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闷得让人心慌，阴沉沉压下来的乌云，眼看着就要兜不住雨了。
沁芳苑里此刻挤满了人，却静得只听见谢老太太手里那串念珠“喀嗒、喀嗒”的拨动声。
“我的殊丫头要是救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珠子，嘴唇哆嗦着。
“母亲！
您这说的什么话！”
谢凌风急得首跺脚，额上全是汗，“都是儿子不孝，让您跟着担惊受怕……”沈怀璧站在老太太身侧，轻轻打着扇子，温声劝道：“母亲别太忧心了，西姑娘福大命大，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话音才落，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帕子在袖中悄悄绞紧。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姑、姑娘醒了！”
守在床边的灵芝第一个瞧见，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音喊了出来。
谢清殊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青纱帐顶，她一时恍惚——地狱竟是这般模样么？
视线一转，她看见了祖母花白的头发，父亲焦灼的脸，还有……沈怀璧！
一股蚀骨的恨意瞬间冲上头顶，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一声：“沈怀璧！”
“殊丫头！”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扑到床前，浑浊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佛祖保佑，佛祖显灵了……信女后半生定当初一十五吃斋念佛，只求我的殊儿平平安安……祖母……”谢清殊望着老人满是泪痕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无声地滚落。
是梦吗？
可祖母掌心的温度那样真实。
老太太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颊，一遍遍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殊儿，”谢凌风也凑上前，眼圈红着，声音发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吃什么？
爹这就让厨房去做！
你真是……真是要把爹爹吓死了！”
“女儿不孝，”谢清殊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让爹爹和祖母担心了……”沈怀璧这时也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满是关切：“西丫头，身上可还有哪里不爽利？
千万要说出来，莫要强忍着。
你这一落水，可把全家都吓坏了，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任性贪玩了。”
她字字句句听着是关怀，可落在谢清殊耳中，却像针扎一般。
谢老太太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人醒了，都散了吧，让她好生静养。
灵芝，好生伺候着，若再有闪失，你这丫头也不必在府里待了。”
众人喏喏应了，依次退了出去。
待到夜幕低垂，沁芳苑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晕映着谢清殊苍白的脸。
她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冰冷的湖水，萧崇与虚伪的嘴脸，教坊司暗无天日的岁月，还有灵芝血肉模糊的身体……她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昭元二十六年，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姑娘，”灵芝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小罐汤，“奴婢熬了您最爱吃的板栗瘦肉粥，还有莲子排骨汤，您起来用些吧？”
看着灵芝忙碌的身影，谢清殊鼻尖一酸。
这个傻丫头，上一世就是为了护着她，被沈怀璧命人活活杖毙……“灵芝，”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哽咽，“对不住……”灵芝一愣，随即眼圈也红了：“姑娘您这是折煞奴婢了！
是奴婢没看好您，才让您失足落水……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说着就要跪下。
“快起来！”
谢清殊连忙拉住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当心。”
失足落水？
她仔细回想着落水前的情形。
那日下午，她和小妹谢清许在假山旁玩捉迷藏，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恍惚间，她好像瞥见了一角熟悉的鹅黄色衣裙仓皇闪过，那是三姐姐谢清璇最爱的颜色。
谢清璇，沈怀璧嫡出的次女，被娇惯得无法无天，向来视她们这些庶出子女如眼中钉。
而自己因养在祖母身边，待遇堪比嫡女，更是她的肉中刺。
难道这次落水，并非意外？
想到这里，谢清殊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许多前世模糊的疑点，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祖母在她及笄后一年突然暴毙，紧接着她被迫嫁与三皇子萧崇与为侧妃，从此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萧崇与！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她的心脏，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灵芝压低的声音：“周嬷嬷，您怎么来了？
姑娘刚吃了点粥睡下了。”
“老太太放心不下，让我再来瞧瞧。”
周嬷嬷的声音带着夜色的凉意，“西姑娘可还好？
这是老太太特意从库房找出来的老参，给姑娘补身子用……”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谢清殊听着，心头涌上巨大的酸楚与温暖。
祖母……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祖母不明不白地离去！
她一定要查出祖母暴毙的真相，护住所有她在意的人！
不知何时，窗外的乌云散了些许，一弯清冷的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将朦胧的月光洒向寂静的庭院。
沁芳苑里此刻挤满了人，却静得只听见谢老太太手里那串念珠“喀嗒、喀嗒”的拨动声。
“我的殊丫头要是救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珠子，嘴唇哆嗦着。
“母亲！
您这说的什么话！”
谢凌风急得首跺脚，额上全是汗，“都是儿子不孝，让您跟着担惊受怕……”沈怀璧站在老太太身侧，轻轻打着扇子，温声劝道：“母亲别太忧心了，西姑娘福大命大，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话音才落，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帕子在袖中悄悄绞紧。
就在这时，床榻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姑、姑娘醒了！”
守在床边的灵芝第一个瞧见，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音喊了出来。
谢清殊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青纱帐顶，她一时恍惚——地狱竟是这般模样么？
视线一转，她看见了祖母花白的头发，父亲焦灼的脸，还有……沈怀璧！
一股蚀骨的恨意瞬间冲上头顶，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一声：“沈怀璧！”
“殊丫头！”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扑到床前，浑浊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佛祖保佑，佛祖显灵了……信女后半生定当初一十五吃斋念佛，只求我的殊儿平平安安……祖母……”谢清殊望着老人满是泪痕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无声地滚落。
是梦吗？
可祖母掌心的温度那样真实。
老太太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颊，一遍遍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殊儿，”谢凌风也凑上前，眼圈红着，声音发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吃什么？
爹这就让厨房去做！
你真是……真是要把爹爹吓死了！”
“女儿不孝，”谢清殊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让爹爹和祖母担心了……”沈怀璧这时也走上前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满是关切：“西丫头，身上可还有哪里不爽利？
千万要说出来，莫要强忍着。
你这一落水，可把全家都吓坏了，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任性贪玩了。”
她字字句句听着是关怀，可落在谢清殊耳中，却像针扎一般。
谢老太太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人醒了，都散了吧，让她好生静养。
灵芝，好生伺候着，若再有闪失，你这丫头也不必在府里待了。”
众人喏喏应了，依次退了出去。
待到夜幕低垂，沁芳苑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晕映着谢清殊苍白的脸。
她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冰冷的湖水，萧崇与虚伪的嘴脸，教坊司暗无天日的岁月，还有灵芝血肉模糊的身体……她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昭元二十六年，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姑娘，”灵芝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小罐汤，“奴婢熬了您最爱吃的板栗瘦肉粥，还有莲子排骨汤，您起来用些吧？”
看着灵芝忙碌的身影，谢清殊鼻尖一酸。
这个傻丫头，上一世就是为了护着她，被沈怀璧命人活活杖毙……“灵芝，”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哽咽，“对不住……”灵芝一愣，随即眼圈也红了：“姑娘您这是折煞奴婢了！
是奴婢没看好您，才让您失足落水……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说着就要跪下。
“快起来！”
谢清殊连忙拉住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当心。”
失足落水？
她仔细回想着落水前的情形。
那日下午，她和小妹谢清许在假山旁玩捉迷藏，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恍惚间，她好像瞥见了一角熟悉的鹅黄色衣裙仓皇闪过，那是三姐姐谢清璇最爱的颜色。
谢清璇，沈怀璧嫡出的次女，被娇惯得无法无天，向来视她们这些庶出子女如眼中钉。
而自己因养在祖母身边，待遇堪比嫡女，更是她的肉中刺。
难道这次落水，并非意外？
想到这里，谢清殊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许多前世模糊的疑点，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祖母在她及笄后一年突然暴毙，紧接着她被迫嫁与三皇子萧崇与为侧妃，从此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萧崇与！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她的心脏，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灵芝压低的声音：“周嬷嬷，您怎么来了？
姑娘刚吃了点粥睡下了。”
“老太太放心不下，让我再来瞧瞧。”
周嬷嬷的声音带着夜色的凉意，“西姑娘可还好？
这是老太太特意从库房找出来的老参，给姑娘补身子用……”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谢清殊听着，心头涌上巨大的酸楚与温暖。
祖母……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祖母不明不白地离去！
她一定要查出祖母暴毙的真相，护住所有她在意的人！
不知何时，窗外的乌云散了些许，一弯清冷的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将朦胧的月光洒向寂静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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