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前,我被称做圣女登台祭祀。
却为了救一乞儿不慎摔下祭坛。
后来我被罚连跪七日。
大婚当日,夫君更是要取我的血救心上人。
我终于心灰意冷,只求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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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雍与北黎交战,南雍接连战败。
南雍军队已退居恒水以南,北黎仍步步紧逼。
国师言,我命中带天德,佑人和。
登台祭祀必能保南雍逢凶化吉。
我身披彩衣,登祭台,拜天地,叩诸神,求上苍庇佑南雍度过此劫。
时值隆冬,百姓亦夹道相迎,丢花掷果,高呼圣女庇佑。
我不过刚及笄,少年心性,山呼海啸间仿若自己真成了救世主,仰首挺立。
恍若间,见一乞儿,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摔倒在地。
眼见着即将被踩踏,我连忙高声喝止,却跌下祭坛。
人群一下噤声,个个面露惶恐,纷纷跪地叩首,祈求上天宽恕。
我有些无措地望着。
自此连降七日大雪。
大雪覆盖,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汗湿衣襟。
又是同样的噩梦。
十年前跌下祭坛,举国震怒,大雪下了七日,我亦在雪中跪了七日。
北黎逼得南雍节节后退。
大雪压塌了桥梁房屋,冻死庄稼牲畜甚至是人的消息频频传来。
从来自人群的第一个石头开始,大家仿佛找到了泄愤的途径。
石头、菜叶、臭鸡蛋……
以及不堪入耳的辱骂。
额间的血低落,模糊了双眼,我又惧又怕。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是上天在惩罚我的不虔诚吗?我只是想救那个孩子而已。
为什么上一秒对我恭敬感恩的人群,下一秒恨不得将自己高呼的圣女剥皮拆骨。
被打趴在地,血雾朦胧间,我仿佛看见了父亲、母亲,还有沈长衍以及被他护在斗篷里的霍瑶。
我忍着刺痛,挣扎着朝他们的方向伸手,母亲似乎想上前,却被父亲拦住。
是啊,父亲一向以大雍为重。
北黎来犯,父亲擦了一整夜的银枪。
但年轻时与倭寇之战,落下病根,右手无力,难以举枪。
只能将枪传给兄长,命他率镇安军前去支援。
得知我是命定圣女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高兴地抚掌大笑起来。
“镇安侯府的儿女果然都是大雍的栋梁之材,我儿在外征战沙场,小女在内为国祈福。”
他应该对自己的女儿很失望吧。
幼时摔跤磕破了皮,都会被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的女儿,如今被砸倒在雪地里,他却无动于衷。
这雪太刺眼了,刺得眼睛好痛,像砂石摩擦眼球。
眼前的血雾越来越重,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原来模糊双眼的血不是来自额间,而是眼角渗出的。
最终,即使努力瞪大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
夜间伺候的侍女习以为常,只按旧询问是否安好。
我道没事。
她却欲言又止的模样,“霍姑娘不大好了,殿下唤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