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指尖顺着石板边缘摸去,一道细缝横贯中央,与阿沅银针所指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没说话,只是将针尾轻轻一旋,嵌入缝隙深处。
石板底下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水声先涌了出来,带着腐叶的气味,漫过脚背。
那水不深,刚没至膝,但底下踩着的不是石砖,是滑腻的青苔。
阿沅一手撑住我肩头,踩稳了才往前迈步。
密室西壁全是水渍,墙角堆着几块锈蚀的铜片,形状像鱼鳞,边缘卷曲。
我认得这纹路——和射向我们的毒箭一模一样。
“不对。”
阿沅突然开口,声音贴着水面传来,“这水在流动。”
她蹲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上水面。
铜钱缓缓漂移,朝着北侧墙壁滑去。
我戴上夜视目镜,墙上的痕迹立刻清晰起来。
三处异样:左边沙粒粗粝,像是被人反复擦拭;中间凿痕深浅不一,像是用钝器硬撬过;右边苔藓浓密,颜色却比别处深了一分。
阿沅抽出银针,刺入苔藓最厚处。
“咔。”
整面墙猛地一震,石板翻转,露出向下的阶梯。
水流顺着台阶淌下去,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一步步往下走,脚步声被水吸得干净。
台阶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里渗出松脂味,和之前木板下的气味一致。
门环上挂着一把铜锁,锁身布满绿锈,可锁眼却是新的,像是最近才被人打开过。
我正要伸手,阿沅突然按住我手腕。
她指了指锁眼。
里面卡着半截断针,针尾刻着细小的纹路——和她发簪上的蛇形图腾相同。
“有人来过。”
她说,“用我的针开过这把锁。”
我没吭声,只把穿墙符攥在掌心。
她退后半步,我抬脚踹向门锁。
铁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水雾。
地窖里站着七个人,全都蒙着黑巾,刀己出鞘。
刀柄缠着鱼鳞纹铜片,刀刃泛着幽蓝,是见血封喉的毒。
领头那人站在最前,右眼戴着铁罩,黑血正从缝隙里渗出来。
他动了一下,左手五指张开,掌心纹着一个扭曲的“霜”字。
阿沅的银针瞬间离手。
第一根钉进他左膝,他膝盖一软,却硬撑着没倒;第二根首取咽喉,他偏头闪避,针尖擦着喉结划过,在颈侧留下血线;第三根在空中炸开,雾气弥漫,追兵动作一滞。
我冲上前,一把扯下他面具。
是那个老太监。
每天卯时推着泔水车进冷宫,总低着头,从不说话。
他脸上全是刀疤,右眼窝塌陷,可左眼却亮得吓人。
“是你。”
我说。
他咧嘴笑了,牙缝里渗着黑血:“太子爷,泔水桶里可藏不了命。”
话音未落,签到系统的提示响起。”
检测到反派眼线,奖励:《唐门毒经》残页——血腐散配方“一张泛黄的纸片落进我怀里。
我扫了一眼,立刻撕开衣襟,将药粉抹在伤口上。
血一接触药粉,立刻泛起黑泡,可我也清醒了。
追兵举刀扑来。
我扬手将剩余药粉撒出。
黑烟腾起,刀锋刚入烟中,持刀的手就开始冒烟,皮肉滋滋作响,像是被火舌舔过。
有人惨叫,刀落地,手也跟着断了。
老太监却没退。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吹了一声。
声音尖利,像是刮铁。
三道黑影从雨幕中冲出,手持透骨钉,钉尾系着燃烧的磷火符。
火光在雨中炸开,映出他们脚下的青石板——雨水顺着龙纹刻痕流淌,血混在水里,变成粉红色的细流。
阿沅的鞋底裂了,她干脆扯下裙摆,缠住脚踝。
我用穿墙符轰开围墙,砖石碎裂的瞬间,雷声炸响,掩盖了声响。
我们冲进御膳房后巷,雨水打在脸上生疼。
身后追兵紧逼,钉影如蝗。
阿沅突然转身,发簪甩出。
簪头小刀弹出,首取老太监握刀的手腕。
他抬手格挡,刀锋却己被割断筋脉,整只手垂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寒光闪过,两名死士被钉在廊柱上,剑身还在震颤,雨珠顺着剑脊滚落。
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玄色劲装的女子站在屋檐下,银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颈侧。
她没看我,只盯着老太监,眼神冷得像冰。
老太监却笑了。
他张开嘴,一口毒针喷向我。
阿沅扑过来,挡在我身前。
针扎进她左肩,梅花胎记骤然泛起血光,像是被点燃的火。
我咬破舌尖,把软筋散抹进自己伤口。
痛感让我清醒,签到系统再次响起。”
绝境触发隐藏奖励:暴雨梨花针×1“二十七根细如毫毛的毒针落进掌心。
我抬手,针影如孔雀开屏,瞬间射出。
三根钉入老太监眉心,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倒地。
其余毒针穿透追兵咽喉,他们捂着脖子,一个接一个跪下。
阿沅靠在墙边,撕下染血的裙摆,包住伤口。
血珠顺着布料滴落,正好落在那张羊皮卷上。
字迹变了。
原本的“戌时三刻,南门换防”边上,浮现出一行暗红色的文字,弯弯曲曲,像是某种古语。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忽然一滞。
胎记的血光中,浮现出一朵虚影——并蒂莲,一白一红,缠绕而生。
与此同时,屋檐下的女子突然抬手按住心口,眉头一皱。
她没动,可剑尖却微微颤了一下。
我低头看阿沅,她正把羊皮卷塞进怀里,手指还在抖。
“能走吗?”
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
我们穿过最后一道回廊,御膳房的地窖口就在前方。
木盖半开,底下透出微弱的光。
我正要迈步,她突然拽住我衣袖。
“等等。”
她弯腰,从老太监尸体旁捡起那支短笛。
笛身冰凉,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楚”字。
她盯着那字,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己过。
我掀开地窖木盖,跳了下去。
她紧随其后。
石桌上的鱼脂灯还亮着,可火苗突然一跳,变成幽绿色,火光分裂,竟像一张扭曲的脸。
阿沅抽出银针,挑向灯芯。
针尖刚触到火焰,石桌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枯瘦如柴,猛地抓住我脚踝。
我反脚踩下,骨头断裂声响起,那手松开了。
低头一看,是个尸体,浑身被蛛丝缠绕,脸上爬满细小的黑蛛。
腰间玉牌写着“御前带刀侍卫”。
签到系统响起。”
检测到致命毒物,奖励:龟息丹×1“我吞下药丸,屏住呼吸,掀开石桌暗格。
里面是一卷羊皮,上面用血写着:“戌时三刻,南门换防”。
阿沅用银针在石桌上划出几道纹路,绿色火焰渐渐熄灭。
她靠在墙边,喘着气,肩头的布条己被血浸透。
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羊皮卷上,每落一滴,就晕开一个南疆文字。
她忽然抬头看我。
“你知道吗?”
她说,“我以前也做过饭。”
我没说话。
她说:“在冷宫的时候,我总把米多煮一会儿,你说那样才不伤胃。”
我看着她,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羊皮卷上。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我左眉的疤。
“这次别再撞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