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出院那天,我的丈夫陆衍成了全市的英雄。闪光灯像疯了一样追着他苍白却英俊的脸,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他舍身护我的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煽情——《惊天一撞!
网红企业家为爱妻甘为血肉之躯!》。我那个濒临破产的汉服体验馆,
因为“老板娘有个好老公”这种离谱的理由,一夜之间被流量盘活,订单接到手软。而我,
作为那个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幸运儿”,此刻却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恶魔。
陆衍的VIP病房里,公婆和小姑子像三堂会审一样盯着我。陆衍坐在病床上,
被子下是他几乎痊癒但永远失去了某一重要功能的身体。
他那张曾让无数粉丝为之倾倒的脸上,写满了脆弱和不安。他抬头看着我,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姜宁,以后……你不会嫌弃我吧?
”公公赵丰年和小姑子赵月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他们笃定我爱陆衍入骨,
更何况他为了我才遭此横祸,我一定会感恩戴德,乖乖去做试管,为他们赵家延续香火。
我迎着他们期待的目光,轻轻笑了,然后一字一句地敲碎了他们的幻想。“当然会。
”空气瞬间凝固。婆婆王秀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保养得宜的脸气得扭曲,
指着我的鼻子尖叫:“姜宁!你有没有良心?我儿子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样的!
你居然想抛弃他?”小姑子赵月抱起胳膊,冷笑着帮腔:“就是,嫂子,做人不能太双标啊。
享受着我哥用命换来的红利,转头就想过河拆桥?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我没理会她们的叫嚣,目光只落在陆衍身上。他眼里的光,在我开口的瞬间就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他低着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小宁,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尊重你。”他演得真好啊,
那副为爱牺牲、却被无情背弃的落寞英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旁观者为他心碎,
然后转头对我口诛笔伐。可我只是觉得可笑。“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陆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又被苦涩掩盖。他大概觉得,我惦记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他给不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自然会选择离开。他跟着我起身,那一瞬间,我看见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店里经理打来的,声音兴奋得快要破音:“姜总!
我们的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后了!好几个一线投资人想约您见面,谈连锁和品牌授权的事!
我们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啊!”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我处理完私事就过去。
”电话的内容,病房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陆衍的神情更加黯淡,他强撑着笑意:“小宁,
真为你高兴。”是啊,他应该高兴。毕竟,我的事业能起死回生,
全靠他这场“奋不顾身”的车祸。他用自己英雄的光环,亲手为我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
我没有回应他的“祝福”,转身就走。婆婆王秀兰却像头发疯的母狮,猛地扑过来,
一把将我推回门内,“砰”地一声关上门,用身体死死挡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走出这个门!”她指着陆衍,声嘶力竭,“你看看我儿子!
为了你他受了多大的罪!你但凡还有一点人性,就说不出离婚这两个字!”我冷冷地看着她,
也看着她身后,那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却依旧沉默着“纵容”他母亲对我发难的男人。
“我再说一遍,这个婚,我离定了。”“你敢!”王秀兰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贱人,
是不是在外面早就勾搭上野男人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甩了我儿子?”她越说越激动,
撸起袖子就想冲上来撕我的头发。一直沉默的陆衍终于动了。他一把拉住王秀令,“妈!
你干什么!这是我和小宁之间的事,你别动手!”他挡在我身前,虚弱地喘着气,
却依旧摆出保护者的姿态,“她……她毕竟还是我的妻子。”好一出深情不悔的戏码。
我看着他的后背,忽然想起一件事。车祸前一周,我们因为孩子的事情大吵一架。
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他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而现在,他因为一场“意外”无法生育,
却反而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甚至期待我为了他放弃做母亲的权利。多么讽刺。我拨开他,
直视着他那双盛满痛苦和挣扎的眼睛。“陆衍,别演了。”“你敢不敢当着你家人的面,
告诉我,我们的车,为什么会刹车失灵?”02我的话像一颗炸弹,
在小小的病房里轰然引爆。陆衍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公婆和小姑子都愣住了。“什么刹车失灵?那不是意外吗?
”婆婆王秀兰一脸茫然地问。“意外?”我冷笑一声,目光像锥子一样钉在陆衍脸上,
“他怎么没告诉你们,就在车祸前一天,他独自一人去了郊外的修车厂,待了整整三个小时?
”陆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我的视线。
“我……我只是去做常规保养。”他的声音干涩,毫无底气。“是吗?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的被子上,“那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这份从修车厂拿到的监控记录里,你鬼鬼祟祟地剪断刹车油管的画面,
也属于‘常规保养’的一部分吗?”白纸黑字的调查报告,配上高清的监控截图,铁证如山。
陆衍盯着那张截图,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病床上。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公公赵丰年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抢过报告,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
他的手越抖越厉害,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逆子!你……你这个逆子!
”他猛地将报告砸在陆衍脸上,气得嘴唇都在发紫,“你疯了吗?你要杀了姜宁?!
”婆婆王秀兰也终于看明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阿衍……你爸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小姑子赵月更是吓得后退两步,惊恐地捂住了嘴。他们眼中的“英雄”儿子、完美哥哥,
在这一刻,人设轰然崩塌,变成了一个蓄意谋杀妻子的恶魔。陆衍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嘶吼:“我没有想杀她!我没有!”“那你剪断刹车想干什么?
带我一起去死?”我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恨意,“陆衍,你真是爱我爱到,
连死都要拉着我一起,是吗?”“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他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绝望和痛苦,“小宁,
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自己去死!”“我想把一切都留给你!保险金,公司的股份,
还有这次意外带来的所有同情和流量!有了这些,你的汉服馆就能活下去,
你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活下去!”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悲怆。“我查过了,那个路段,
那个时间点,只要我猛打方向盘,撞向护栏,副驾驶的位置会是最安全的。我算好了一切,
我只想用我的命,换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最后会失控,
更没想到我自己活了下来,还……还连累了你……”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像个迷路的孩子。我静静地听着他这番“感人肺腑”的告白,心中却毫无波澜,只觉得荒谬。
“用你的命,换我衣食无忧?”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陆衍,你凭什么觉得,
我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拯救?”“我……”他噎住了。“就因为我跟你提过一次,
店里资金周转困难?”我逼视着他,“所以,在你眼里,我姜宁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
遇到一点困难,就需要你用自我牺牲的悲壮戏码来成全?”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未真正尊重过我。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剥夺我面对困境的权利,否定我解决问题的能力,甚至,不惜策划一场谋杀,
来彰显你那点可悲又可笑的英雄主义!”“你这不是爱,陆衍。
这是你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傲慢和自私!”陆衍被我骂得面无人色,嘴唇翕动,
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一直沉默的小姑子赵月,
此刻却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够了!姜宁你别说了!”她红着眼眶冲我喊,
“我哥是做错了!可他也是因为太爱你了!他以为你……他以为你得了绝症,
活不了多久了啊!”03“绝症?”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把我劈得外焦里嫩。
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同样震惊,齐刷刷地看向赵月。“月月,你胡说什么?
”婆婆王秀兰急忙呵斥道,“这种事怎么能乱开玩笑!”“我没有胡说!
”赵月急得快要哭了,她指着陆衍,“是哥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在一个月前,
无意中看到了嫂子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写着是胃癌晚期!
医生说最多只剩下半年时间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里,
充满了惊疑、同情和一丝不易察aken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都想通了。
因为我“命不久矣”,所以陆衍才会不顾一切地策划了这场“自我牺牲”的戏码,
想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为我扫清一切障碍。而我之所以要坚决离婚,
也是因为不想拖累他。多么伟大,多么悲壮,多么符合逻辑的爱情故事。就连我自己,
在听到这个理由的瞬间,都差点要信了。陆衍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得到救赎般的脆弱。他仿佛在说:你看,我不是恶魔,
我只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可怜的爱人。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体检报告?
”我转向赵月,“我什么时候做的体检,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就是上个月啊,
”赵月说得言之凿凿,“我哥说,报告就放在你书房的抽屉里,他无意中翻到的。
”我立刻明白了。上个月,我的确因为肠胃不适,在助理的陪同下去医院做过一次全面检查。
但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只是有点消化不良。那份报告,我随手就放在了书房。
如果陆衍看到的是那份报告,他绝不可能得出“胃癌晚期”的结论。
除非……那份报告是假的。是谁,处心积虑地伪造了一份足以致命的体检报告,
又恰到好处地让陆衍看到?这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挑拨我和陆衍的关系,他想要的,
是陆衍的命,或者说,是我们两个人的命。一个名字,瞬间从我脑海里跳了出来。我的心,
一寸寸地沉了下去。“陆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你说的体检报告,现在在哪里?”“我……我当时太慌了,
就……就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陆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相册,
递到我面前。那是一张伪造得极其逼真的体-检报告。
医院的抬头、医生的签名、各项超标的指标,甚至连医学术语都用得天衣无缝。
任何一个不懂医的人看到,都会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这不是我的报告。”我冷静地说道,
“我的原版报告,现在应该还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你可以让你爸妈现在就回家去找。
另外,这份伪造报告上的主治医师签名是‘李建华’,你可以马上打电话给医院核实,
看看他们医院的肿瘤科,有没有这号人物。”我的镇定,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公公赵丰年几乎是立刻就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让保姆去我书房找报告。而陆衍,
则在赵月的帮助下,颤抖着手查询那家医院的医生信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肿瘤科查无此人。而保姆也打回了电话,带着哭腔说在书房抽屉里找到了我的体检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各项指标正常”。真相,以一种残酷得近乎凌迟的方式,被揭开了。
没有绝症。没有命不久矣。一切,都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而他,陆衍,
这个被誉为商界奇才、智商超群的男人,就因为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假报告,
就愚蠢地策划了一场谋杀,亲手将我们的婚姻,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噗通”一声。
陆衍直挺挺地从床上滑了下去,跪在了我面前。
“小宁……对不起……对不起……”他像个坏掉的复读机,只会重复这三个字,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
……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个傻子……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伸手想来抓我的裤脚,
被我嫌恶地一脚踢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陆衍,从你决定剪断刹车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拉开病房的门。门外,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是我的合伙人,
也是我曾经最信任的“闺蜜”,周蔓。她手里拎着一个果篮,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宁宁,我听说陆总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他……还好吧?”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往病房里探了一眼。
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陆衍,和病房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时,她的眼底,
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捕捉到了。就是她。04“你怎么来了?
”我堵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周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一个人撑着,肯定很辛苦。陆总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尽管开口。”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真的是来分忧解难的。
可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虚伪”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就是这个女人,
在我生意最艰难的时候,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伪造我的体检报告,
引诱陆衍走上绝路。她巴不得我们夫妻俩都死在那场车祸里,这样,
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手我那间即将“爆火”的汉服馆,独吞所有的利益。
好一招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不用了。”我冷冷地拒绝,“这里没你的事,
你可以走了。”我的态度如此不留情面,让周蔓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病房里的公婆和小姑子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姜宁,
你怎么跟蔓蔓说话呢?”婆婆王秀兰率先发难,“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小姑子赵月也翻了个白眼,“别把在家里受的气撒到外人身上。
”周蔓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又故作大度的表情,“阿姨,月月,你们别怪宁宁,
她肯定是太累了,心情不好。”她说着,还想伸手来拉我,“宁宁,我知道你心里苦,
但是……”“别碰我!”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周蔓,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那份假的体检报告,是你做的,对不对?
”周蔓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眼神躲闪,
声音发虚。“听不懂?”我冷笑,“要不要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伪造医院报告,蓄意教唆他人进行谋杀,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在里面待多久,
要我帮你算算吗?”“我没有!你血口喷人!”周蔓彻底慌了,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陆衍也反应了过来,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蔓,“是你?周蔓,
真的是你害我?”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利剑,齐刷刷地射向周蔓。
周蔓的心理防线在瞬间崩塌了。她知道自己完了。“是!就是我做的!
”她突然破罐子破摔地大吼起来,“那又怎么样?姜宁,这都是你逼我的!”她指着我,
面目狰狞地控诉:“凭什么?我们一起创业,凭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你?
凭什么投资人只愿意跟你谈?我每天累死累活,最后却只能当你的陪衬!
”“我恨你那副清高自傲的样子!更恨陆衍那个蠢货把你当成宝!我就是要毁了你!
我就是要看你从云端跌进泥里!我巴不得你们一起死在那辆车上!”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角落,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一直没说话的公公赵丰年,
此刻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周蔓,嘴唇哆嗦着,一个“你”字说了半天,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报警!现在就报警!把这个毒妇抓起来!”陆衍更是双目赤红,如果不是身体还虚弱,
恐怕已经冲上去亲手撕了她。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我却异常地冷静。我拿出手机,
按下了录音键的停止按钮。然后,我当着周蔓的面,将刚才那段她亲口承认所有罪行的录音,
播放了出来。“……我就是要毁了你!我就是要看你从云端跌进泥里!
我巴不得你们一起死在那辆车上!”周蔓那尖利扭曲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