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裹着的花轿“吱呀”晃过朱雀大街，轿里的云舒正偷偷摸出银针，给自个儿虎口扎了下——不是紧张，是怕再睡过去。
毕竟昨天忙到后半夜，刚给老爹的门生处理完刀伤，天不亮就被拽起来上妆，搁谁都顶不住。
“小姐，到侯府门口了！”
喜娘的大嗓门穿透轿帘，带着点刻意的谄媚。
云舒赶紧把银针藏进袖口，撩开轿帘一角往外瞅——靖远侯府的朱红大门跟吞人的巨兽似的，门两旁站着的家丁丫鬟脸都板得跟速冻饺子似的，半点喜气没有。
她心里门儿清，这靖远侯府没人盼着她来。
她爹原是太医院院判，上个月给一位宗亲瞧病，转头人就没了，扣了个“误诊”的罪名关在大牢里。
她求爷爷告奶奶没人理，最后是靖远侯府递了话：嫁过去做继室，给侯爷萧策续弦，侯府就出面保她爹一条命。
说白了，她就是个换爹的筹码。
扶着喜娘的手跨门槛，脚刚落地就听“哐当”一声，旁边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摔了茶盘，滚烫的茶水溅了云舒裙摆一角。
那丫鬟立马跪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少夫人饶命！
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围人都看过来，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
云舒低头瞅了眼裙摆上的茶渍，又瞥了眼丫鬟通红的眼眶——这演技，不去勾栏瓦舍唱独角戏可惜了。
她没发火，反而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丫鬟的手腕：“别急着哭，你脉搏跳得跟打鼓似的，是不是早上没吃早饭，低血糖了？”
丫鬟愣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云舒从随身的药囊里摸出颗糖糕递过去：“含着，甜的，缓一缓。
下次端茶注意点，要是烫着客人，老夫人不得扒你一层皮？”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暗戳戳点了老夫人。
围观的下人脸色都变了，刚巧里头传来婆子的声音：“老夫人请少夫人去荣安堂说话。”
荣安堂里，一个穿着酱紫色褙子的老太太正歪在榻上，手里盘着佛珠，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边站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正是侯府的庶子萧景明，他看云舒的眼神跟打量货物似的，透着股不怀好意。
“既然进了我侯府的门，就得守侯府的规矩。”
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府里的中馈以前是你二姨娘管着，现在你来了，就交接一下吧。
还有，府里下人的月钱、采买、账册，都得一一理清楚，可别出什么纰漏，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云舒心里咯噔一下——中馈看着是实权，实则是个烫手山芋。
侯府人多眼杂，账册肯定一团乱麻，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把柄。
这老夫人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老夫人放心，儿媳一定尽力。”
她福了福身，语气不卑不亢，“不过儿媳从小跟着父亲学医，对管账实在不精通，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夫人多指点。”
萧景明在旁边阴阳怪气：“少夫人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个中馈还不是小菜一碟？
怕是不想担责吧？”
云舒抬眼瞅他，笑得人畜无害：“二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术业有专攻嘛。
就像二公子擅长管庄子上的事，让你去给人号脉，你也不行啊。
总不能让张飞去绣花，林黛玉去打仗吧？”
这话怼得萧景明脸都青了。
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云舒：“既然不熟悉，就让我的丫鬟春桃跟着你，帮你打打下手。
春桃在府里待了十年，什么规矩都懂。”
云舒心里冷笑——这哪是帮忙，分明是安插眼线。
但她面上还是应下来：“多谢老夫人体恤，有春桃姑娘帮忙，儿媳心里就有底多了。”
出了荣安堂，春桃就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跟个监控探头似的。
云舒回了自己的院子“听竹轩”，刚坐下就有人来报，说府里的张婆子肚子疼得满地打滚，请了大夫来看也没辙。
春桃在旁边阴阳怪气：“少夫人刚进门，还是先熟悉账册吧，下人这点小病小痛的，就不劳烦少夫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云舒站起身，拎起药囊，“都是侯府的人，疼得快死了，哪能不管？
再说了，我这医术可是家传的，比外面那些野大夫靠谱多了。
要是真出了人命，老夫人问起来，春桃姑娘担责吗？”
春桃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跟在她后面去了张婆子的住处。
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酸臭味，张婆子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首流。
云舒蹲下来，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眉头一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旁边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说：“中午吃了厨房给的剩菜，说是昨天的肘子。”
“这哪是肘子，这是催命符啊。”
云舒从药囊里摸出银针，在张婆子的足三里、中脘穴上扎了几针，又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她灌下去，“这是藿香正气丸，我自己做的，比药铺买的管用。
半个时辰内要是还疼，再来找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张婆子就缓过来了，拉着云舒的手一个劲道谢。
这事很快就在下人间传开了，都说新来的少夫人医术高明，人还和善。
春桃把这事报给老夫人，老夫人把佛珠摔在桌上：“一个丫头片子，倒会收买人心！”
云舒可不管老夫人怎么想，她正翻着春桃拿来的账册，越看越头大——这账册乱得跟一锅粥似的，支出和收入对不上，还有不少模糊不清的条目。
春桃在旁边催：“少夫人，老夫人说了，今天就得把上个月的账理出来。”
“急什么？”
云舒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这账册问题不少，我得仔细核对。
要是弄错了，回头老夫人又说我办事不力。
对了，春桃姑娘，你跟着老夫人这么久，知道上个月采买的绸缎是从哪家铺子买的吗？
这账上写的价格，比外面贵了三成呢。”
春桃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清楚，采买的事是李管家负责的。”
云舒心里了然，这账册里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还和萧景明有关。
她正想再问，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跑进来通报：“少夫人，侯爷回来了！
在前厅等着见您呢！”
毕竟昨天忙到后半夜，刚给老爹的门生处理完刀伤，天不亮就被拽起来上妆，搁谁都顶不住。
“小姐，到侯府门口了！”
喜娘的大嗓门穿透轿帘，带着点刻意的谄媚。
云舒赶紧把银针藏进袖口，撩开轿帘一角往外瞅——靖远侯府的朱红大门跟吞人的巨兽似的，门两旁站着的家丁丫鬟脸都板得跟速冻饺子似的，半点喜气没有。
她心里门儿清，这靖远侯府没人盼着她来。
她爹原是太医院院判，上个月给一位宗亲瞧病，转头人就没了，扣了个“误诊”的罪名关在大牢里。
她求爷爷告奶奶没人理，最后是靖远侯府递了话：嫁过去做继室，给侯爷萧策续弦，侯府就出面保她爹一条命。
说白了，她就是个换爹的筹码。
扶着喜娘的手跨门槛，脚刚落地就听“哐当”一声，旁边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摔了茶盘，滚烫的茶水溅了云舒裙摆一角。
那丫鬟立马跪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少夫人饶命！
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围人都看过来，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
云舒低头瞅了眼裙摆上的茶渍，又瞥了眼丫鬟通红的眼眶——这演技，不去勾栏瓦舍唱独角戏可惜了。
她没发火，反而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丫鬟的手腕：“别急着哭，你脉搏跳得跟打鼓似的，是不是早上没吃早饭，低血糖了？”
丫鬟愣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云舒从随身的药囊里摸出颗糖糕递过去：“含着，甜的，缓一缓。
下次端茶注意点，要是烫着客人，老夫人不得扒你一层皮？”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暗戳戳点了老夫人。
围观的下人脸色都变了，刚巧里头传来婆子的声音：“老夫人请少夫人去荣安堂说话。”
荣安堂里，一个穿着酱紫色褙子的老太太正歪在榻上，手里盘着佛珠，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边站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正是侯府的庶子萧景明，他看云舒的眼神跟打量货物似的，透着股不怀好意。
“既然进了我侯府的门，就得守侯府的规矩。”
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跟砂纸磨过似的，“府里的中馈以前是你二姨娘管着，现在你来了，就交接一下吧。
还有，府里下人的月钱、采买、账册，都得一一理清楚，可别出什么纰漏，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云舒心里咯噔一下——中馈看着是实权，实则是个烫手山芋。
侯府人多眼杂，账册肯定一团乱麻，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把柄。
这老夫人是故意给她挖坑呢。
“老夫人放心，儿媳一定尽力。”
她福了福身，语气不卑不亢，“不过儿媳从小跟着父亲学医，对管账实在不精通，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夫人多指点。”
萧景明在旁边阴阳怪气：“少夫人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个中馈还不是小菜一碟？
怕是不想担责吧？”
云舒抬眼瞅他，笑得人畜无害：“二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术业有专攻嘛。
就像二公子擅长管庄子上的事，让你去给人号脉，你也不行啊。
总不能让张飞去绣花，林黛玉去打仗吧？”
这话怼得萧景明脸都青了。
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云舒：“既然不熟悉，就让我的丫鬟春桃跟着你，帮你打打下手。
春桃在府里待了十年，什么规矩都懂。”
云舒心里冷笑——这哪是帮忙，分明是安插眼线。
但她面上还是应下来：“多谢老夫人体恤，有春桃姑娘帮忙，儿媳心里就有底多了。”
出了荣安堂，春桃就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跟个监控探头似的。
云舒回了自己的院子“听竹轩”，刚坐下就有人来报，说府里的张婆子肚子疼得满地打滚，请了大夫来看也没辙。
春桃在旁边阴阳怪气：“少夫人刚进门，还是先熟悉账册吧，下人这点小病小痛的，就不劳烦少夫人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云舒站起身，拎起药囊，“都是侯府的人，疼得快死了，哪能不管？
再说了，我这医术可是家传的，比外面那些野大夫靠谱多了。
要是真出了人命，老夫人问起来，春桃姑娘担责吗？”
春桃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跟在她后面去了张婆子的住处。
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酸臭味，张婆子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首流。
云舒蹲下来，手指搭在她手腕上，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眉头一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旁边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说：“中午吃了厨房给的剩菜，说是昨天的肘子。”
“这哪是肘子，这是催命符啊。”
云舒从药囊里摸出银针，在张婆子的足三里、中脘穴上扎了几针，又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她灌下去，“这是藿香正气丸，我自己做的，比药铺买的管用。
半个时辰内要是还疼，再来找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张婆子就缓过来了，拉着云舒的手一个劲道谢。
这事很快就在下人间传开了，都说新来的少夫人医术高明，人还和善。
春桃把这事报给老夫人，老夫人把佛珠摔在桌上：“一个丫头片子，倒会收买人心！”
云舒可不管老夫人怎么想，她正翻着春桃拿来的账册，越看越头大——这账册乱得跟一锅粥似的，支出和收入对不上，还有不少模糊不清的条目。
春桃在旁边催：“少夫人，老夫人说了，今天就得把上个月的账理出来。”
“急什么？”
云舒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这账册问题不少，我得仔细核对。
要是弄错了，回头老夫人又说我办事不力。
对了，春桃姑娘，你跟着老夫人这么久，知道上个月采买的绸缎是从哪家铺子买的吗？
这账上写的价格，比外面贵了三成呢。”
春桃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清楚，采买的事是李管家负责的。”
云舒心里了然，这账册里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还和萧景明有关。
她正想再问，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跑进来通报：“少夫人，侯爷回来了！
在前厅等着见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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