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图书馆困境九月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在木质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香气和静谧。林栀正沉浸在《霍乱时期的爱情》的世界里,
一个阴影却笼罩了下来。“林栀,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熟悉的、带着几分张扬的声音让林栀眉头瞬间拧紧。她抬头,果然是周子轩,穿着篮球服,
汗湿的头发还带着运动后的湿气,引来周围同学不满的侧目。“周同学,我说过很多次了,
请不要打扰我看书。”林栀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周子轩却浑不在意,
单手撑在她的书桌旁,形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半包围圈:“书有什么好看的?
晚上我们篮球队聚餐,跟我一起去吧,介绍我兄弟给你认识。”又是这样。
自半个月前在迎新晚会上看过她一支舞蹈后,周子轩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用他那种自以为是的热情,不断地越界、骚扰。“我不去,没兴趣。”林栀合上书,
准备离开。“别啊,”周子轩挡住去路,声音提高了几分,“林栀,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
给个机会不行吗?”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像细针一样扎在背上。林栀感到一阵难堪和无力,
怒火在胸腔里积聚。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讲理:“周子轩,交朋友是双方自愿,
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请你停止,好吗?”“困扰?”周子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对你好才追你,多少女生盼着我这样呢?林栀,别端着了,做我女朋友吧!
”他声音洪亮,几乎大半个阅览室的人都听到了。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有好奇,有看戏,
也有同情。林栀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是愤怒,也是极大的尴尬。
就在周子轩的手几乎要搭上她肩膀的瞬间,林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斜后方靠窗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身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肩线平直,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是数学系的江屿。学校里无人不知的高岭之花,
以绝对理性的头脑和拒人千里的冷漠闻名。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破罐破摔的念头,
如同电光火石般在林栀脑中炸开。她猛地拨开周子轩的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几步走到江屿的桌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江屿!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但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男生抬起头。
他的眉眼很清俊,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纯粹的疑惑。
林栀将手里攥得发热的便签纸和笔推到他面前,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过于冷静的黑眸,
用尽毕生演技,挤出一个带着些许撒娇和埋怨的表情,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追过来的周子轩听清:“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有人纠缠你女朋友,你都不管管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栀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也能感受到身后周子轩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以及周围几乎要实质化的震惊视线。
江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像是高速运行的处理器,
在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荒谬情况。然后,他垂下眼帘,看向那张便签纸。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林栀几乎要绝望了,
准备接受被当场拆穿的羞辱。终于,江屿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笔。他没有多问一个字,
只是在便签纸上飞快地写了几行字,推回给她。手指修长干净,像他的人一样,
带着一种冷感。林栀低头看去,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凌厉字迹:“可以。
条件:担任我一个月的社会实践调研员负责沟通协调部分。细则面谈。
”他居然……接住了她的戏?还提出了如此……符合他风格的交易条件?
巨大的错愕让林栀一时忘了反应。而江屿已经站起身,目光越过她,
落在了脸色铁青的周子轩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她说了,
不愿意。请不要再打扰她。”2 天台契约图书馆事件像一阵风,
瞬间吹遍了校园论坛的每个角落。林栀无心去看那些沸沸扬扬的讨论,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里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明天下午四点,
三号教学楼天台。谈细则。——江屿言简意赅,和他的人一样。次日下午,
林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视野豁然开朗。
微风拂面,带着夏末初秋的暖意。江屿已经等在那里,背对着她,倚在栏杆边,俯瞰着校园。
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背影挺拔而孤峭。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是几张打印好的A4纸。
“这是……”林栀有些迟疑地走近。“恋爱契约细则。”江屿将文件递给她,
语气如同在陈述一道数学定理,“基于互利原则,明确双方权责,避免后续纠纷。
”林栀接过文件,低头看去,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立临时战略合作关系的协议》甲方:江屿乙方:林栀合作期限:自签署之日起30个自然日。
甲方义务:1. 在乙方需要时,扮演其男友角色,应对第三方纠缠。
2. 每日保证至少一次不少于十分钟的公开场合同行。
3. 每周进行两次共餐地点由甲方指定,费用AA。4. 必要时,
需配合进行适当的肢体接触仅限于牵手、挽臂。
乙方义务:5. 全力协助甲方完成其“城市老旧社区公共空间优化”社会实践调研项目,
主要负责居民沟通、访谈记录及数据初步整理。6. 合作期间,
不得以甲方名义进行任何超出协议范围的活动。7. 协议到期后,
单方面对外宣布因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附加条款:本协议仅限于公共场合及特定目标人物前生效,私下相处模式不受约束。
林栀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江屿:“江同学,你写论文呢?还战略合作关系?
”江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无波:“精准的定义是有效合作的基础。
有什么条款需要修改或补充?”林栀深吸一口气,指着“肢体接触”那一条:“这一条,
能不能具体界定一下?什么叫‘适当’?
”“基于社会心理学对亲密关系的普遍定义以及降低目标人物怀疑概率的综合考量,
”江屿一本正经地解释,“定义为非敏感区域的短暂接触,具有明确的表演性和目的性。
”“……”林栀彻底服了。跟一个活在数学模型里的人,确实没法谈感觉。她拿出笔,
只在“费用AA”后面加了一句“若为表演需要,由甲方主动邀请的共餐,
则由甲方承担”,然后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男朋友’。
”她把协议递回去,故意拉长了尾音。江屿收起协议,仔细检查了她的签名,
然后点点头:“合作愉快。另外,根据协议第2条,从现在开始,我们今天的同行任务启动。
我需要去实验楼。”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林栀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与他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校道上,她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干净皂角香气。
周围投来的目光各异,好奇、探究、羡慕、嫉妒……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甚至故意往江屿身边靠近了半步,做出亲昵的姿态。江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步伐也略有紊乱,但他没有躲开,只是目视前方,走得又快又稳。
林栀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得到了满足,忍不住偷偷弯起了嘴角。这位高岭之花,
似乎也并非完全无懈可击。3 初演与雨夜契约生效后的第一次“正式履约”,
发生在三天后的食堂。周子轩显然并不死心,带着两个队友,
大剌剌地坐在了林栀和江屿的对面。“江大学霸,真没想到,你喜欢的原来是这款?
”周子轩语带挑衅,目光在林栀和江屿之间来回扫视。林栀心里一紧,正准备反击,桌下,
江屿的手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微凉的温度,让她瞬间噤声。
只见江屿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周子轩:“我喜欢哪一款,
似乎不需要向周同学报备。”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说完,
他极其自然地将自己餐盘里的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了林栀碗里,
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你爱吃的,多吃点。”林栀看着碗里多出来的排骨,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爱吃这个?但戏已开场,她只能接住。她抬起头,
对周子轩露出一个甜蜜又带着点歉然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子轩,
我男朋友不太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男朋友”三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
周子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盯着江屿,又看看林栀,最终冷哼一声,起身带着人走了。
危机解除,林栀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想对江屿说声谢谢,却见他已经低下头,
重新拿起了筷子,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那份糖醋排骨,
似乎真的只是一个随手而为的“道具”。心底刚升起的一点暖意,悄悄凉了下去。是啊,
只是契约而已。她提醒自己。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林栀按照契约,
陪江屿去一个老社区做调研。工作还算顺利,返程时却风云突变,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都没带伞,被困在了一家便利店窄小的屋檐下。雨幕连天,街上行人仓皇奔逃。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和便利店飘出的关东煮的温暖香气。林栀抱着手臂,感觉有些冷。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她望着雨帘,轻声说:“我小时候最怕这种突然的大雨。
爸妈工作忙,经常把我反锁在家里。一打雷下雨,我就只能躲在被子裡,
感觉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她本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后悔了,
跟一个“合作伙伴”说这些干什么?身旁的江屿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林栀以为他根本没在听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我小时候,
解题的时候最安静。觉得数字和公式比人更容易理解。”林栀惊讶地转过头。江屿没有看她,
依旧看着前方的雨,侧脸线条在朦胧的水汽中显得柔和了些许。“世界是混沌的,
但数学是唯一的秩序。”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一丝属于“江屿”本人的东西,
而不是那个契约里的甲方。雨势稍小,江屿脱下自己的薄外套,递给她:“披上吧,
冒雨跑回去,会感冒。”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股干净的皂角香。林栀愣愣地接过,
披在头上。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雨幕,跑回学校。在那个潮湿的、带着关东煮香气的屋檐下,
某些东西,似乎悄然改变了。4 习惯与计算契约履行进入第二周。
某些事情正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习惯。
林栀习惯了每天下午收到江屿言简意赅的短信:“图书馆,同行。”然后背着书包下楼,
与他并肩走过那段长长的、栽满银杏树的主干道。有时她会叽叽喳喳地说些系里的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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