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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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一缕春风第一章嘉靖四十一年的端午前,嘉兴城浸在连绵的黄梅雨里。

运河码头的青石板泛着油光,沈令仪蹲在自家粽铺后巷的石阶上,把新采的箬叶往竹篓里码。

叶尖的水珠坠在她靛蓝布裙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深痕,倒比裙摆绣的缠枝莲更鲜活些。

"令仪,碱水米要见底了!"母亲隔着雨帘喊,声音裹着木甑蒸腾的热气,

"今早府学的周先生派人来说,要二十个清水粽,里头得掺新收的白糯米,

说是给赴考的举子们当干粮。"令仪应着起身,

后腰的旧伤被雨气浸得发疼——那是三年前倭寇袭城时留下的,一块燃着的房梁砸下来,

是邻居赵伯用身子替她挡了大半,只留这道月牙形的疤。她端着陶盆穿过堂屋,

见父亲沈忠正往馅料里拌酱油,粗瓷碗里的五花肉切成方正的块,

油星子溅在他手背的老茧上,像落了层碎金。"爹,今年的箬叶比往年韧。

"令仪把盆放在案上,指尖抚过叶片上的脉络,"方才去南湖边采,见着几只绿头鸭,

跟您去年扎的花灯一个模样。"沈忠"嗯"了声,往肉馅里撒了把花椒:"少说话,快包。

"他的声音总带着股沉郁,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令仪知道,那是三年前的事。

沈家的粽铺原在城中心的观前街,父亲手书的"沈记蒲香"匾额曾是嘉兴一景,

直到倭寇纵火烧了半条街,只抢出这口传了三代的拌馅瓷碗。雨突然急了,

打在箬叶上噼啪作响。令仪抬头,看见码头方向驶来艘乌篷船,

船头立着个穿藏青劲装的男子,腰间悬着柄倭刀,刀鞘上缠的铜丝在雨里闪着冷光。

男子转身时,她瞥见他左耳缺了半片,像被利器削过,心猛地一缩——三年前那个雨夜,

就是这样一副刀疤脸,把她从火里拖了出来。"客官要点什么?"母亲的声音带着怯意。

令仪才发现男子已站在铺前,手里捏着枚磨损的铜钱,钱眼处穿了根红绳。"二十个肉粽。

"男子的声音带着海风的粗粝,目光扫过令仪渗着血珠的指尖,"叶尖太利,

该用沸水烫过再包。"令仪脸一热,捏起片宽叶往碗里舀米。她包粽的手法是祖传的,

三指捏住叶尖,折成漏斗状,糯米要铺得"紧三分,松一分",五花肉得埋在正中间,

说是"藏福"。男子看得直颔首:"沈老爹的手艺,果然传到闺女手上了。

""客官认得家父?"令仪抬头时,鬓边的银栉滑落在案上,

露出颈间挂的半块铜符——符身是残缺的"水"字,是当年赵伯临终塞给她的,

说能寻到救命恩人。男子弯腰拾银栉时,颈间的红绳垂下来,

露出铜钱背面的刻痕:是个"军"字。他把银栉递还时,指尖擦过她的腕子,

那道月牙疤突然发烫。"十年前在苏州,吃过沈老爹的粽。"他声音低了些,

"那时他总往肉粽里塞块猪油,说给漕兵暖身子。"沈忠这时从里屋出来,

见着男子突然把酱油碗往案上一磕:"原来是戚家军的人!"他手背的青筋暴起,

"当年若不是你们......""爹!"令仪慌忙打断。她看见男子握刀的手紧了紧,

耳后的肌肉突突地跳,像藏着头隐忍的兽。雨更大了,打在箬叶上像无数只手在拍。

令仪把包好的肉粽往竹篮里装,听见男子低声说:"当年没能护住嘉兴,是我们无能。

"他往案上放了块碎银,比粽钱多出三倍,"多的,给赵伯上柱香。

"等乌篷船消失在雨雾里,沈忠才瘫坐在凳上,

指节敲着那口粗瓷碗:"那是戚将军麾下的哨官,姓陆名承煜。当年倭寇围城,

他们营在城外三里地,等杀进来时,观前街早就烧没了......"令仪摸着颈间的铜符,

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火夜。把她从房梁下拖出来的人,左腕有块烫伤的疤,像片蜷曲的箬叶。

而方才那男子挽袖时,她分明看见同样的印记。第二章陆承煜的船在嘉兴停了半月。

每天辰时,他都会踩着露水来沈记买粽,不多不少,正好六个——三个肉粽,两个豆沙粽,

一个清水粽。"陆哨官在等粮船?"令仪往粽叶里塞蜜枣时问。阳光透过雨帘落在她脸上,

绒毛看得分明。陆承煜蹲在青石板上擦刀,倭刀的寒光映着他耳后的疤:"等一批军粮。

"他顿了顿,刀尖挑起片箬叶,"这叶要在南湖边的淤泥里长三个月,才能包得住粽。

"令仪笑了:"爹说,做人也得像箬叶,得经水泡泥裹,才能撑得起分量。

"她把包好的豆沙粽递过去,"昨天见你给码头的乞儿分粽,怎么不多买些?

""军饷还没到。"陆承煜咬了口粽,蜜枣的甜混着叶香漫开来,"再说,你们小本生意。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枚腌得流油的咸蛋,"从海边带的,用海盐腌了三月,

配粽吃正好。"令仪敲开蛋壳时,发现蛋壳上印着个模糊的"水"字,

与颈间铜符的刻痕如出一辙。"这是......""戚家军的记号。

"陆承煜的指尖划过蛋壳,"当年赵伯是水营的伙夫,专给将士包粽。他说你爱吃咸蛋,

总往粽里塞半颗。"雨又下了起来。令仪望着南湖的方向,想起赵伯总说,她出生那年,

父亲在清水粽里藏了枚咸蛋,说是"旱地生泉"的吉兆。如今那枚铜符在怀里发烫,

像块被体温焐热的咸蛋黄。这天傍晚,令仪去码头送粽,看见陆承煜的船边围着几个官差。

为首的捕头正扯着他的胳膊:"有人告你私通倭寇,这船粮就是证据!""军粮由兵部勘核。

"陆承煜的刀已出鞘,却被官差按住。令仪看见他左腕的疤在挣扎中泛白,

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火夜,就是这只手,把她从断梁下拖出来,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火。

"这粽是我卖给陆哨官的!"令仪冲过去,把竹篮往官差怀里塞,"里面有我爹的印记,

不信去查!"捕头掂了掂粽,突然把其中一个扔在地上。箬叶散开,

露出里面的咸蛋——蛋白上的"水"字在泥水里模糊成一片,像滴没擦干的泪。

第三章陆承煜被关进县衙大牢的第三天,令仪才托牢头送进一篮粽。每个粽都用红绳系着,

绳结打得格外复杂——那是赵伯教的"水营结",只有军中人才认得。"沈姑娘有心了。

"牢头收了她的谢礼,是块新腌的咸肉,"那陆哨官硬气,打了三天都不肯认私通的罪。

"令仪摸了摸颈间的铜符,转身撞见个穿锦缎长衫的公子。是知府的儿子李修文,

手里摇着把绘着南湖景的扇子:"令仪妹妹,何必为个军汉犯险?"他往她手里塞了张银票,

"只要你说陆承煜给你的粽里藏了通敌信,这沈记,以后就是嘉兴最大的粽铺。

"令仪把银票甩在他脸上:"我沈记的粽,藏的是白米鲜肉,不像某些人的心,装的是祸水!

"她转身往回走,后背的旧伤被气得发疼,却比不过心里的寒——三年前倭寇围城,

正是李知府闭城不出,才让观前街烧成一片焦土。夜里,令仪在父亲的旧箱底翻出个布包。

里面是赵伯的军籍文书,还有张泛黄的食谱,上面记着"肉粽配海盐蛋,水营将士御寒方"。

食谱的夹层里,藏着半块铜符,与她颈间的恰好拼成个完整的"军"字。

"这是赵伯留给你的。"母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眼圈通红,

"他说若有天遇到左腕带疤的军爷,就把这符给他看。当年是他托陆哨官送你出城,

自己却......"令仪攥着两块铜符,突然想起陆承煜耳后的疤。那不是刀伤,

倒像被火燎过——三年前赵伯家的火,烧得最烈的就是西厢房。她连夜包了十个粽,

每个粽叶里都藏着片晒干的艾草。这是水营的暗号:艾草代表"有诈"。天未亮时,

她抱着粽去县衙,却被拦在门口。"李公子吩咐了,不准给陆承煜送东西。

"捕头推了她一把,粽篮摔在地上,箬叶散开,露出里面的艾草。令仪正想争辩,

突然看见牢墙后闪过个身影。是陆承煜!他竟被绑在囚车上,正要押往刑场。"陆哨官!

"她冲过去,却被官差按住。陆承煜抬头时,目光扫过散落的艾草,

突然笑了:"沈姑娘的粽,果然藏着乾坤。"他挣开绳索,

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过来——是片焦黑的箬叶,边缘绣着半朵栀子花,"赵伯说,

你最爱这花。"令仪接住箬叶时,铜符从领口滑出来,在晨光里闪着光。她突然明白,

陆承煜耳后的疤,是救赵伯时被燎的;左腕的印记,是给她挡落石时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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