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野蔷薇的倔强我叫林微，名字里带着点温婉的意思，可性子却像扎了刺的野蔷薇，
又傲又烈。我还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林阳，自小就被我妈捧在手心，活成了家里的小皇帝。
我爸是个典型的庄稼汉，皮肤黝黑，手掌布满老茧，平日里话少得可怜，
对我妈向来是言听计从，唯独在我和弟弟受委屈时，才敢小声替我们说句公道话。而我妈，
王秀莲，却是个截然相反的性子，嗓门大，性子急，做事风风火火，说一不二，
在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威。我家原本在城郊的林家村，村口有棵老槐树，
树干粗得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我和林阳小时候总在树下追着跑。
家里的老房子是爷爷传下来的青砖瓦房，墙角爬满了爬山虎，每到夏天，绿莹莹的一片，
煞是好看。可在我初三那年，这一切都成了回忆。那年中考临近，
我妈的焦虑像夏日的雷阵雨，说来就来。她总在饭桌上念叨，村里的教学质量不行，
再待下去我和林阳都得被耽误，将来只能跟祖辈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我爸闷头扒饭，
嘴里喏喏地应着，说都听她的。没过多久，我妈就拍板决定，卖掉老房子，
带着我们去市里打拼。卖房子那天，我爸站在老槐树下，看了很久。树皮粗糙的纹路里，
藏着我们姐弟俩刻下的身高线，藏着他年轻时扛着锄头出门的身影。我妈倒是利落，
跟买家算完账，把钱仔细地塞进贴身的布包里，转身就催我们赶紧收拾东西。
“有啥好留恋的？到了市里，住楼房，上好学，不比在这穷村子里强？”她的声音响亮，
盖过了我爸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2 市里的挣扎我们在市里租了个老旧的两居室，
房子在顶楼，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又冷得刺骨。我妈在一家服装厂找了份缝纫工的活，
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回来，手指被针扎得满是小伤口。我爸则在工地搬砖，
晒得更黑了，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水泥味。他们这么拼，
就为了我和林阳能在市里的中学读书，还特意找了学校附近的房子，方便陪读。
我从小就聪明，学习上从没让家里操过太多心。小学到初中，我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
到了市里的高中，竞争一下子激烈起来，第一次月考，我的排名跌了十几名。
回家我刚把成绩单递过去，我妈的火气就“噌”地冒了上来。“你这是怎么学的？
我们辛辛苦苦卖了房子来市里，供你吃供你穿，你就给我考这点分？
”她把成绩单摔在桌子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低着头，心里憋着一股气，
想说市里的同学基础都比我好，想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太了解我妈了，跟她争辩只会换来更猛烈的责骂。我爸端着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
见状赶紧放下盘子，小声劝道：“秀莲，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刚到新环境，总得适应适应。
”“适应？就她这适应速度，将来能考上大学吗？我们累死累活图啥？
”我妈把矛头转向我爸，“还有你，整天就知道和稀泥，孩子学习你管过吗？
”我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坐下扒拉着碗里的饭。3 叛逆的种子那晚，
我躲在狭小的房间里哭了很久。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斑驳地落在墙上，
像一道道嘲讽的印记。也就是从那时起，叛逆的种子在我心里悄然发芽。
我觉得我妈根本不理解我，她只在乎我的成绩，在乎她那些所谓的“面子”。
我的长相随了我爸，眉眼清秀，皮肤白皙，再加上青春期偷偷学着打扮，
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追我的男生不少，我偏偏选了隔壁班那个最桀骜不驯的男生。
他不爱学习，却会给我带时下最流行的发卡，会在放学路上等我，
骑着单车载我穿过梧桐树影婆娑的小巷。我们的恋爱谈得小心翼翼。
我会把他送我的东西藏在书包最底层，会在我妈问起晚归的原因时，
编造出各种补习班的借口。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每当看到我妈因为成绩对我吹胡子瞪眼时，
我就想用这种方式反抗她。我甚至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快乐，
能抵消掉学习带来的压力和委屈。有一次，男生送我回家，在楼下被加班回来的我妈撞见了。
我妈当场就炸了，指着男生的鼻子骂了半天，说他耽误我学习，没教养。男生脾气也倔，
顶了几句就走了。回家后，我妈把我关在房间里，骂了我整整一个晚上，说我不知好歹，
说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爸在门外劝了几次，都被我妈怼了回去。那次之后，
我和那个男生就断了联系。但我心里的叛逆丝毫没减，反而愈加强烈。我开始更加注重打扮，
成绩却稳稳地保持在中上游。我就是要让我妈知道，我不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我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4 逃离的渴望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妈紧张得手心冒汗，
非要抢着去查分。当看到屏幕上那串远超一本线的数字时，她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响亮的笑声，拉着邻居不停地炫耀，那股张扬的劲儿，
跟平时骂我的时候判若两人。我爸也咧着嘴笑，默默去菜市场买了我最爱吃的鱼和排骨。
我最终考上了南方一所不错的重点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家，逃离我妈的掌控了。
大学的生活像一扇崭新的大门，为我敞开了无限可能。没有了我妈的唠叨和管束，
我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尽情地享受着自由。我的傲气在大学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专业课上，
我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社团活动中，我也凭着出色的能力和长相成为焦点。
身边围绕的追求者越来越多，我却变得格外现实。高中时那段青涩的恋爱早已被我抛在脑后，
我开始明白，光有浪漫和心动是不够的。那些家境优渥的男生，能带我去高级餐厅吃饭，
能送我最新款的手机和包包，能让我在同学面前赚足面子。我开始周旋在不同的男生之间，
他们大多出手阔绰，对我也百般顺从。我知道周围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拜金，
说我不安分。可我不在乎，我从小看着我妈为了钱起早贪黑，
看着我们一家人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我太清楚没钱的滋味了。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想要摆脱原生家庭带给我的窘迫，这有错吗？5 现实的耳光我换了好几个男朋友，
每个都有钱，但都没长久。他们大多只是图个新鲜，我也只是享受他们带来的物质满足，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感情。有个富二代曾想带我见他的父母，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我心里清楚，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的家人也绝不会接受我这样一个出身普通，还带着一身傲气的女孩。大学四年，
我看似过得风生水起，身边从不缺陪伴，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觉得空虚。
我看着宿舍里的室友和男朋友互相扶持，一起规划未来，心里会掠过一丝羡慕。
但这种情绪很快就会被我压下去，我告诉自己，我选的路，没什么好后悔的。毕业后，
我没留在南方那个繁华的城市。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的房价太高，凭我刚毕业的工资，
想要立足太难；另一方面，我爸在工地干活时不小心摔断了腿，需要人照顾，
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尽管心里对我妈还有些隔阂，但血缘亲情终究是割舍不掉的。
回到家乡这座小城，我才发现这里和我离开时没太大变化。我凭着重点大学的文凭，
在一家国企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本以为以我的条件，找个合适的对象不难，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耳光。小城里的优秀男生不算多，要么就是早早结了婚，
要么就是家境普通，根本达不到我的要求。我相过几次亲，有公务员，有小老板，
可他们不是穿着土气，就是说话没水平，还有的一上来就打听我的工资和家底，
让我满心反感。我习惯了大学里那些男生的殷勤和大方，面对这些相亲对象，
实在提不起兴趣。6 重逢的温暖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在这座小城里孤独终老的时候，
我遇到了陈默。他是我的大学学长，比我高一届，学的是计算机。上学时我们只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他毕业后也回了家乡，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技术主管。
我们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重逢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起来干净又稳重。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笑着说：“林微，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他的声音温和，像春日里的微风，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聚会结束后，
陈默主动提出送我回家。路上，我们聊起了大学的时光，聊起了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我发现他虽然话不多，但句句都说到点子上，而且很会倾听。他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些男生，
一见面就吹嘘自己多有钱，而是很坦诚地跟我说他现在的规划，说他想先攒钱买套房子，
再考虑成家。之后，陈默开始主动追求我。他没有送过我昂贵的礼物，却会在我加班的时候，
默默给我点好热乎的外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陪着我去医院，
跑前跑后地挂号拿药；会在我因为工作上的事烦躁的时候，耐心地听我吐槽，
然后帮我分析问题。我对他的印象很不错，他长相清秀，个子也高，工作稳定，能力也强。
可一想到他普通的家庭条件，我就犹豫了。他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工人，
家里只有一套老房子，和我想象中的伴侣家境差得有点远。
7 母亲的转变我妈知道我和陈默来往的事后，特意约他来家里吃饭。
我本来以为我妈会像以前一样，挑三拣四，没想到她对陈默的态度格外温和。吃饭的时候，
我妈不停地给陈默夹菜，还絮絮叨叨地问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陈默都一一耐心回答，
说话得体又有礼貌。饭后，我妈悄悄拉着我说：“这小伙子不错，人老实，又能干，
对你也上心，别太挑了。”我愣住了，我以为她会嫌弃陈默家境普通，
毕竟她以前总念叨着要我找个有钱的，将来不受苦。“妈，他家里条件很一般。
”我忍不住提醒她。我妈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条件是重要，
可人品更重要。你爸这辈子没啥本事，可他对我好，对这个家好，我跟着他虽然没大富大贵，
但也踏实。”她顿了顿，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以前妈对你严，是怕你走弯路，
怕你将来过不好。你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妈知道你心里有分寸。陈默这孩子，我看靠谱。
”我看着我妈眼角的皱纹，心里突然一阵酸涩。我一直觉得她强势又刻薄，
却忘了她所有的张扬跋扈，其实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弟弟能过得好。这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