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嫁给顾承泽的第一个冬天,也是她人生中最冷的一个冬天。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没有回头。
这个时间会来她房间的,只有顾承泽。
"怎么不开灯?"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
她能感觉到顾承泽在靠近,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鼻尖。
这个味道曾经让她心动,现在却只觉得讽刺。
"又在发呆?"顾承泽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肩膀。
林夏浑身一僵。
即便已经结婚半年,她依然不习惯他的触碰。
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她,这场婚姻的本质。
"今天......"她刚开口,就被顾承泽打断。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订了餐厅,晚上带你去。
"林夏的手指微微颤抖。
去年的今天,她还在父亲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
而现在,她成了顾氏集团的少奶奶,成了顾承泽的妻子。
这一切,都源于那场突如其来的破产。
"在想什么?"顾承泽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他总是这样,上一秒还温柔似水,下一秒就能冷若冰霜。
"没什么。
"林夏轻声说。
顾承泽的手从她肩上移开,转身走向门口:"七点,别迟到。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夏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夜晚,父亲跪在她面前,老泪纵横。
"夏夏,爸爸对不起你......"她永远记得父亲颤抖的声音,记得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愧疚。
顾氏集团愿意注资,条件是联姻。
而她,是唯一的筹码。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到顾承泽。
他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的身影修长挺拔。
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林小姐,"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希望你明白,这场婚姻只是交易。
"是啊,只是交易。
林夏苦笑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这半年来,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晚上七点,林夏准时出现在餐厅。
顾承泽已经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红酒杯。
看到她来,他微微挑眉:"你很准时。
""不敢迟到。
"林夏在他对面坐下。
顾承泽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侍者开始上菜,林夏机械地吃着,食不知味。
"生日快乐。
"顾承泽突然说。
林夏抬起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她接过礼盒,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送她礼物。
打开礼盒的瞬间,林夏愣住了。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和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条一模一样。
"你......"她抬头看向顾承泽,却发现他的眼神冰冷刺骨。
"喜欢吗?"他勾起唇角,"听说你母亲也有一条类似的。
"林夏的手一抖,礼盒掉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礼物,而是羞辱。
顾承泽在提醒她,现在的她,和当年的母亲一样,都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顾承泽,"她颤抖着声音说,"你到底想怎样?"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让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林夏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这场婚姻,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林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机械地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刷着脸颊。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顾承泽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以为我真的会爱上你?别天真了。
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报复。
"报复?林夏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承泽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他时而温柔时而冷漠。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报复。
她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顾承泽喝醉了,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抱着她,边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时的她以为他在说醉话,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林夏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水渍。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母亲去世前,曾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保管。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的用意。
翻开日记本,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和一个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那个男人,赫然是顾承泽的父亲。
林夏的手开始颤抖。
她快速翻阅日记,终于在一页上停下:"今天,顾明远来找我。
他说要和我结婚,可是......我不能答应。
我已经有了夏夏,而且......"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模糊,但林夏已经明白了。
原来,顾承泽的报复,是因为他以为母亲抛弃了他父亲,导致他父亲郁郁而终。
可是真相呢?林夏继续往下看,终于在一页上找到了答案:"我怀孕了,是顾明远的孩子。
可是我不能告诉他,因为......"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林夏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原来,顾承泽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她想起顾承泽偶尔流露的温柔,想起他看着自己时复杂的眼神。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他的报复,不仅仅是为了父亲,更是为了他自己。
林夏站起身,擦干眼泪。
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
她开始收拾行李,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这半年来,她一直活在顾承泽的阴影下,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来。
林夏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干呕。
这个月,她的月经已经推迟了两周......林夏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红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的手微微发抖,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塑料棒。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她想起顾承泽冰冷的目光,想起他说"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报复"时的表情。
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林夏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顾承泽的血脉相连。
可是,这个孩子注定得不到父亲的爱。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这个孩子。
即使这意味着,她要永远离开顾承泽。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林夏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半年的房间。
床头柜上还放着顾承泽送的那条项链,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然而,当她打开门时,却看到顾承泽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整晚没睡。
"你要去哪?"他的声音沙哑。
林夏攥紧行李箱的拉杆:"离开。
"顾承泽的眼神骤然变冷:"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至少,离开你。
"林夏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顾承泽,我受够了。
这场报复游戏,我不想再玩了。
"顾承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冷漠:"你以为,我会让你走?""你拦不住我。
"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除非,你想让我恨你一辈子。
"顾承泽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夏,脆弱却又坚强,像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她踉跄了一下,手中的行李箱掉在地上。
"林夏!"顾承泽下意识地扶住她。
林夏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顾承泽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怀孕了。
"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
她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呢?你要我打掉吗?""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承泽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林夏苦笑:"告诉你?然后呢?让你用这个孩子继续报复我吗?"顾承泽沉默了。
良久,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的背影,林夏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她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
林夏在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顾承泽每天都会来,但从不说话。
他只是坐在床边,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第四天早上,林夏醒来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桶。
打开一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鸡汤。
护士进来查房时,林夏忍不住问:"这是......""哦,是顾先生一大早送来的。
"护士笑着说,"他特意交代要趁热喝。
"林夏愣住了。
顾承泽会关心她?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小口喝着鸡汤,突然想起什么:"护士小姐,我能看看我的检查报告吗?"护士犹豫了一下:"这个......顾先生交代过......""我是病人,我有权知道自己的情况。
"林夏坚持道。
护士无奈,只好拿来检查报告。
林夏仔细翻阅,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行字上:RH阴性血。
她的心猛地一跳。
如果她没记错,顾承泽是RH阳性血。
这意味着......"林小姐,你怎么了?"护士注意到她的异常。
林夏摇摇头:"没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等护士离开,林夏立刻拿出手机搜索。
果然,RH阴性血的母亲如果怀了RH阳性血的孩子,很可能会产生抗体,威胁到胎儿的健康。
她的手开始发抖。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注定多灾多难吗?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顾承泽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
"醒了?"他的声音依然冷淡,但林夏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手中的检查报告上停留了一瞬。
"顾承泽,"林夏深吸一口气,"我们谈谈。
"顾承泽在床边坐下:"说。
""关于这个孩子......"林夏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谁说我不想要?"顾承泽突然打断她。
林夏愣住了。
她看着顾承泽,发现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夏,"他轻声说,"我查过了。
RH阴性血的孕妇需要特别注意,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专家......""为什么?"林夏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孩子?"顾承泽沉默了。
良久,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