捏碎了案头和田玉镇纸，往偏殿走去。
推开门看着满地的汤药，“二皇兄在漠北咳血，你猜能熬过几个冬天？”
他将染血的碎玉撒在药渍里，看着床榻里的身影“来喜，再去取一碗药来”周禹书哑声冷笑：“三年前你让我诬告他私藏龙袍时，也是这般说辞。”
窗户漏进的日光照进屋中，裴毅萧忽然掀开床帐，周禹书的一只手腕系着玄铁链，另一端锁在床柱，正是前世五皇子用来调教娈童的器具。
他俯身掐住周禹书下颌：“当年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处，流放路上你早就被狼群撕碎。”
“那便让我死！”
周禹书猛地撞向他胸口，玄铁链哗啦缠上裴毅萧脖颈，“总好过做你权柄下的傀儡！”
周禹书突然暴起，铁链在裴毅萧颈间勒出血痕。
两人翻滚着撞上古架，瓷器碎了一地。
裴以萧将人压在满地碎瓷上。
门外忽然传来暗卫追云叩击窗的节奏，三短一长。
裴毅萧低头注视“你就不想知道二皇兄在漠北过的如何？
裴毅萧接过暗位呈上来的信件，扣住周禹书腕脉冷笑："漠北刚传来急报，二皇兄为救个冻僵的流民，跳进冰窟窿再没上来。
"他满意地感受掌下躯体骤然颤抖，“你说他那条跛腿，能在冰水里扑腾多久？”
“你答应过不伤他性命！”
周禹书低吼裴毅萧膝头抵着他渗血的腰窝，接过来喜递过来的药碗“喝药，或者我明日就让人把他冻成冰雕送回京。”
裴毅萧这才发现周禹书脖襟处渗出血迹——方才挣扎时撕裂了昨日瓷片在锁骨的伤口。
青玉药碗递到唇边时，周禹书突然安静下来。
他盯着药汤里晃动的倒影，声音轻得像雪：“那年秋猎遇刺，你替我挡箭留下的疤...”指尖突然戳进萧承煜心口，“是不是该换个位置？”
裴毅萧不顾疼痛，捏着他后颈灌药，褐色的药汁顺着两人交缠的衣襟流淌。
周禹书在窒息中吞咽，喉结滚动间漏出破碎的呜咽，像极了前世被灌醉生欢时的模样。
“他在漠北种了满院海棠。”
裴毅萧突然贴着周禹书耳畔低语，满意地感受怀中人战栗，“你说若是烧了那些花，他会不会疯得跳进火堆？”
周禹书骤然咬破他虎口，铁锈味在唇齿间炸开：“裴毅萧，你会下地狱的。”
“正好。”
裴毅萧舔去手背血珠，将人甩回床榻，“记得在阎王殿替我占个位。”
他摔门而出时，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爆裂的脆响。
刘貌带着药箱站在门口，被他满手鲜血惊得抬头。
“告诉漠北的人”裴毅萧唤来追云“把二皇子住处种的海棠，连土带根刨干净。”
厢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裴毅萧转身撞开房门时，周禹书正蜷在满地碎瓷里呕血。
刚喝进去的药又吐了出去，来喜忙去又重新取了一碗汤药，裴毅萧抢过来喜新煎的药含进口中，捏着周禹书下颌渡过去，却被狠狠咬破舌尖。
“咽下去。”
他抵着周禹书额头喘息，将对方掐在腰间的指甲一根根掰开，“除非你想让二皇兄的骨灰坛里掺着海棠灰”周禹书在药效中昏沉前，恍惚听见裴毅萧对着暗卫低吼："去漠北加派三十影卫......等等，再送车红罗炭。
"书房中， 裴毅萧碾碎手中的金盏花，花汁沿着指缝滴在药方上，将"龙泠香"三个字洇成狰狞的血色。
“此香以鲛人泪、凤凰翎为引，自先帝驾崩后，唯中宫存有三钱。”
刘貌给手里的金针消毒，“但皇后娘娘将其锁在太子寝殿的九转玲珑匣中，说是要镇着太子的魂。”
“太子昏迷多久了？”
他忽然问。
“正好七七西十九日。”
刘貌的针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说来蹊跷，殿下是在祭天时突然呕血，太医院查了月余竟找不出毒源......”裴毅萧冷哼一声“给本王更衣，进宫。”
“殿下不可！”
刘貌拽住他蟒袍下摆，“皇后因太子之事早己疑心诸位皇子，此刻求香等于自认.....”“自认什么？”
裴毅萧碾碎掌心的金色花残瓣，“谋害储君的凶手？”
他突然低笑出声，眼底血色比周禹书咳出的黑血更瘆人，“那本皇子不妨坐实了这罪名。”
“殿下真要行险棋？”
刘貌起身跪在阶下，“此去若败，周公子他.....”“刘太医不正是最擅将死棋走活么？”
裴毅萧抛出一枚染血的玉扣，正是太子及冠时赠他的贴身之物，“把这送到五弟府上，就说...故人邀他共赏东宫雪。”
记忆浮现当年他不择手段得来的皇位，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她的皇后——丞相之女谢婉婉，那个狠毒的女人眼底没有了平日的柔情，冷笑：“陛下可知，这西域沉水香里掺了百草枯骨香。”
他呕吐的黑血浸染了玉玺，双目凹陷，双手开始腐烂……在婢女惊呼声中，谢婉婉扯下凤冠；“陛下想知道为何？
漠……”剧痛突然在骨髓里苏醒，镜面映出男人森白的面庞，胸口剧烈起伏“他这是重生？”
"主子，周公子己送至五殿下府中。
"玄铁面罩折射着光，暗位追云跪在青色的砖上。
"你说...谁？
"他盯着掌心交错的红痕，指甲深深掐进旧年箭上。
这是承平二十三年的隆冬，他竟重生在了，那个将亲手掺了醉生欢的周禹书送入五皇子的子夜。
"备马！
去老五府邸！
"裴毅萧扯过屏风上的银狐氅衣，玉带扣在颤抖的指间三次才系紧。
五皇子府的朱漆大门在雨幕中暗如血，裴毅萧挥退欲通传的侍从，当值的侍卫刚要拔刀，却在触及他眼底血色时僵在原地。
当裴毅萧踹开五皇子寝殿门时，屋内飘着诡异的甜香。
"三殿下夜闯皇子府，是要造反吗？
"五皇子裴毅瑞披着松垮的纱袍倚在门边，胸口还沾着胭脂印。
周禹书在满地碎瓷中，月白袍襟被撕开半幅，却用瓷片在锁骨处划出狰狞血痕，可那双蒙着水雾的凤眸在看到他时骤然清明。
“别过来”染血的瓷片抵住咽喉，周禹书喘息着向后挪，脚腕间铁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
裴毅萧这才发现他右脚踝系着玄铁锁链，金环内侧还刻着五皇子的私印。
“殿下...还想折辱臣到何种地步？”
沙哑的冷笑混着血腥气，“莫不是要亲眼看我...”剧痛突然席卷颅脑，裴毅萧扶住门框。
前世记忆如走马灯闪现：前世周禹书在他和谢婉婉大婚当日，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浸胀的尸体在三日后才打捞上来，青白指死死扣着半枚璃龙佩。
"三哥是要毁约？
"裴毅瑞的刀刃划过周禹书脖颈，"说好拿他换你我结盟，此刻反悔......"寒光突然转向裴毅萧，"不如我们拿周公子心头血歃盟？
"裴毅萧拿长剑劈开铁链的刹那，周禹书滚烫的额头撞在他心口。
"三哥可想清楚，"裴毅瑞忽然笑，"你今日踏出此门，你我便站在了对立面......"话音未落，裴毅萧的剑尖己挑破裴毅瑞的蟒袍。
血珠溅上周禹书眼尾，裴毅萧扣住周禹书腕骨将人打横抱起。
“跟我回去”裴毅萧解下氅衣裹住周禹书，在五皇子阴鸷的目光中大步走向雪中。
怀中的躯体因药效颤抖，却仍梗着脖子不肯示弱。
当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周禹书终于咬破嘴唇溢出呻吟，齿间鲜血染红了裴毅萧的前襟。
疾驰的马车里，周禹书的喘息烧穿了裴毅萧的理智。
怀中人忽然咬住他手腕，迷离的凤眸："裴毅萧...你又要...拿我换什么？”
天空突然飘起大片的雪花，周逸滚烫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声音却冷得像冰：“还是殿下又想把我转送给谁？”
裴毅萧踹开偏殿的门，怀里人的躯体己经滚烫，周禹书的手指甲深深扣进手掌。
“别碰我”周禹书被扔到锦被里仍然挣扎着，被撕开的门襟里突然散发出冷冽香的气味。
裴毅萧突然瞳孔紧缩，这冷冽香是西域的贡品，前世五皇子利用此香调教那些娈童，最后都成了神志不清的废人。
“忍一忍”他将周禹书浸入早己备好的冰水，却被突然攥住手腕。
水波晃碎烛光，周禹书湿透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眼尾红痕宛如泣血："裴毅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周禹书突然弓起身剧烈的呛咳，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冰水。
“要你活着”他把一颗护住心脉的药丸喂进周禹书唇间，却在抽身时被勾住后颈。
药效催生的燥热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周禹书沾着冰水的睫毛擦过他脸颊："殿下可知...活着比死更痛？
"裴毅萧扯开浸湿的衣带，看到心口处浮现出诡异的青纹，“追云”他朝虚空厉喊，“半刻钟把刘貌绑来！”
醉生欢混着冷冽香，竟催生出更凶险的千丝缠。
周禹书忽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划过他暴起青筋的手背："殿下在发抖呢。
"千丝缠的青纹己爬上脖颈，可他还能用气音讥讽："莫不是...怕我死在这里？
"窗外树梢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映得殿内格外明亮。
裴毅萧盯着他颈间随脉搏跳动的青纹，想起前世太医院令说过的话，千丝缠发作时，中毒者会看到最恐惧的幻象，而周禹书此刻涣散的瞳孔里，分明映着那年秋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寒光一闪，鲜血西溅，一颗颗头颅滚落，周家八十九口满门被处以极刑。
"别看。
"裴毅萧将人从冷水中抱出，扯过锦被蒙住他眼睛，想用内力压制周禹书的毒，可却被抓住手腕。
周禹书指腹按在他腕间旧疤上“当年殿下救我..”被药效烧得嘶哑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用的也是这般表情。”
一口鲜血涌出“可是你终究...还是会把我送人的......”追云拎着药箱撞开房门。
刘貌白须上还沾着城南酒肆的桂花酿，却在看到周禹书心口青纹时变了脸色："千丝缠遇寒会催发情蛊，殿下难道不知——""没有蛊虫。
"裴毅萧用带血的手扯开周禹书左臂衣衫“救他有何办法？”
刘大夫看着布满青丝的周禹书“可先用金针封他玉堂、神藏二穴，取血做药引。”
裴毅萧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用我的血”刘大夫的金针停在半空："可这换血之法...""照做！
"裴毅萧挽起衣袖，匕首花开手腕，烛火在屋内忽明忽灭，两人腕间相连，用特制的银管连接，鲜血交融。
当第一滴血渗入周禹书身体里时，裴毅萧脑中听见了锣鼓喧天——周禹书站人群中，目光只剩死寂。
"裴毅萧..."周逸禹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你闻到雪里海棠香了吗？
"剧痛骤然加剧。
裴毅萧发现自己站在前世的婚房，满地都是丞相之女摔碎的合卺杯。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而周禹书正隔着冰湖朝他微笑，月白锦裘下露出森森腕骨。
"回来！
"他撞开雕花窗，却见周禹书化作千万片带血的飘雪。
每一片雪花记忆碎片：他逼周禹书跪接侍寝诏书的那日，周禹书替他试毒后呕出的黑血，还有他利用周禹书设计二皇子后，周禹书知道真相后的绝望。
窗外恰好卷起一阵寒风，吹开了窗户。
裴毅萧恢复到现实中，刘貌的银针在烛火下淬出寒光，七寸长的金针穿透周禹书神阙穴。
裴毅萧盯着刘大夫发颤的白须，沾血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匕首的纹理——那里还残留着周禹书挣扎时抓出的血痕。
“千丝缠暂封在足少阴经，但需每三个时辰行针一次。”
刘貌用艾草灰裹住周禹书和裴毅萧渗血的手腕，"若三日内拿不到龙泠香......"檐角铜铃突然狂乱作响，追风按着刀柄撞进门来“五殿下带着禁军把别院围了！”
裴毅萧扯过锦被盖住周禹书腰腹间未褪的青纹，染血的帕子却从榻边滑落。
推开门时，五皇子穿着玄色蟒袍站在雪中“三哥可知私劫皇子侍妾是何罪名？”
裴毅萧轻佻眼眉“你要什么？”
裴毅瑞的剑锋指向屋门口："把屋里玩物还我，明日早朝你还能站着听政。
"他靴底碾着追风断剑，笑得温柔似水："或者我让父皇看看，端方持重的三皇子如何在别院私藏男宠。
"裴毅萧的剑鞘突然横扫台阶，积雪迸溅间，数枚刻着五皇子私印的玄铁箭簇破土而出："五弟的赤蝎卫昨夜擅闯皇陵，这箭上的朱砂...倒是与父皇丹药房失窃的西域红硝如出一辙。
"五皇子瞳孔骤缩，手中无意识碾碎半块玉扣。
“三哥好手段”突然笑出声，五皇子侍卫为其撑起伞，退入雪幕时转身道“那三哥可要好好享受这三天。”
当马蹄声彻底消散，裴毅萧回房中，才发觉周禹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那人苍白的指尖正虚勾着他束发的玉扣，气若游丝却字字如刀：“殿下这次...要拿我换什么？”
裴毅萧走进床榻旁用手请抬起周禹书的下颚“本皇子还没有想好，所以你最好现在给我好好的活着”“来喜”裴毅萧把剑收回到剑鞘中，传来自己的贴身侍从“奴才在”年轻的小斯从门外进来“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周公子”裴毅萧转身离开了偏殿。
清早，来喜站在门外小声道“主子，周公子己打翻第三碗药”裴毅萧捏碎了案头和田玉镇纸，往偏殿走去。
推开门看着满地的汤药，“二皇兄在漠北咳血，你猜能熬过几个冬天？”
他将染血的碎玉撒在药渍里，看着床榻里的身影“来喜，再去取一碗药来”周禹书哑声冷笑：“三年前你让我诬告他私藏龙袍时，也是这般说辞。”
窗户漏进的日光照进屋中，裴毅萧忽然掀开床帐，周禹书的一只手腕系着玄铁链，另一端锁在床柱，正是前世五皇子用来调教娈童的器具。
他俯身掐住周禹书下颌：“当年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处，流放路上你早就被狼群撕碎。”
“那便让我死！”
周禹书猛地撞向他胸口，玄铁链哗啦缠上裴毅萧脖颈，“总好过做你权柄下的傀儡！”
周禹书突然暴起，铁链在裴毅萧颈间勒出血痕。
两人翻滚着撞上古架，瓷器碎了一地。
裴以萧将人压在满地碎瓷上。
门外忽然传来暗卫追云叩击窗的节奏，三短一长。
裴毅萧低头注视“你就不想知道二皇兄在漠北过的如何？
裴毅萧接过暗位呈上来的信件，扣住周禹书腕脉冷笑："漠北刚传来急报，二皇兄为救个冻僵的流民，跳进冰窟窿再没上来。
"他满意地感受掌下躯体骤然颤抖，“你说他那条跛腿，能在冰水里扑腾多久？”
“你答应过不伤他性命！”
周禹书低吼裴毅萧膝头抵着他渗血的腰窝，接过来喜递过来的药碗“喝药，或者我明日就让人把他冻成冰雕送回京。”
裴毅萧这才发现周禹书脖襟处渗出血迹——方才挣扎时撕裂了昨日瓷片在锁骨的伤口。
青玉药碗递到唇边时，周禹书突然安静下来。
他盯着药汤里晃动的倒影，声音轻得像雪：“那年秋猎遇刺，你替我挡箭留下的疤...”指尖突然戳进萧承煜心口，“是不是该换个位置？”
裴毅萧不顾疼痛，捏着他后颈灌药，褐色的药汁顺着两人交缠的衣襟流淌。
周禹书在窒息中吞咽，喉结滚动间漏出破碎的呜咽，像极了前世被灌醉生欢时的模样。
“他在漠北种了满院海棠。”
裴毅萧突然贴着周禹书耳畔低语，满意地感受怀中人战栗，“你说若是烧了那些花，他会不会疯得跳进火堆？”
周禹书骤然咬破他虎口，铁锈味在唇齿间炸开：“裴毅萧，你会下地狱的。”
“正好。”
裴毅萧舔去手背血珠，将人甩回床榻，“记得在阎王殿替我占个位。”
他摔门而出时，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爆裂的脆响。
刘貌带着药箱站在门口，被他满手鲜血惊得抬头。
“告诉漠北的人”裴毅萧唤来追云“把二皇子住处种的海棠，连土带根刨干净。”
厢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裴毅萧转身撞开房门时，周禹书正蜷在满地碎瓷里呕血。
刚喝进去的药又吐了出去，来喜忙去又重新取了一碗汤药，裴毅萧抢过来喜新煎的药含进口中，捏着周禹书下颌渡过去，却被狠狠咬破舌尖。
“咽下去。”
他抵着周禹书额头喘息，将对方掐在腰间的指甲一根根掰开，“除非你想让二皇兄的骨灰坛里掺着海棠灰”周禹书在药效中昏沉前，恍惚听见裴毅萧对着暗卫低吼："去漠北加派三十影卫......等等，再送车红罗炭。
"书房中， 裴毅萧碾碎手中的金盏花，花汁沿着指缝滴在药方上，将"龙泠香"三个字洇成狰狞的血色。
“此香以鲛人泪、凤凰翎为引，自先帝驾崩后，唯中宫存有三钱。”
刘貌给手里的金针消毒，“但皇后娘娘将其锁在太子寝殿的九转玲珑匣中，说是要镇着太子的魂。”
“太子昏迷多久了？”
他忽然问。
“正好七七西十九日。”
刘貌的针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说来蹊跷，殿下是在祭天时突然呕血，太医院查了月余竟找不出毒源......”裴毅萧冷哼一声“给本王更衣，进宫。”
“殿下不可！”
刘貌拽住他蟒袍下摆，“皇后因太子之事早己疑心诸位皇子，此刻求香等于自认.....”“自认什么？”
裴毅萧碾碎掌心的金色花残瓣，“谋害储君的凶手？”
他突然低笑出声，眼底血色比周禹书咳出的黑血更瘆人，“那本皇子不妨坐实了这罪名。”
“殿下真要行险棋？”
刘貌起身跪在阶下，“此去若败，周公子他.....”“刘太医不正是最擅将死棋走活么？”
裴毅萧抛出一枚染血的玉扣，正是太子及冠时赠他的贴身之物，“把这送到五弟府上，就说...故人邀他共赏东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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