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飞溅的液体在投影仪蓝光下闪烁着，和此刻六孔板里半凝固的琼脂糖凝胶如出一辙。

"小陶啊，要懂得感恩。

"记忆里周扒皮把我堵在危化品仓库，真丝领带上的移液枪造型领针抵住我的工牌，"张师兄发cell是为咱们小课题组争光，你挂四作还不够？"我低头盯着他鳄鱼皮鞋尖反光里的自己——那个挂着黑眼圈的女孩，像极了超净台里污染变质的HEK293细胞。

通风橱玻璃映出张师兄佝偻的背影，他正把贴着"细胞计数数据"标签的SD卡塞进白大褂口袋，那是舞蹈系王同学在更衣室换实验服的录像。

手机在生物安全柜里震动，周扒皮的信息带着隔夜咖啡的酸涩："国自然本子今晚必须改完，我看好你才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我扯开第五袋速溶咖啡，粉末撒在昨天的Western blot胶片上。

这张本该证明肝癌靶点的胶片，因为张师兄"不小心"调换了抗体，现在呈现出的条带像极了解剖课上扭曲的肠神经丛。

"至少该有场体面的告别。

"我把褪黑素药片碾碎撒进冷掉的拿铁，这是从周扒皮办公室顺来的"聪明药"。

他总说这是麻省理工的秘方，但我查过成分表，和便利店卖的安眠药别无二致。

安全柜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蜂鸣，心率手环在腕间疯狂震动。

那些被污染的细胞正在跳舞，它们伸出伪足在培养皿上写下"SOS"。

我倒向危废桶时，脸颊贴着的地砖传来熟悉的寒意——三天前我就是这样趴在地上，擦拭张师兄打翻的质粒溶液。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刻，我瞥见废液桶里那盒过期的DMEM培养基。

标签上张师兄的字迹龙飞凤舞："2023.09.12"，而今天分明是9月15日。

原来我的死亡通知单，早被贴在耗材登记本的夹页里。

"陶桃同学？陶桃！"额头撞在红木会议桌的闷响让我惊醒，鼻腔里刺鼻的福尔马林味突然被空调香薰取代。

我死死掐住大腿，指甲陷进皮肤的钝痛证明这不是濒死幻觉——周扒皮油光发亮的脑门正在半米外反光，他手里蓝色文件夹上"优秀本科生保研协议"的金字烫得我瞳孔生疼。

"现在的学生啊..."他用论文扉页扇着风，腋下汗渍在阿玛尼西装上洇出尿渍般的痕迹，"要不是我看你老实勤快..."我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猩红的2018/09/15 14:37在视网膜上灼烧。

三年前的这个瞬间，我就是在这张洒着阳光的会议桌前，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所谓"重点培养"就是给张师兄当全年无休的数据女工，不知道周扒皮会克扣劳务费去买他的钓鱼艇，更不知道那个暴雨夜被反锁在细胞房时，通风系统为什么会"恰好"故障。

"周老师。

"我按住他推过来的万宝龙签字笔，笔帽上镶的碎钻硌得指腹生疼——这笔钱本该是我们暑假做实验的餐补，"您实验室那台300万的冷冻电镜，是用去年研究生劳务费买的配件吧？"会议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后排正在玩手机的林小满猛地抬头，奶茶吸管戳到了前排院长的假发。

周扒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像被液氮速冻的细胞样本。

"你...你听谁胡说的？"他公文包上的LV老花皮纹都在颤抖，活像显微镜下癌变的表皮组织，"我们实验室向来遵纪守法...""向来让学生自费买枪头，再用发票套现对不对？"我翻开手机相册，把昨晚备份的财务截图投影到大屏。

那是前世替张师兄报销时***的证据，他给夜总会开的发票还写着"实验耗材"——就像现在他口袋里那张水疗会所的VIP卡。

满室哗然中，我抓起保研协议开始撕。

特种纸纤维断裂的脆响格外悦耳，周扒皮精心保养的鳄鱼皮鞋上很快落满雪花般的纸屑。

走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保洁阿姨的惊叫——蹲在门外偷听的张师兄撞翻了分类垃圾桶，泡了三天的培养基废液正顺着他的杰尼亚西装裤往下滴，那味道像极了过期的胎牛血清。

"对了张师兄。

"我晃了晃从书包夹层摸出的SD卡，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过冷光，"你藏在超净台下面这个宝贝，需要我帮你还给舞蹈系的王同学吗？"整个行政楼突然陷入奇妙的共振。

院长捂着半边塌掉的假发夺门而出，林小满的珍珠奶茶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周扒皮打翻的枸杞养生杯在地毯上洇出鲜血般的痕迹。

我踩着满地的狼藉往外走，手腕内侧突然传来灼热——那里浮现出淡粉色的压痕，正是前世长期操作移液枪留下的印记。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林小满发来二十个表情包轰炸："姐妹你被夺舍了？？？今晚海底捞我请！！"我望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九月的阳光把香樟树影烙在瓷砖上。

那些曾让我窒息的培养箱嗡鸣、离心机震动和倒计时警报，此刻都化作窗外的蝉鸣。

行政楼下的玉兰花开得正好，其中一朵"啪"地砸在张师兄的脑门上，像极了细胞房天花板上那盏总在凌晨三点闪烁的LED灯。

走到楼梯转角时，我听见周扒皮在会议室咆哮："查监控！肯定是她偷看财务文件！"他的声音穿过防火门变得扭曲，像极了液氮罐泄压时的嘶鸣。

"周老师，"我转身推开虚掩的门缝，"您去年用横向课题经费买的游艇，发票抬头写的是'实验动物运输船'吧？"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震落墙皮簌簌而下。

我摸着口袋里SD卡的棱角，突然笑出声来。

前世那些在超净台前战战兢兢的深夜，那些被张师兄篡改数据的清晨，此刻都化作掌心细密的汗珠。

林小满在实验楼前的梧桐树下逮住我时，我正对着自动贩卖机的玻璃整理刘海。

镜中人的黑眼圈还没消退，但眼里跳动着电泳仪般的蓝光。

"坦白从宽！"她把吸管戳进我脸颊，"说好的学术妲己剧本呢？怎么改演复仇女神了？"我抓住空中飞舞的玉兰花瓣按在她额头："从今天起，我的人设是——"远处突然传来张师兄的惨叫，他踩到了自己打翻的质粒溶液，正在跳着脚甩掉粘在皮鞋上的大肠杆菌。

"学术平头哥。

"我笑着把SD卡抛向空中，金属卡片划出银亮的弧线，"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暮色透过分子生物学楼的玻璃穹顶洒下来，那些曾让我窒息的PCR仪、电转杯和凝胶成像系统，此刻在夕阳里温顺得像群打盹的猫。

我踢开脚边的移液枪包装盒，塑料外壳上印着的"Ergonomic Design"字样在余晖中格外讽刺。

林小满突然拽住我胳膊："快看班级群！"屏幕上炸开99+条消息，最上方是周扒皮在会议室摔杯子的***视频。

画面里他油光锃亮的脑门正在反光，活像超净台里没关好的紫外灯。

"你完了桃儿，"林小满咬着奶茶吸管含糊不清地说，"老周肯定要给你发律师函。

"我点开相册里备份的录音文件，周扒皮的声音从扬声器炸开："...这些数据就算造假也得给我凑出显著性！"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有个穿白大褂的男生差点把离心管摔在地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把手机抛起又接住，"学术界的黑桃A。

"实验楼顶层的玻璃幕墙映出晚霞，火烧云在天际翻滚如电泳胶上的蛋白条带。

我摸着口袋里冰凉的SD卡，突然想起前世那个暴雨夜。

当我在细胞房发现张师兄调换培养基时，雷声正好劈开夜空，惨白的闪电照亮他藏在防护面具下的狞笑。

现在，该换我按下电闸了。

反向PUA的诞生实验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火烧云，我把SD卡贴在额头上降温，林小满的尖叫比细胞房的警报还刺耳："你居然在周阎王脸上蹦迪！""这叫学术打假。

"我拔出卡槽里黏着的口香糖——张师兄的杰作，前世他总用这招破坏我的实验数据。

糖丝在夕阳下闪着银光，像极了那些年被篡改的Western blot条带。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全体成员："紧急会议！涉密事件处理！"配图是周扒皮摔碎的枸杞杯特写，玻璃碴里还粘着几粒泡发的宁夏枸杞。

"来了。

"我把SD卡塞进胸前的U盘项链，"走，去演续集。

"林小满咬着奶茶吸管含糊不清："要不要叫救护车？我怕老周当场脑溢血。

""该叫的是张师兄。

"我指着三楼窗口，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正被保洁阿姨用拖把追打，"他的杰尼亚西装吸了培养基废液，现在每平方厘米都是大肠杆菌的温床。

"推开会议室的门时，话术："陶桃同学可能对科研有误解..."他身后的投影屏上是精心剪辑的保研生光荣榜，我的证件照被P成黑白遗照风格。

"周老师说得对。

"我按下手机遥控器，大屏瞬间切换成他搂着女学生肩膀的照片，"就像您对李师姐的'重点培养'，确实让我产生误解。

"满室哗然中，照片右上角的电子钟显示22:47，背景里还有半瓶开了封的茅台。

这是前世替他去酒店取"实验样品"时***的，没想到成了救命符。

"这是污蔑！"周扒皮的鳄鱼皮鞋碾碎满地纸屑，"我们当时在讨论...""讨论如何把阴性结果P成阳性？"我点开录音文件，他油腻的声音炸响全场，"小陶啊，统计学就是用来美化数据的..."院长残存的假发突然滑落，露出地中海中央倔强的三根银发。

我认出那是去年毕业答辩时，被某个延毕师兄薅掉的——原来它们在这里找到了归宿。

"够了！"周扒皮抓起保温杯要砸，突然僵成人体雕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法律系的顾川正倚着门框玩打火机，金属开盖声清脆得像法庭槌。

"周教授，"顾川把玩着银色Zippo，"您刚才涉嫌恐吓证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周扒皮的保温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砸中张师兄刚探进门的脑袋。

这个***狂此刻顶着熊猫眼，白大褂上沾满奶茶珍珠的样子，活像被锤烂的癌细胞培养皿。

"陶桃你等着！"张师兄抹着鼻血叫嚣，"你那些造假数据...""说到这个，"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您那篇《Nature》论文的原始数据，需要我帮您恢复吗？"屏幕上跳出他删改十七次的Excel表，不同颜色的修订批注拼成彩虹条码。

顾川忽然吹了声口哨："哇哦，这数据波动比比特币K线还***。

"林小满适时递上奶茶："师兄要不要来杯波霸？和你论文里的离群值一样Q弹哦。

"张师兄落荒而逃时，我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试管——那是装***SD卡的容器。

前世我就是太晚发现这个秘密，才会在更衣室被他要挟。

"等等！"我扯住他衣摆，玻璃试管滚落在地，"您上周借走的U盘..."我当众掰开写着他名字的密封袋，倒出十几张贴着"实验数据"标签的SD卡。

顾川用证物袋接住散落的卡片："看来需要报警处理这些'科研材料'？"院长突然诈尸般跳起来："都是误会！"他残存的假发在空调风中摇曳，"张同学马上退出课题组！周老师...周老师需要休假疗养！"我看着周扒皮灰败的脸色，想起前世他逼我连续通宵时说的："年轻人就该燃烧生命。

"现在他的生命值倒是肉眼可见地往下掉。

散场时顾川拦住我："同学，你刚才的行为..."他忽然贴近，在我耳边轻笑，"像极了设好参数的流式细胞仪——精准狙杀特定靶点。

"我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突然想起前世某个暴雨夜。

那时我刚被张师兄锁在细胞房，透过气窗看到有人举着伞与保安对峙。

此刻那人的侧脸和眼前的身影重合，伞尖挑飞保安帽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这是谢礼。

"我把存有证据的U盘拍在他胸口，"记得备份三份。

"林小满在实验楼前等我时，正用移液枪往奶茶杯里加珍珠："82年的波霸，用无菌操作做的哦。

"我接过这杯"分子奶茶"，突然发现手腕内侧浮现淡粉色压痕——不是前世操作移液枪的老茧，而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印记，像极了培养皿的底部投影。

"这是什么？"林小满凑近观察，"你终于被放射性同位素标记了？"我望着远处骚动的行政楼，周扒皮正被纪委的人请进黑色轿车。

暮色中警灯闪烁，红蓝光晕染在实验室的玻璃幕墙上，像极了流式细胞仪的分析图谱。

"是重生者的防伪标识。

"我把奶茶吸管戳进印记中心，"专治各种学术霸凌。

"路灯突然亮起，惊飞一群在危废桶觅食的乌鸦。

它们漆黑的翅膀掠过"优秀导师"宣传栏，周扒皮的笑脸海报正在被学生贴上实验动物保护协会的传单。

手机震动，班级群弹出新公告："因不可抗力，保研签约仪式无限期推迟。

"我按下截图键的瞬间，天空飘落今年第一片梧桐叶，正好盖住公告栏上张师兄的获奖照片。

林小满突然指着天空："看！北斗七星！"我抬头望去，那七颗星星连成的形状，像极了实验室里总也凑不齐的七孔板。

夜风卷着酒精棉片的气味掠过鼻尖，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改变命运的凌晨三点。

"接下来去哪？"林小满把空奶茶杯捏得咔咔响，"庆祝你从学术奴工晋升复仇女神？"我踢开脚边的枪头盒，塑料盖子弹起时露出里面完整的发票存根："去把周扒皮的钓鱼艇改成奶茶船。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实验楼上，那些曾让我窒息的超净台、离心机和液氮罐，此刻在玻璃幕墙里安静如冬眠的兽。

我摸着腕间新生的印记，突然听见细胞房传来熟悉的警报声——这次是张师兄的惨叫。

"培养箱！我的293细胞！"我和林小满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污染了吧？"实验记录本里的罗生门离心机的嗡鸣声在凌晨两点的实验室格外清晰，我数着第三十八管血样上的编码——"ZX-2023-038"，和记忆中张师兄那篇《Cell》论文的补充数据编号完全一致。

冷藏柜玻璃映出我冷笑的倒影，这个冒牌学者怕是做梦也想不到，重生者连他论文里的标点符号间距都记得。

"姐妹你疯了？"林小满把自热火锅藏在通风橱后的灭火器箱里，"周扒皮都在纪委喝三小时茶了，你还来实验室当拼命三娘？""来取回我的嫁妆。

"我撬开032号储物柜生锈的挂锁，成捆的实验记录本轰然倒塌。

这些被张师兄标注"废稿"的本子，每页都写满他篡改数据的罪证——就像此刻从本子里飘出的澳门赌场筹码，正是顾川在周扒皮办公室发现的同款。

手机震动，顾川的消息弹窗跳出来："纪委需要补充周某转移经费的证据，特别是..."我拍下储物柜深处的茅台空瓶，瓶身标签赫然印着"实验用无水乙醇75%"。

这张照片背景里露出半截3D生物打印机，正是我从科技处借来复原证据的设备。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培养箱警报骤响。

黑暗中传来胶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和张师兄上个月偷走我细胞株时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陶师妹这么晚还在努力啊。

"张师兄的声音像漏风的生物安全柜，"周老师的事只是误会，只要你把记录本...""就像你'误会'李师姐的数据？"我按下藏在移液枪里的录音笔。

曝光的录音文件曾让他在答辩会身败名裂，此刻他肿胀的熊猫眼在应急灯下抽搐，活像被锤烂的Western blot胶块。

他突然扑向运转中的3D生物打印机，那台正在复刻他偷换的培养基瓶的设备，突然让我想起第一章里被他调包的过期培养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只不过这次猎物调换了位置。

"小心！"我抡起液氮罐砸向紧急喷淋按钮。

他用这招毁掉我三个月实验成果，现在冰雾与冷水齐发的场景，倒成了他滑稽的霹雳舞伴奏。

"精彩程度堪比学术法庭。

"顾川倚着门框鼓掌，肩头还沾着夜露。

这位第二章突然出现的法律系救星，此刻抛接着从周扒皮办公室找到的赌场U盘，金属挂件折射的光斑在张师兄惨白的脸上跳动。

当保安架走落汤鸡般的伪君子时，林小满正用移液枪往自热火锅里加辣油："精准控量1mL，绝对符合实验规范。

"她手边的《导师防坑指南》还摊开着的内容，那是我们连夜赶制的学术反腐手册。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瘫在实验室的转椅上。

培养箱突然发出异响，原本养着肝癌细胞的37℃恒温箱里，灰白色菌丝正如预言的那样疯狂蔓延——这些被张师兄"误放"的食糖香菇菌包，正在完成他论文里永远做不到的细胞增殖奇迹。

"三个小时。

"我抓起摇菌用的恒温振荡器，腕间新生的环形印记突然发烫。

这个从之前开始浮现的神秘符号，此刻竟与振荡器的频率产生共振，"我要让这些科研蘑菇占领全校食堂。

"当天的午餐窗口排起长龙，挂着"实验室直供"牌子的香菇炒肉成了爆款。

我蹲在后厨刷试管，听见打饭阿姨洪亮的吆喝："这是用那个什么...SCI级培养法种出来的！"这场景完美复刻了陶桃在奶茶摊前的创业预演。

玻璃门突然被砸得咣当作响，张师兄扭曲的脸贴在窗上："你们盗用我学术成果！"他挥舞的所谓"证据"，正是我当众揭穿的伪造数据表。

"说到成果转化..."我晃着科技处刚发的许可文件，上面盖着***基金的公章，"您2023年的《Cell》论文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