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谁都不走！”
“对！不走了！”
“把我们孩子的前途当什么了！”
办公室里，几十个家长把校长王德发堵得水泄不通。
群情激愤。
为首的男人叫李峰，他儿子李晓明就在“传说中”的那个班。
三年了。
整整三年，他儿子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学生，变成了一个看到电脑屏幕就想吐的“网瘾少年”。
而这一切，都拜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班主任，柳如烟老师所赐。
李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死死盯着眼前满头大汗的王校长。
“王校长，我再问一遍，柳如烟老师，今天到底能不能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年前，市实验小学打出招牌，高薪聘请了一批优秀教师，柳如烟就是其中之一。
家长们满心欢喜，以为孩子遇上了名师。
开学第一天，柳老师没来。
学校的解释是：柳老师家里有急事，暂时由副班主任带班，课程全部转为线上。
家长们虽然疑惑，但还是表示了理解。
谁家还没个急事呢？
可这一理解，就是整整三年。
第一年，柳老师休了产假。
家长们知道了，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毕竟是喜事，大家忍了。
第二年，开学前，家长们满心期待柳老师能回来。
结果，学校通知，柳老师响应国家号召，生了二胎，继续休产假。
家长群里当场就炸了。
这叫什么事？
但闹了几天，最后还是被学校压了下去。
今年，是第三年。
就在上周，家长们再次收到了学校的通知。
柳老师……怀了三胎。
这下，没人能忍了。
把学校当什么了？当成给你缴社保的单位吗？
新老师一入职，一天课没上，一天班没到，直接带薪休假三年，马上还要开始第四年。
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孩子们的三年，就不是时间吗？
“李峰爸爸，你先别激动，大家也冷静一下。”
王校长擦着汗，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柳老师的情况比较特殊，学校也……”
“特殊？”
一个女家长尖声打断了他，“有什么特殊的？她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我们孩子就活该倒霉，摊上这么个老师？”
“就是！我们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们就一个要求，换老师！立刻！马上！”
“对！换老师！”
“换老师！”
口号声震耳欲聋。
王德发一个头两个大。
他知道这事拖不下去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好！我让她来！我让她亲自来跟大家解释！”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手都在抖。
“喂，柳老师吗？你来学校一趟吧，对，现在，马上。”
挂了电话，王德发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家长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传说中的柳如烟。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能让学校如此“包容”的老师，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李峰心里冷笑。
解释？
他倒要听听，她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身材清瘦，脸色有些苍白。
她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娃娃。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这就是柳如烟？
那个让他们咬牙切齿了三年的柳如烟？
这……
这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嚣张跋扈，没有盛气凌人。
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被三个孩子包围的年轻母亲。
家长们准备好的一肚子怒火，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柳如烟抱着孩子，平静地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王校长的身上。
“校长，你找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王校长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指着满屋子的家长，结结巴巴地说：“柳老师，这……这些都是你班上的学生家长，他们想……想跟你聊聊。”
柳如烟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家长们，微微欠了欠身。
“大家好，我是柳如烟。”
李峰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从那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不。
不能被她这副样子迷惑。
可怜？
他们被耽误了三年的孩子不可怜吗？
他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柳如烟面前。
“柳老师，你好。”
李峰的声音冰冷，“我们等了你三年，你终于肯露面了。”
柳如烟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有事吗？”
这三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家长们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不忍。
有事吗？
她竟然问他们有事吗？
李峰气极反笑。
“有事吗？柳老师，你入职三年，一天课没上过，休了三年产假，现在又准备休第四年。我的儿子，还有在座所有人的孩子，就因为你，整整上了三年网课！你说我们找你，能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家长们的怒火被重新点燃，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柳如烟。
然而，柳如烟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她只是低头，轻轻拍了拍怀里有些躁动的婴儿。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李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符合规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