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治花心——我也不会手软”的话音落下，门口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带着一种紧绷的寂静。
蹲着的陆寒霆，眸色骤然深了少许，像是被那针尖的寒芒刺了一下，又像是被这句话里隐含的锋芒所吸引。
他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并未消散，反而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更难以捉摸的涟漪。
他并没有被冒犯的神色，只是静静地、更深地望进苏念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里。
“很好。”
半晌，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无形的压迫感，“那么，苏护士，现在可以接受我这个‘专属病人’的挂号了吗？”
他没有纠缠那句“花心”，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只是执着于“挂号”。
苏念握紧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松了些。
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与其让他在家门口引起更多邻居的围观和猜测，不如快刀斩乱麻。
“陆总，我只是个护士，没有独立诊病的资格。”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您坚持，我可以为您预约我们医院针灸科最好的主任。”
“我只要你。”
陆寒霆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你的手法，我见过。”
他指的是昨天在儿科，她为退烧那一针。
苏念沉默了。
她确实有证，水平甚至不输某些主治医师，只是职位所限，不能独立行医。
但私下接受这种“挂号”，尤其对方是陆寒霆这样的人物，无疑是在冒险。
“妈妈……”睿睿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举着那颗被捏得有点变形的草莓，小心翼翼地看着门口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叔叔，“草莓……甜。”
小家伙的眼神纯净，带着一点分享的渴望，完全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陆寒霆的目光从苏念脸上移开，落在那个举着草莓的小不点身上。
他脸上的线条似乎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他没有接，只是看着睿睿，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谢谢，你吃。”
轩轩则依旧像个小卫士，紧紧贴着妈妈的大腿，充满戒备地瞪着陆寒霆。
看着两个孩子，苏念心底叹了口气。
她不能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对峙持续下去了。
“陆总，”她终于松口，却划下了明确的界限，“如果您是以患者身份咨询，我可以基于我的专业知识，给您一些非正式的护理建议。
但正式的诊疗，必须在医院合规进行。
这是我的底线。”
她侧身，让开了门，“另外，我家不方便接待访客。
如果您需要沟通，可以在楼道里，或者另约时间在医院。”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也是明确的划清界限。
家里，是她和孩子们的堡垒，不容任何人轻易踏足。
陆寒霆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身后那个虽然老旧却收拾得干净温馨的小客厅，最后落回她带着不容侵犯的坚定脸庞上。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欣赏的光芒。
“可以。”
他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后退了半步，重新站回楼道，“就在这里说。”
苏念松了口气，至少他没强行要进来。
她示意轩轩和睿睿回餐厅继续吃饭，自己则站在门内，与门外的陆寒霆保持着距离。
“您的失眠，具体是什么情况？
持续多久了？
入睡困难，还是易醒，多梦？”
她迅速进入专业状态，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陆寒霆倚在斑驳的楼道墙壁上，姿态却依旧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与倨傲。
“入睡困难，易醒，每天睡眠不超过西小时，持续半年。”
他言简意赅。
“看过医生？
用过药？”
“看过，效果不佳。
安眠药依赖，不想再用。”
苏念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一些精英人士的常见问题，压力大，神经长期紧绷。
“舌苔我看一下。”
陆寒霆配合地微微张口。
苏念仔细看了看，舌质偏红，苔薄黄。
又示意他伸手，搭上他的腕脉。
指尖触及他微凉的皮肤，能感受到其下沉稳有力的搏动，只是脉象弦细，略显紊乱。
“肝气郁结，心肾不交。”
她松开手，做出初步判断，“长期精神紧张，思虑过度所致。
针灸和中药调理效果会比较好，但需要时间，并且……”她抬眼看他，目光清凌凌的，“需要您配合改变生活方式，减少工作压力，保持情绪舒畅。”
最后一句，她说得意味深长。
像他这样的男人，“情绪舒畅”恐怕是奢侈品。
陆寒霆不置可否，只是问：“你的针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说了，在医院……我不喜欢医院的环境。”
他再次打断，语气平淡却强势，“那会让我更睡不着。”
苏念蹙眉：“陆总，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
陆寒霆看着她，眸色深沉，“或者，苏护士是担心……单独为我诊治，会有什么不便？”
他这话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或者说，试探。
苏念迎上他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未达眼底：“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离异护士，恪守本职而己。
倒是陆总，您似乎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放在玄关的针包。
治花心，不会手软。
陆寒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似乎勾了勾。
“记得很清楚。”
他首起身，“明天晚上八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地点，我的公寓。”
说完，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便朝楼梯口走去，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陆总！”
苏念忍不住提高声音，“我没有答应！”
陆寒霆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诊金，按医院专家门诊的十倍计算。
出诊费另算。”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楼道里。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胸口微微起伏。
十倍诊金？
出诊费？
他以为用钱就能砸开所有的规矩和底线吗？
可是……她回头，看着餐厅里正乖乖吃着早餐的两个儿子，轩轩正在把粥吹凉，睿睿小口小口地咬着煎蛋。
幼儿园的学费，兴趣班的开支，下个季度的房租……她攥紧了拳，指甲陷入掌心。
这个男人，精准地戳中了她最现实的软肋。
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玄关柜上，针包里的银针在晨光中闪烁着冷静的光泽。
或许，她该让他知道，有些针，扎下去不只是治病，也能……让人清醒。
十倍诊金？
她苏念的针，可不是那么便宜的。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入车道，男人挺拔的身影坐进后座，车窗升起，隔绝了内外。
苏念放下窗帘，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看，这位陆总的失眠，到底有多难治。
而他那句“挂你心里的号”，又究竟有几分真心，或者，只是一时兴起的戏码。
无论如何，她手中的银针，从不畏惧任何病症。
包括，名为“陆寒霆”的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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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被冒犯的神色，只是静静地、更深地望进苏念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里。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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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无形的压迫感，“那么，苏护士，现在可以接受我这个‘专属病人’的挂号了吗？”
他没有纠缠那句“花心”，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只是执着于“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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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与其让他在家门口引起更多邻居的围观和猜测，不如快刀斩乱麻。
“陆总，我只是个护士，没有独立诊病的资格。”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您坚持，我可以为您预约我们医院针灸科最好的主任。”
“我只要你。”
陆寒霆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你的手法，我见过。”
他指的是昨天在儿科，她为退烧那一针。
苏念沉默了。
她确实有证，水平甚至不输某些主治医师，只是职位所限，不能独立行医。
但私下接受这种“挂号”，尤其对方是陆寒霆这样的人物，无疑是在冒险。
“妈妈……”睿睿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他举着那颗被捏得有点变形的草莓，小心翼翼地看着门口这个看起来有点凶的叔叔，“草莓……甜。”
小家伙的眼神纯净，带着一点分享的渴望，完全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陆寒霆的目光从苏念脸上移开，落在那个举着草莓的小不点身上。
他脸上的线条似乎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他没有接，只是看着睿睿，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谢谢，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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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孩子，苏念心底叹了口气。
她不能让这种莫名其妙的对峙持续下去了。
“陆总，”她终于松口，却划下了明确的界限，“如果您是以患者身份咨询，我可以基于我的专业知识，给您一些非正式的护理建议。
但正式的诊疗，必须在医院合规进行。
这是我的底线。”
她侧身，让开了门，“另外，我家不方便接待访客。
如果您需要沟通，可以在楼道里，或者另约时间在医院。”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也是明确的划清界限。
家里，是她和孩子们的堡垒，不容任何人轻易踏足。
陆寒霆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身后那个虽然老旧却收拾得干净温馨的小客厅，最后落回她带着不容侵犯的坚定脸庞上。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欣赏的光芒。
“可以。”
他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后退了半步，重新站回楼道，“就在这里说。”
苏念松了口气，至少他没强行要进来。
她示意轩轩和睿睿回餐厅继续吃饭，自己则站在门内，与门外的陆寒霆保持着距离。
“您的失眠，具体是什么情况？
持续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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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霆倚在斑驳的楼道墙壁上，姿态却依旧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与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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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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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点点头，这倒是符合一些精英人士的常见问题，压力大，神经长期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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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霆配合地微微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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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开手，做出初步判断，“长期精神紧张，思虑过度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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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的男人，“情绪舒畅”恐怕是奢侈品。
陆寒霆不置可否，只是问：“你的针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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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霆看着她，眸色深沉，“或者，苏护士是担心……单独为我诊治，会有什么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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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回头，看着餐厅里正乖乖吃着早餐的两个儿子，轩轩正在把粥吹凉，睿睿小口小口地咬着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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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精准地戳中了她最现实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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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柜上，针包里的银针在晨光中闪烁着冷静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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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入车道，男人挺拔的身影坐进后座，车窗升起，隔绝了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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