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朝堂追杀的太师之子,我是被亲人驱逐的孤女。那夜他说:“若我不死,
必带你离开此地。”后来他信守承诺——只是离开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他要带我去的地方,
是整个天下。01寒风卷着雪粒,敲打着破旧的窗棂。我缩在柴房的角落里,
将最后一把干草塞进单薄的棉被。指尖早已冻得发紫,却仍抵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远房表婶尖利的嗓音从正屋传来:"死丫头,还不快去把院门闩好!要是进了贼,
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咬着唇站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风雪立刻扑面而来,
冻得我打了个寒颤。就在我摸索着要去闩门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外跌了进来。"谁?
"我惊得后退半步,却见那人已经倒在雪地里,墨色大氅上沾满了血迹。他抬起头,
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双深邃的眼:"姑娘莫怕,只求暂避风雪。"我正要开口,
表叔举着油灯从屋里出来:"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来人腰间那块莹莹发光的玉佩上。"这位公子快请进。"表叔瞬间换了副嘴脸,
殷勤地上前搀扶,"诗云,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烧热水!"那人却轻轻推开表叔的手,
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古玉:"这块玉佩,权当借宿之资。"表叔的眼睛顿时亮了,
一把夺过玉佩,对着灯光仔细端详。我站在廊下,看着那人艰难地站起身。他的步伐虽踉跄,
脊背却挺得笔直。"姑娘。"经过我身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将一枚铜钱放入我掌心,
"劳烦替我熬碗姜汤。"我怔怔地看着掌心的铜钱,这竟是他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东西。
表叔已经捧着玉佩欢天喜地地回了屋,完全忘了追究这人的来历。风雪依旧呼啸,
我却觉得心头某处,第一次生出了暖意。02我端着姜汤站在客房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推开门,只见他正坐在榻边自行包扎伤口。烛光映照下,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那双深邃的眼在灯光下更显锐利。"姑娘可否帮我个忙?
"他指了指后背,"这里我够不着。"我这才注意到他肩胛处有一道极深的刀伤,血肉模糊。
"公子这是..."我迟疑着没有上前。"在下邢墨寒。"他微微侧身,
"姑娘若是不便...""我叫诗云。"我打断他,接过他手中的伤药,
"表叔他们...已经歇下了。"他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我替他处理伤口。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肌肤时,我忍不住颤抖。"冷?"他问。我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伤口很深,看得出是利刃所致。"公子从何处来?""京城。"他答得简短,
却让我心头一跳。京城离此地千里之遥,这般风雪夜,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偏僻山村?
"姑娘可是好奇我的来历?"他忽然开口,仿佛看穿我的心思。我手下一顿,
药粉洒偏了些:"公子恕罪。""无妨。"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上,
"倒是姑娘,为何会住在这等地方?"我垂下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远房表叔表婶收留我本就不是出于善意,这些年的苦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看来姑娘也有难言之隐。"他了然地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警惕地抬头。"我需在此养伤几日,期间还请姑娘照应。"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
"作为回报,我会教姑娘识字。"我怔住了。银锭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足够我离开这个家,开始新的生活。"公子为何...""因为我看得出来,
姑娘并非池中之物。"他唇角微扬,"更何况,在这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窗外风雪更大了,我却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破土而出。
03"公子要寻什么药材?"我替他系好绷带,轻声问道。
邢墨寒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这几味药,姑娘可曾见过?"我接过药方细看,
越看越是心惊。上面所列的药材,无一不是珍稀之物,其中更有几味,
我只在医书残卷上见过记载。"公子要这些做什么?""救人。"他言简意赅,
"姑娘可知道何处能寻得?"我沉吟片刻:"后山深处有一处隐秘的药谷,
我曾随表叔去过一次。只是...""只是什么?""那里地势险要,且有猛兽出没。
"我顿了顿,"更重要的是,表叔说过,那药谷是某个隐世门派的禁地。
"邢墨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姑娘可还记得路?""记得。"我点头,
"但我需要公子答应我一件事。""请讲。""若真能寻得药材,请公子带我离开这里。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想去京城。"他微微挑眉:"姑娘想去京城做什么?""寻亲。
"我轻声道,"我娘临终前说,我爹在京城。"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邢墨寒眼神一凛,
迅速吹熄烛火。黑暗中,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动作快得让我来不及反应。"别出声。
"他压低声音。我屏住呼吸,听见院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轻响。
"是来找公子的人?"我悄声问。他未答,但紧绷的身形已经说明了一切。
脚步声在院外徘徊片刻,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
温热从掌心传来,让我心头一跳。"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药谷。"他松开手,重新点亮烛火,
"姑娘可准备好了?""叫我诗云就好。"我整理了下衣袖,"不过公子伤势未愈,
明日怕是...""无妨。"他打断我,"时间紧迫。"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终究没再劝阻。"那公子早些歇息。"我端起已经凉透的姜汤,"明日我来叫公子起身。
"走到门边时,他忽然开口:"诗云。"我回头。"多谢。"他轻声道。我微微颔首,
推门而出。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可我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或许,
这真的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04次日清晨,我早早收拾妥当,推开了邢墨寒的房门。
他正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公子准备好了?"我轻声问道。他转过身,将玉佩收入怀中:"走吧。"山路崎岖,
我走在前面带路。邢墨寒虽然伤势未愈,步履却依然稳健。"公子似乎对这山路很熟悉。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神色微凝:"幼时随家父走过几次这样的山路。"我正要再问,
忽然脚下一滑。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手臂,动作轻柔却有力。"小心。"我站稳身子,
脸上微热:"多谢公子。"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处隐秘的入口。藤蔓缠绕,
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就是这里了。"我拨开藤蔓,"穿过这条石缝,就是药谷。
"他点头,示意我先进去。石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我侧身挤入,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公子?"我急忙回头。他扶着石壁,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
"无妨。"他摆手,"旧伤而已。"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渗出的血迹,染红了青衫。
"我们必须先处理伤口。"我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否则进了药谷,遇到猛兽就麻烦了。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应允。我在溪边为他清洗伤口,忽然发现他腰间除了新伤,
还有一道陈年疤痕。那疤痕形状奇特,像是某种特殊的印记。
"这是..."我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吃痛。"对不起。
"他立即松开手,"这疤痕...是家徽。"我怔住了。能在身上烙下家徽的,
只有那些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公子究竟是...""邢家。"他打断我,目光深邃,
"家父是当朝太师邢崇。"我手中的药瓶险些掉落。邢太师,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人物。
"那公子为何会...""朝堂之争,说来话长。"他苦笑,"现在姑娘可明白,
为何那些人要追杀我了?"我默默为他包扎好伤口,心中五味杂陈。原来我救下的,
竟是这样一个身份贵重的人物。"诗云。"他忽然唤我,"知道了我的身份,
姑娘可还愿意助我?"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公子既然坦诚相待,诗云自当竭尽全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取出一枚令牌递给我。"这是邢家的信物。若他日姑娘到京城,
凭此令牌可到邢府寻我。"我接过令牌,触手生温。这不仅仅是一枚信物,
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我们该进谷了。"他站起身,"待取了药材,
我亲自送姑娘去京城寻亲。"我握紧手中的令牌,忽然觉得前路不再那么迷茫。或许,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05穿过石缝,眼前豁然开朗。药谷中雾气氤氲,奇花异草遍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这里就是药谷。"我环顾四周,"公子要找的药材在深处,
还需走一段路。"邢墨寒微微颔首,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此地看似平静,
实则暗藏杀机。"我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窸窣声响。"有人。
"他一把将我拉到身侧,压低声音,"屏住呼吸。"透过茂密的枝叶,
我看见几个黑衣人正在谷中搜寻。他们腰间佩刀,步伐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是追杀公子的人?"我轻声问道。他眼神一凛:"不,这些人穿着官靴,是禁军。"禁军?
我心头一震。禁军直属皇帝,怎会出现在这深山之中?"看来朝中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京。
"他冷笑,"连禁军都出动了。"我攥紧衣袖:"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朝中想扳倒邢家的,不止一人。"他目光深邃,"但能调动禁军的,只有那几位。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内讧?
"我惊疑不定。邢墨寒神色凝重:"看来他们也在互相猜忌。"忽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直指邢墨寒面门。"小心!"我下意识地扑过去,将他推开。箭矢擦过我的手臂,
带出一道血痕。"你受伤了。"他立即查看我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摇摇头:"皮外伤,不碍事。"他撕下衣襟为我包扎,动作轻柔:"为何要替我挡这一箭?
""公子若出事,朝局必将大乱。"我低声道,"百姓何辜?
"他深深看我一眼:"姑娘心系苍生,墨寒佩服。"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哨。
那些黑衣人迅速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他们撤了。"我松了口气。
邢墨寒却神色凝重:"事情没那么简单。能调动禁军的人,绝不会轻易罢手。
"他扶我起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看着他凝重的侧脸,
忽然明白:我救下的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可能改变朝局的关键。"公子。"我轻声问道,
"回京之后,你待如何?"他沉默片刻,目光望向京城方向:"该来的,终究要来。
"我握紧手中的令牌,忽然觉得这小小的信物,重若千钧。06回到京城已是三日后。
邢墨寒将我安置在一处僻静院落,临行前深深看我一眼:"姑娘在此暂避,
待我处理完朝中事务,必当重谢。"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隐隐不安。果然,
不过两日,便有消息传来:邢墨寒在朝堂上遭人弹劾,罪名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这分明是诬陷!"我攥紧衣袖,在院中来回踱步。窗外细雨绵绵,一如我此刻纷乱的心绪。
忽然,院门被轻轻叩响。我警惕地靠近:"何人?""姑娘,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开门一看,竟是那日在药谷见过的禁军统领。他褪去戎装,
一身布衣,神色仓皇。"统领大人为何来此?"我侧身让他进门。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在下是来求救的。那日药谷之事,实乃受人胁迫。
如今邢公子蒙冤,在下愿出面作证,只求姑娘庇护家小。"我心头一震:"胁迫你的是何人?
"他颤声道:"是...是太师。"太师?我脑海中迅速闪过朝中局势。
太师与邢家素来不睦,若真是他..."你可有证据?"我沉声问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太师亲笔所书,命我在药谷截杀邢公子。"我展开密信,
字迹确实与太师平日奏章一般无二。"姑娘,如今朝中皆是太师耳目,
在下实在不知该信谁..."他声音哽咽。我扶他起身:"统领请起。既然你肯迷途知返,
我必当尽力相助。"送走统领,我立即研墨铺纸。太师老谋深算,单凭一封密信,
恐怕难以取信于圣上。必须另寻他法...忽然,我想起那日在药谷见到的羽箭。
禁军内讧时,那支箭来得蹊跷..."来人!"我唤来侍女,"速去打听,
近日可有哪位将军府上丢了箭矢。"不过半日,侍女回报:"姑娘,镇北将军府上前日失窃,
丢了一筒特制的狼牙箭。"镇北将军...那是太师的门生。
我心中豁然开朗:太师这是要一石二鸟,既除邢墨寒,又嫁祸镇北将军。"备车。
"我起身更衣,"我要入宫。"宫门前,守卫拦住了去路:"姑娘何人?可有令牌?
"我取出邢墨寒留下的令牌:"刑部办案,速速通报。"御书房内,皇上看着密信和箭矢,
神色莫测。"你一个女子,为何要插手朝政?"我跪地叩首:"民女不敢干政。
只是不忍忠良蒙冤,奸佞当道。"皇上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你可知,单凭这些,
还不足以定太师的罪?""民女知道。"我抬头,"但若加上禁军统领的证词,
以及太师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呢?"皇上神色一凛:"你有证据?
""民女已命人截获太师派往北狄的信使。"我取出最后一份证据,"请皇上过目。
"皇上看完密信,勃然大怒:"好个太师!竟敢通敌卖国!"当夜,太师府被查抄。
邢墨寒无罪释放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院中煮茶。"姑娘好手段。"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见邢墨寒站在月下,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公子谬赞。"我为他斟茶,
"不过是尽己所能。"他握住我的手:"今日若非姑娘,墨寒性命难保。
"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我微微垂眸:"公子言重了。
""待此事了结..."他声音低沉,"我必当..."话未说完,忽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直指他的心口。"小心!"我猛地将他推开。箭矢深深钉入廊柱,尾羽犹自颤动。暗处,
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邢墨寒将我护在身后,神色凝重:"看来,
还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07邢墨寒将我护在身后,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暗处。
"看来太师虽已伏法,余党却仍不死心。"我按住他紧握剑柄的手:"公子且慢。
"俯身拾起那支箭,借着月光细看箭镞上的纹路。"这不是中原的工艺。"我指尖轻抚箭身,
"北狄人的手法。"邢墨寒神色骤变:"北狄?""太师既与北狄勾结,想必朝中还有同党。
"我将箭递给他,"此人必是见大势已去,欲杀人灭口。"他接过箭矢,
指节泛白:"是我疏忽了。""公子不必自责。"我望向宫城方向,"当务之急,
是查出朝中还有谁与北狄暗通款曲。"邢墨寒沉吟片刻:"此事需从长计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