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宗门大比的前一夜,我的未婚夫苏辰堵在了我回洞府的路上。月光清冷,
将他俊朗的眉眼映照得有些不真切。他身后,站着我们青岚宗的天之骄女,也是他的心上人,
刘如烟。“林琬,”苏辰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与嫌弃,“你一定要这样丢人现眼吗?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我怎么丢人现眼了?”“你还问!”苏辰的声音陡然拔高,
像是我问了什么愚蠢至极的问题,“你拜了那个酒鬼沈清玄为师,
整个宗门谁不知道他是个修为尽废的废物!你跟着他,能学到什么?明天的大比,
你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吗!”刘如烟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细语地劝道:“苏师兄,
你别这么说林师妹。林师妹也是……也是走投无路了。毕竟,除了沈长老,没人肯收她。
”她的话听似在为我开脱,实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三年前,我还是青岚宗人人艳羡的内门弟子,与苏辰青梅竹马,早早定下婚约。
可一次秘境探险,我为救苏辰,被魔气侵蚀,灵根受损,修为一落千丈,从天才沦为废柴。
曾经对我关怀备至的师长们冷眼相待,昔日的朋友对我避如蛇蝎。而我的未婚夫苏辰,
他没有退婚,却用行动告诉我,我早已不配站在他身边。他开始与宗主之女刘如烟出双入对,
毫不避讳。整个宗门,都等着看我这个废物的笑话。按照门规,
若连续三年宗门大比无法进入前一百名,就要被逐出内门,沦为杂役。前两年,我拼尽全力,
也只是堪堪保住位置。今年,我灵根损伤加剧,修为再难寸进。所有长老都断言,
我必被淘汰。走投无路之下,我找到了那个被宗门遗忘在角落里的沈清玄。
他曾是宗门最年轻的长老,后来不知为何修为尽废,成日与酒为伴,住在最偏僻的思过崖。
我去找他那天,他正抱着酒葫芦睡得人事不省。我没有灵石,没有天材地宝,
只有一壶从山下凡人镇子买来的烈酒。我将酒放在他面前,对他行了拜师礼。“我叫林琬,
我想拜您为师。”他睁开惺忪的醉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壶酒,
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行吧。”就这样,我拜了整个修仙界最便宜的师尊。这件事,
成了青岚宗最大的笑柄。他们说,一个废物,拜了另一个废物,真是绝配。此刻,
苏辰和刘如烟的眼神,就充满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毫不掩饰的鄙夷。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翻涌,平静地看着苏辰:“我拜谁为师,参不参加大比,与你何干?
”苏辰像是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涨得通红。刘如烟再次上前,
脸上带着悲悯的笑容:“林师妹,我们是为你好。苏师兄也是心疼你,
怕你明天在比武台上受伤。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现在就去向宗主请辞,退出大比。
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蕴灵丹,就当是我和苏师兄补偿你的。以后你在外门,
我们也会多加照拂。”她说着,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玉瓶,姿态宛如施舍。补偿?照拂?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就是我曾经拼死救下的人,
这就是我曾经以为会与我携手一生的未婚夫。他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用施舍的语气,
劝我放弃我最后的尊严。“不必了。”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事,
不劳二位费心。明天的大比,我会参加。而且,我不仅要参加,我还要拿到第一。
”我的话音刚落,苏辰和刘如烟都愣住了。随即,苏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林琬,
你是不是疯了?拿第一?就凭你?还是凭你那个只会喝酒的废物师尊?”刘如烟也掩着唇,
笑得花枝乱颤,眼中却满是冰冷的讥讽:“林师妹,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今年的大比,
第一名只会是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作为宗主之女,筑基后期的天才,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懒得再与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辰冰冷的声音:“林琬,你别不识好歹!既然你执意要自取其辱,那我们的婚约,
就此作废!我苏辰的妻子,绝不能是全宗门的笑柄!”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但我没有回头。我只是抬起手,
将鬓边的一根青玉簪子拔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向后扔去。“好。”一个字,
斩断了我们十余年的情分。玉簪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碎了。
就像我那颗曾经炙热的心。二回到思过崖,师尊沈清玄依旧烂醉如泥。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看着他那副样子,说实话,我心里也曾有过动摇。这样一个师尊,
真的能教我什么吗?拜师一个月,他只教了我一件事。睡觉。他说:“你灵根受损,
经脉滞涩,强行修炼,只会雪上加霜。睡吧,睡着了,就好了。”然后,
他给了我一个硬邦邦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枕头。我半信半疑,但走投无路,只能照做。
这一个月,我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说来也怪,每次枕着那个枕头醒来,我都感觉神清气爽,
体内淤塞的灵气似乎也顺畅了些许。可修为,却依旧停留在炼气五层,毫无寸进。
我将碎掉的玉簪收进储物袋,走到师尊面前,轻声说:“师尊,我回来了。”他眼皮都没抬,
只是翻了个身,嘟囔道:“回来就睡。”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甘,
都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我跪坐在他面前,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师尊,
他们都看不起我,看不起你。苏辰……他和刘如烟……他们要我退出大比,
还说我是笑话……”我语无伦次地哭诉着。一直毫无反应的沈清玄,忽然动了。
他缓缓坐起身,一股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某种奇异的清香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
他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不再是平日的浑浊与迷离,而是清明如星辰,
深邃如宇宙。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安慰,也没有责备。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哭什么?
”“想拿第一,为师教你便是。”我愣住了。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间萦绕着一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灵气。“看好了,为师只教你一剑。
”他手指轻点虚空。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下。
我甚至没看清他做了什么。但我脑海中,却瞬间多出了一股庞大的信息。那是一式剑招。
简单到极致,只有一刺,一划。可其中蕴含的道与理,却仿佛穷尽了天地间所有的剑道至理。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绝不是一个修为尽废之人能做到的!
“师尊,你……”“为师累了,要睡觉。”他重新躺下,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又变成了那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可脑海中那清晰无比的剑招,却在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我握紧了拳头。
不管师尊到底是谁,他给了我希望。这一夜,我没有睡。我拔出我的佩剑,在月光下,
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那一刺,一划。从生涩到熟练,从形似到神似。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
我收剑而立。体内的灵气前所未有地活跃,虽然修为没有提升,但我感觉,
我好像……变强了。三宗门大比,人声鼎沸。青岚宗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中央演武场。
高台之上,宗主和各位长老正襟危坐。刘如烟站在宗主身后,一身华服,众星捧月,
接受着所有人的艳羡和恭维。苏辰站在她身侧,两人宛如一对璧人,郎才女貌。我的出现,
像是一滴冷水滴进了热油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嘲笑、鄙夷、同情、幸灾乐祸。
“快看,那个林琬还真的敢来。”“炼气五层,她上来做什么?当沙包吗?
”“听说她拜了思过崖那个酒鬼,真是破罐子破摔了。”“苏辰师兄已经和她解除婚约了,
真是明智之举,不然要被她拖累死。”议论声肆无忌惮地钻进我的耳朵。我面无表情,
径直走向抽签处。苏辰看到了我,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他快步走到我面前,
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林琬,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现在滚,
还来得及。”我看着这张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脸,心中一片冰冷。“苏辰,
从你决定解除婚约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说完,我不再看他,抽了自己的号牌。三十二号。第一轮的对手,是外门的一个弟子,
炼气七层。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那个外门弟子也一脸轻松,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唾手可得的胜场。“林师姐,得罪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我的剑。当!比试开始的钟声敲响。那名弟子大喝一声,
掐动法诀,一柄飞剑带着凌厉的劲风朝我刺来。所有人都以为我会狼狈躲闪,
或者直接被一招击败。刘如烟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
苏辰的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失望。然而,我没动。就在飞剑即将刺中我面门的瞬间,
我出剑了。一刺。简单,直接,快到极致。我的剑尖,
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对方飞剑的剑脊之上。叮!一声脆响。
对方的飞剑像是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击中,瞬间失控,哀鸣着倒飞而回,
插在了他自己面前的地上,剑柄兀自嗡嗡作响。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个外门弟子更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收剑,平静地说道:“你输了。
”裁判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宣布:“三十二号,林琬,胜!”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炼气五层,一招就击败了炼气七层?”“是巧合吧?
肯定是那个外门弟子大意了!”高台之上,宗主和长老们也都面露讶色。
刘如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苏辰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默默地走下比武台,回到属于我的角落,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几轮,我的对手越来越强。炼气八层,炼气九层,甚至半步筑基。但结果,
都是一样的。无论对方的术法多么华丽,剑招多么精妙。我只用一剑。一刺,或是一划。
轻描淡写地,将所有对手击败。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整个演武场,
再也没有人敢嘲笑我。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鄙夷变成了惊惧和困惑。他们想不通,
一个灵根受损的废柴,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我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
直接杀入了前十。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苏辰的脸色,从难以置信,变成了阴沉,
最后化为一片铁青。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震惊,有悔恨,
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恐惧。刘如烟则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无法接受,一个她眼中的废物,竟然绽放出了比她还要耀眼的光芒。这在她看来,
是对她这个天之骄女最大的羞辱。四决赛圈的抽签,我的对手,是苏辰。
当我看到这个结果时,我笑了。真是天意。苏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我站在比武台上,兵戎相见。更没想过,他会没有必胜的把握。
刘如烟走到他身边,柔声说道:“苏师兄,别担心。她只是剑招古怪,
真实修为还是炼气五层。你以筑基期的修为对付她,她绝无胜算。你只要……废了她,
让她再也无法修仙,看她还如何嚣张!”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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