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牛站在原地，脑海中飞速整合着信息：溺亡于他处，死后被换上红衣，通过某种磁力装置牵引至古槐下，再被挂到树上！
凶手不仅心思缜密，具备一定的物理和工程学知识，而且，似乎还在刻意模仿、甚至主动营造红衣娘娘显灵的恐怖氛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迷惑调查方向？
还是某种扭曲的仪式感？
亦或是凶手可能是一个纯粹的理性主义者？
他要用最科学的手段，去模仿最荒诞的传说，以此证明人心的愚昧和传统力量的虚弱？
“郑业，”秦牛开口，打断了现场的沉寂，“再次对鞋底红泥和地面磁轨的磁性颗粒，做最快速的基础成分分析。
我要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忧，查一下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还有，深挖魏长根的所有网络痕迹，尤其是他与灵异、红衣娘娘相关的言论和线上首播订单记录，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医生，尽快完成尸检，我要更精确的死亡时间范围和溺亡地点的线索。”
他条理清晰地分派完任务，最后看了一眼那身被褪下的、叠放在证物袋里的血红袍服。
“小赵回来之后，先跟我去归云民宿。”
夜色更深，调查的网，正在无声地撒向这座古镇的各个角落。
而那条无声的轨道究竟通向何方，依然隐藏在浓稠的黑暗与谜团之中。
归云民宿的搜查在夜色中紧锣密鼓地展开。
秦牛亲自坐镇，氛围压抑得让前台小妹几乎不敢呼吸。
“许婧是三天前通过线上平台预订的单人间，预付了一周房费。”
民宿老板擦着额头的汗，努力回忆，“她说是来采风的，实际上是要搞什么破除迷信科普和探灵首播，设备很专业，早出晚归，很少与人交流。
昨晚……应该是大概十点半左右独自出去的，穿的是一件灰色外套，根本不是红色！”
“前几天就有人说看到了红衣娘娘，这下好了，肯定是她惊动了红衣娘娘，被红衣女鬼上身？”
另一个前台服务员有些惊恐地补充道：“她房间我们一首没动过。
不过，昨晚九点多，确实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快递包裹是给她的，是谁给他放这儿的也不知道。”
秦牛眼神微动。
“包裹呢？
谁寄过来的都不知道？”
“她……她拆了就把包装扔了，里面是什么我们真不知道。”
与此同时，技术员在许婧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两个被撕碎的快递包装袋和内部填充物，但里面的物品不翼而飞。
隔壁的旅客也证实，昨晚许婧回房时神色如常，并未提及任何异常。
红衣不是她自己的，那个包裹里面会不会就是那件红衣服？
是有人寄给她，或者是她主动购买的？
为什么在她死亡前后，这件红衣才被穿上？
线索再次指向那个被刻意营造的红衣娘娘意象。
就在秦牛准备进一步追问时，他的耳机里传来郑业略显急促的声音：“秦队，红泥和磁粉的初步成分分析出来了！
鞋底和磁轨主要成分一致，都含有西氧化三铁和钕铁硼磁粉。
但关键是，我们在红泥里发现了微量但特征明显的朱砂颗粒！”
“朱砂？”
秦牛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现代工业涂料极少使用昂贵的天然朱砂。
“对，而且是纯度很高的辰砂。
林法医那边也在死者指甲缝里找到了类似的矿物颗粒。”
郑业补充道，“这种朱砂，常用于传统国画或某些特定民俗工艺的调色，对比之后发现和红衣上的成分差不多。”
传统、民俗、调色。
所有线索的箭头，在这一刻，似乎无比清晰地调转了方向，“包裹带回去。
还有，立刻带人，以古镇为中心，摸排所有可能接触到这种高纯度朱砂的场所和个人。”
“这玩意儿，老赵家就有吧？”
民宿的老板和服务员搭了一茬话。
“老赵？”
秦牛追问。
“是啊，就是镇里那个挂着树神庇佑牌匾的木工板材铺老板赵长禄。
他家这玩意儿最多了。”
“是啊，说起来，赵木匠手艺那叫一个好啊，但有个毛病，分不清红绿，上次给土地庙刷像，把红袍刷成了绿袍，闹了不少笑话不说，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最后还是他徒弟小李改的。”
一听这话，秦牛不再犹豫，留下技术队继续搜查民宿，自己带着小赵和几名干警，再次扑向那条漆黑的小巷。
“行动！
注意脚步轻点儿，别惊动里面的人。”
小巷漆黑，青石板滑，秦牛走在最前，快到铺门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锯木声。
只见板材铺门依旧虚掩着，像一张沉默的、欲言又止的嘴。
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
秦牛抬手制止了小赵准备踹门的动作，他侧耳倾听，里面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锯木声，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仿佛怕被人察觉的谨慎。
秦牛眼神一凛，不再犹豫，猛地推门而入！
“警察！
别动！”
手电光柱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铺子。
锯木台边，赵长禄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曲线锯，正对着一块木头小心翼翼地打磨着。
听到动静，他身体猛地一僵，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脸色在光线下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我！
我知道你们会来！”
他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认、我都认！
是红衣娘娘她、她命我献祭~”说着，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满是木屑的地上。
“少来这一套！”
小赵眉头紧皱，刚要上前，秦牛却微微抬手，阻止了他。
他的视线掠过滚落在地的未完工木偶头颅，掠过锯台上那鲜艳得刺目的朱红色颜料，最终，落在墙角一个半开的、沾着红漆的颜料柜上。
柜子里，各种颜色的矿物颜料罐排列着，但唯独那个标着朱砂的罐子，被放在了最顺手、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着一把干净的调色刀。
小赵往秦牛身边一凑，小声说到，“秦队！
所里同事把信息筛完了！
唯一能调这种朱砂、做仿古衣服的，全镇就赵长禄一家。
但是，资料显示他是个红绿色盲啊，这事邪门得很！
而且刚才路灯突然断电这事儿，我们暂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秦牛转头，这么巧？
“是啊！”
色盲？
一个红绿色盲的木匠，会把一种他根本分辨不清颜色的颜料，放在如此顺手的位置吗？
“不过他应该带的有徒弟，这事儿找人核实过。”
秦牛走到赵长禄面前，没有扶他，而是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赵长禄，看着我的眼睛。”
赵长禄惶惑地抬起头。
“你一个连红色和绿色都分不清的人，”秦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向最关键的点，想要炸他一炸“你是怎么知道要用那罐朱砂，来调出和红衣娘娘那种分毫不差的朱红色的？”
他刻意加重了“朱砂”两个字。
赵长禄猛地愣住，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像是离水的鱼，却一个有效的音节也无法再吐出。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颜料柜，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被戳破谎言的惊慌。
屋外，夜风吹动着门上贴着的、色彩浓烈鲜艳的门神画片，红绿交叠，但在他那双只能分辨灰度的眼睛里，这一切热烈与警告，都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混沌的迷雾。
“秦队，刚从技术员在垃圾桶两个包裹的碎包装里，提取到少量化纤混纺纤维，与死者红衣材质、那双绣花鞋完全一致，且包装胶带残留有赵长禄作坊的朱砂痕迹。”
郑业的消息缓缓传来。
秦牛转向跟进来的小赵：“把他徒弟找来，立刻。”
真相，己然呼之欲出。
赵长禄不是主谋，他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
他只是一面被利用的、浑浊的镜子，一个被精心设计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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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用最科学的手段，去模仿最荒诞的传说，以此证明人心的愚昧和传统力量的虚弱？
“郑业，”秦牛开口，打断了现场的沉寂，“再次对鞋底红泥和地面磁轨的磁性颗粒，做最快速的基础成分分析。
我要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忧，查一下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还有，深挖魏长根的所有网络痕迹，尤其是他与灵异、红衣娘娘相关的言论和线上首播订单记录，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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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条理清晰地分派完任务，最后看了一眼那身被褪下的、叠放在证物袋里的血红袍服。
“小赵回来之后，先跟我去归云民宿。”
夜色更深，调查的网，正在无声地撒向这座古镇的各个角落。
而那条无声的轨道究竟通向何方，依然隐藏在浓稠的黑暗与谜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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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老板擦着额头的汗，努力回忆，“她说是来采风的，实际上是要搞什么破除迷信科普和探灵首播，设备很专业，早出晚归，很少与人交流。
昨晚……应该是大概十点半左右独自出去的，穿的是一件灰色外套，根本不是红色！”
“前几天就有人说看到了红衣娘娘，这下好了，肯定是她惊动了红衣娘娘，被红衣女鬼上身？”
另一个前台服务员有些惊恐地补充道：“她房间我们一首没动过。
不过，昨晚九点多，确实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快递包裹是给她的，是谁给他放这儿的也不知道。”
秦牛眼神微动。
“包裹呢？
谁寄过来的都不知道？”
“她……她拆了就把包装扔了，里面是什么我们真不知道。”
与此同时，技术员在许婧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两个被撕碎的快递包装袋和内部填充物，但里面的物品不翼而飞。
隔壁的旅客也证实，昨晚许婧回房时神色如常，并未提及任何异常。
红衣不是她自己的，那个包裹里面会不会就是那件红衣服？
是有人寄给她，或者是她主动购买的？
为什么在她死亡前后，这件红衣才被穿上？
线索再次指向那个被刻意营造的红衣娘娘意象。
就在秦牛准备进一步追问时，他的耳机里传来郑业略显急促的声音：“秦队，红泥和磁粉的初步成分分析出来了！
鞋底和磁轨主要成分一致，都含有西氧化三铁和钕铁硼磁粉。
但关键是，我们在红泥里发现了微量但特征明显的朱砂颗粒！”
“朱砂？”
秦牛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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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而且是纯度很高的辰砂。
林法医那边也在死者指甲缝里找到了类似的矿物颗粒。”
郑业补充道，“这种朱砂，常用于传统国画或某些特定民俗工艺的调色，对比之后发现和红衣上的成分差不多。”
传统、民俗、调色。
所有线索的箭头，在这一刻，似乎无比清晰地调转了方向，“包裹带回去。
还有，立刻带人，以古镇为中心，摸排所有可能接触到这种高纯度朱砂的场所和个人。”
“这玩意儿，老赵家就有吧？”
民宿的老板和服务员搭了一茬话。
“老赵？”
秦牛追问。
“是啊，就是镇里那个挂着树神庇佑牌匾的木工板材铺老板赵长禄。
他家这玩意儿最多了。”
“是啊，说起来，赵木匠手艺那叫一个好啊，但有个毛病，分不清红绿，上次给土地庙刷像，把红袍刷成了绿袍，闹了不少笑话不说，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最后还是他徒弟小李改的。”
一听这话，秦牛不再犹豫，留下技术队继续搜查民宿，自己带着小赵和几名干警，再次扑向那条漆黑的小巷。
“行动！
注意脚步轻点儿，别惊动里面的人。”
小巷漆黑，青石板滑，秦牛走在最前，快到铺门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锯木声。
只见板材铺门依旧虚掩着，像一张沉默的、欲言又止的嘴。
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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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牛眼神一凛，不再犹豫，猛地推门而入！
“警察！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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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资料显示他是个红绿色盲啊，这事邪门得很！
而且刚才路灯突然断电这事儿，我们暂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秦牛转头，这么巧？
“是啊！”
色盲？
一个红绿色盲的木匠，会把一种他根本分辨不清颜色的颜料，放在如此顺手的位置吗？
“不过他应该带的有徒弟，这事儿找人核实过。”
秦牛走到赵长禄面前，没有扶他，而是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赵长禄，看着我的眼睛。”
赵长禄惶惑地抬起头。
“你一个连红色和绿色都分不清的人，”秦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向最关键的点，想要炸他一炸“你是怎么知道要用那罐朱砂，来调出和红衣娘娘那种分毫不差的朱红色的？”
他刻意加重了“朱砂”两个字。
赵长禄猛地愣住，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像是离水的鱼，却一个有效的音节也无法再吐出。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颜料柜，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被戳破谎言的惊慌。
屋外，夜风吹动着门上贴着的、色彩浓烈鲜艳的门神画片，红绿交叠，但在他那双只能分辨灰度的眼睛里，这一切热烈与警告，都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混沌的迷雾。
“秦队，刚从技术员在垃圾桶两个包裹的碎包装里，提取到少量化纤混纺纤维，与死者红衣材质、那双绣花鞋完全一致，且包装胶带残留有赵长禄作坊的朱砂痕迹。”
郑业的消息缓缓传来。
秦牛转向跟进来的小赵：“把他徒弟找来，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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