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土村夜哭七月的雨黏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在赤土村的头顶整整二十天。
天总也亮不透,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垂着,把远处的山、近处的田都裹在一片湿冷里,
连风刮过都带着股洗不掉的霉味。李老三扛着锄头往家走,蓑衣上的稻草吸饱了水,
坠得他肩膀发酸。每走一步,鞋底都在泥里“咕叽”一声,拔出来时能扯出半尺长的泥丝,
泥丝上还挂着烂掉的玉米须——地里的玉米全完了,秆子瘫在水里,
叶子烂成了黄绿色的脓水,扒开秆子看,根部早生了白毛,一捏就碎。他想起家里的米缸,
缸底只剩一层碎米,再不下晴,秋收时全家只能嚼树皮拌观音土,心里就堵得慌,
忍不住骂了句:“这狗日的天,是要绝人活路!”村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倒了半边,
断裂的树心空得能塞进一个半大孩子,黑黢黢的树洞里积着雨水,
水面漂着几瓣早谢的槐花瓣,像泡在血里的指甲。李老三路过时,总觉后颈发僵,
像有根冰针贴着皮肤扎——前几天夜里,他起夜时就听见这树洞里有声音,像是孩子在哭,
细弱得像蚊子叫,他当时以为是风吹树叶,现在想来,那声音里竟带着股说不出的怨。
他攥紧锄头把,指节都泛了白,嘴里骂骂咧咧地给自己壮胆:“狗屁树精,还敢瞪你三爷?
再叫,三爷就把你这树洞填了!”“爹!爹你快回来!娘她……娘她不动了!
”屋门被撞开的瞬间,女儿丫丫的哭声裹着雨气扑过来。那哭声不是寻常孩子撒娇的哭,
是吓破了胆的颤,每一声都像被掐住了喉咙,听得李老三心尖发紧。他扔下锄头就往灶房冲,
鞋底在泥地上打滑,差点摔进门槛——灶房里的腥甜气先钻鼻孔,
比他去年杀年猪时的血味还冲,混着灶膛里没烧尽的柴烟,呛得他直咳嗽。王氏趴在灶台边,
右手还捏着半截烧火棍,指缝里的黑血已经凝住,像干涸的墨汁,顺着指缝流到灶台上,
把没洗的陶碗都染黑了。她的头发散在脸上,湿淋淋地贴在额头上,看不见表情。“秀兰!
你咋了?”李老三扑过去想扶,手刚碰到妻子的肩膀,王氏突然猛地转头——那一瞬间,
李老三的呼吸都停了。她的眼眶是空的,两个黑洞里还在往外渗黑血,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滴在灶台上的玉米糊糊里,把白粥染成了灰黑色。她的嘴角却咧开,露出两排沾着黑血的牙,
像在笑,又像某种野兽的嘶吼。“娘!”丫丫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气音。
小小的身子缩在灶台角,双手死死抓着衣角,指甲都嵌进了布里,指缝里渗出血来也没察觉。
她看着母亲的脸,眼里满是恐惧,却不敢往后退——那是她的娘,就算变成这样,
她也舍不得逃。李老三红了眼,抄起门后的柴刀就朝王氏砍过去——他活了四十多年,
听老人们说过邪祟附身在人身上的事,他知道,这不是他媳妇了。可刀刚碰到王氏的身体,
就像砍进了一团冷雾,刀刃“嗡”地颤了颤,竟“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断口处还冒着白霜,冻得李老三的手发麻。地上的黑血突然动了。那些血顺着青砖缝爬,
像一条条小黑蛇,聚在灶台边,慢慢堆成一道半人高的黑影。黑影周身裹着湿漉漉的寒气,
所到之处,青砖上立刻结出白霜,连灶里没熄的火星都“滋啦”一声灭了,
灶膛里的柴禾瞬间冻成了冰碴。“你是啥东西?敢在老子家里作祟!
”李老三把丫丫护在身后,后背抵着冰冷的土墙,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那股寒气透过衣服渗进来,冻得他骨头缝都疼,可他不能退——身后是他的女儿,
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黑影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雾做的手,朝丫丫抓过去。
那手看起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李老三想拦,可胳膊像被冻住了,
抬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雾手穿过自己的胸膛——一股刺骨的冷瞬间钻进骨头缝,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冻成了冰碴,想喊,却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看见雾手从自己胸口抽出来时,攥着一团暖黄色的光。
那光里映着画面:有他小时候在田埂上追蝴蝶的样子,有他和王氏成亲时的红盖头,
还有丫丫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那是他的魂,是他这辈子所有的念想。“爹!爹!
”丫丫的哭声撕心裂肺,她扑过来想抓李老三的手,却被黑影一把揪住衣领。
小小的身体在雾里挣扎,像只被捏住翅膀的蝴蝶,胳膊蹬腿,却怎么也挣不开。
李老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看见丫丫的脸慢慢失去血色,
看见她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灭了——黑影的雾里渗出血来,是丫丫的血,红得刺眼,
滴在地上,很快就被黑影吸了进去。雨声里,李老三听见黑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那声音像极了二十年前,他爹掉进村后老井时,井里传来的、被所有人忽略的呜咽。
当时他才二十岁,跟着村民们围着井喊,却没人敢下去救,
最后只能看着井里的水泡慢慢消失。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水泡破了的声音,
是有人在井里哭,哭了二十年,终于爬出来了。李老三的眼睛慢慢闭上,最后一刻,
他看见灶台上的玉米糊糊还冒着热气,那是王氏早上特意多放了半勺米煮的,
说要给丫丫补补身子。可现在,粥凉了,人也没了。第二章 残阳下的尸骸雨停时,
天已经亮了大半。东方的云缝里漏出一点橘红色的光,却没什么温度,落在地上的泥水里,
映得水面一片惨淡的红。张屠户挑着杀猪担子往村西走,
担子两头的铁钩上挂着半扇没卖完的猪肉,猪油顺着肉皮往下滴,
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油亮的小坑。他的杀猪刀用布擦得锃亮,刀鞘上还沾着昨天的猪血,
在朝阳下泛着暗紫色的光——他想去李老三家借点玉米,自家娃已经两天没吃饱了,
昨晚哭着喊饿,他只能用开水冲了点麦麸糊弄过去。刚走到李老三家门口,
张屠户就停住了脚。门虚掩着,门帘被风吹得晃来晃去,里面静得可怕,
连狗叫都没有——李老三家的黄狗最护院,平时见了陌生人就狂吠,今天却没一点动静。
只有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围着门帘转,落在门帘上的黑血点子上,啃食着什么。“老三?
在家没?”张屠户推开门,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撞了撞,又弹回来,
带着股说不出的冷。没人应。院子里的锄头还扔在泥里,锄头把上沾着黑血,血已经干了,
结成了硬壳,像涂了一层黑漆。张屠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拔出杀猪刀,
刀刃在手里攥得发紧,指节都泛了白。他一步一步挪进灶房,每走一步,
都觉得脚下的泥地在往下陷,像要把他拖进地狱。然后他就吐了。
昨天晚上喝的玉米糊糊混着酸水全吐在了地上,胃里翻江倒海,连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灶房里横躺着三具尸体:李老三睁着眼,眼球里布满血丝,胸口有个黑洞,黑血已经凝住,
像个丑陋的疤;王氏的眼眶空着,嘴角还咧着,露出沾血的牙,姿势僵硬地趴在灶台上,
像尊诡异的雕像;丫丫蜷缩在灶台角,小小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干,那是张屠户昨天给她的,说让她当零嘴。更诡异的是,
尸体周围的地面是干的。昨晚那么大的雨,连院子里的泥地都泡得能陷脚,
可灶房里的青砖却干得发亮,只有尸体周围一圈圈白霜,像给尸体画了个圈,
圈住了所有的阴寒,连苍蝇都不敢靠近那圈白霜。“死人了!李老三家死人了!
”张屠户的喊声像炸雷,在村子里炸开。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手里的杀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身摔在青砖上,溅起一点火星,很快就灭了。
村民们涌过来,男人们扛着锄头镰刀,女人们抱着孩子,挤在李老三家门口。
有人扒着门框往里看,看完就瘫在地上哭,拍着大腿喊“造孽”;有人捂着嘴往后退,
腿肚子直打颤,连路都走不稳;还有人抄起锄头,
红着眼喊着要找出凶手——可没人敢先踏进灶房一步,那圈白霜像道无形的墙,
挡住了所有人,也挡住了最后一点希望。村长老马挤在最前面。他已经六十四岁了,
头发全白了,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木簪子别着。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
袖口磨破了边,手里攥着一根枣木拐杖,那是他爷爷传下来的,据说能驱邪。他推开人群,
走到灶房门口,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地上的白霜——那霜凉得刺骨,
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指尖刚碰到,就冻得发麻,赶紧缩了回来。老马活了六十多年,
听他爷爷说过邪祟作祟的事。民国那会,邻村有个井里闹鬼,也是杀了好几个人,
最后请了个道士才治好。可他从没见过这么惨的:既不是土匪劫杀土匪只会抢东西,
不会挖人眼睛,也不是野兽伤人野兽咬的伤口是撕裂的,不是这样的黑洞,
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魄。“都别吵!”老马的声音发颤,
却带着老辈人的威严。他站起身,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男人们分成三队:一队守东头,
一队守西头,一队跟我去村后老井!昨天就有人说井里冒黑水,说不定跟这事有关!
女人们把老人孩子带到晒谷场,找几块门板挡着,都别乱跑!谁要是敢乱喊乱撞,惊了邪祟,
我饶不了他!”村民们不敢不从,乱哄哄地行动起来。男人们扛着锄头镰刀,脸色发白,
却还是强撑着往前冲;女人们抱着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只能小声安慰着怀里的娃;老人们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手里攥着佛珠,佛珠都快被捏碎了。张屠户走在最后,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回头看了好几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巷子两边的屋门都关着,静得像死了一样。
可那股寒意却越来越重,像有团冰贴在背上,冻得他骨头缝都疼,连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想起李老三家的黄狗,刚才路过狗窝时,看见狗窝的门开着,里面却没人——不对,
是没狗,狗窝里只有一滩黑血,和灶房里的血一模一样。村后老井边围满了人。
这口井是赤土村的命根子,打清朝时就有了,井水甜得很,全村人都靠这口井喝水。可现在,
井口冒着黑气,黑气裹着一股腐臭的味道,闻着像烂了的肉,呛得人直咳嗽。井水黑得像墨,
还浮着一层油光,油光上飘着几缕头发,不知道是谁的。一个叫狗蛋的后生挤在最前面。
他才十七岁,爹去年刚没了,娘得了肺痨,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就靠他种几亩薄田过日子。
他想探头看看井里有啥,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线索,刚靠近井口,
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过去,半个身子都探进了井里,两只手在空中乱抓,想抓住点什么。
“快拉他!快拉他!”老马喊着,冲上去抓住狗蛋的脚脖子。他的手劲很大,
指甲都嵌进了狗蛋的裤腿里,可那股力量太大了,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拽断了。
其他几个后生也涌过来,七手八脚地往后拽,有人抓着狗蛋的衣服,有人抱着他的腰,
可狗蛋还是一点一点往井里滑。“有东西!有东西在咬我的腿!”狗蛋的惨叫声越来越响,
声音里满是绝望,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流到下巴上,“救命!救救我!我娘还在等我!
我娘还没吃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嘶哑,像破了的风箱。突然,
狗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拽着他的后生们只觉得手上一轻,像是拽着的绳子突然断了。
狗蛋竟被那股力量硬生生拽进了井里,连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有。
只留下一只沾满黑血的布鞋,“咚”地一声落在地上,鞋面上还绣着一朵小梅花,
是他娘去年给他做的,说穿着暖和。井口的黑气更浓了,像一团活过来的黑雾,
在井口盘旋着。隐约能听见井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在嚼骨头,又像在撕肉,
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有个后生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却不敢出声。
“跑!快往村外跑!是井里的邪祟!”老马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惧。
他拄着拐杖想跑,可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往前挪。
他想起爷爷说的话:井里的邪祟最记仇,一旦出来,就会杀光所有人,一个都不留。
村民们炸了锅,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往村外跑。男人们跑在前面,女人们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老人们拄着拐杖,跑得慢,落在最后。可刚跑到村口,
就看见那道黑影挡在路中间——比刚才在李老三家的更浓,已经能看出人形,
手里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是守东头的王二柱。王二柱的眼睛还睁着,眼球里满是不甘,
嘴角还沾着血,像是死前还在喊“救命”。“想走?”黑影的声音像无数孩子在哭,
又像老人在叹气,混在一起,听得人心里发毛。那声音不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
而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进耳朵里,像有虫子在爬,“这村子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养料,
谁也走不了。”最先跑在前面的是赵寡妇。她才三十岁,丈夫三年前在山上砍柴时摔死了,
留下她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娃。她怀里抱着娃,娃还在哭,小手抓着她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绕开黑影,往旁边的田埂跑,可黑影一挥手,她就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整个人飞了出去,“咚”地一声撞在老槐树上。一口血喷在树干上,染红了树皮,
像开了一朵红花。她怀里的娃掉在地上,哭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我的娃!”赵寡妇趴在地上,想爬过去抱娃,
可刚撑起身子,黑影就飘到了她面前。雾做的手穿透了她的胸口,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
嘴里涌出黑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她看着地上的娃,眼泪掉了下来,
混着血,流到地上,很快就被黑影吸了进去。铁匠王大叔抄起手里的铁锤,朝着黑影冲过去。
他是村里最壮的人,能举起三百斤的铁砧,平时连土匪都怕他三分。“邪祟!我跟你拼了!
”他嘶吼着,铁锤带着风声砸向黑影,可铁锤刚碰到黑影,就像砸进了棉花里,毫无阻力,
却怎么也拔不出来。黑影伸出手,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手里的铁锤“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眼睛里满是不甘——他还没给儿子打够农具,儿子明年就要娶媳妇了,他还想抱孙子。
教书先生陈秀才抱着一摞书,站在后面。他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人,
平时总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惨状,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书页散了一地。他想呵斥黑影,想跟它讲道理,可刚张开嘴,就被一股黑气缠住了脖子。
他的脸涨得通红,舌头伸了出来,眼睛瞪得很大,看着地上散掉的书,
那些书里还有他没教完的《论语》,还有孩子们的作业本,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黑血染红了村口的泥路,尸体堆得像小山。有人想反抗,
可锄头镰刀碰到黑影就碎成了木屑;有人想躲,可黑影的速度太快,
转眼就追上了;还有人跪在地上求饶,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可黑影根本不理,
只是不停地杀戮,像在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一条条人命。老马躲在一棵大树后,
看着眼前的惨状,牙齿咬得咯咯响,牙龈都咬出了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
里面是他爷爷传下来的护身符,用黄布缝着,上面绣着一道符,据说是当年一个道士给的,
能驱邪。他颤抖着把护身符掏出来,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想起爷爷临死前说的话:“这护身符能救一次命,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现在,
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老马站起来,拄着拐杖,朝着黑影的方向走过去。他的腿还在抖,
可脚步却很坚定。“邪祟!我跟你拼了!”他嘶吼着,把护身符朝着黑影扔过去。
护身符刚碰到黑影,就“滋啦”一声冒了烟,然后碎成了粉末,连一点作用都没有。
黑影转过头,没有五官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缝,像是在笑:“就这点本事?
”一股寒意袭来,老马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的手穿透自己的胸口。临死前,他看见村里最后一个村民倒在地上,
是个才五岁的孩子,手里还攥着一块糖,那是他早上给孩子的,说让孩子甜甜蜜蜜的。
赤土村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黑影的叹息,和风吹过尸体的呜咽。太阳慢慢升起来,
橘红色的光落在尸体上,却没什么温度,反而显得更加凄惨。黑影飘在村口,
看着空荡荡的村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嘶吼,声音里满是怨毒,也满是解脱——五十年了,
他终于报仇了。第三章 青衫道长夕阳西下时,一个穿着青衫的道士走进了赤土村。
道士叫玄清,今年五十八岁,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用一根木簪子别着,垂在脑后。
他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包,布包上缝着好几块补丁,里面装着罗盘、桃木剑、几张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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