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豪车误入桃花溪七月的日头,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顾言那辆锃光瓦亮的黑色SUV,
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喘着粗气,笨拙地碾过桃花溪村口那条被晒得发白的土路。
车里冷气开得足,隔绝了外界的炙烤,
也隔绝了那股混合着泥土、牲畜粪便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气息。他单手扶着方向盘,
另一只手松了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目光扫过窗外。视野里,
是连绵的、缺乏规整的田垄,几处灰扑扑的房舍散落着。打谷场边缘,
堆着些印有模糊字迹、褪了色的旧果箱,两个戴着草帽的村民正蹲在阴凉处抽烟,
朝他的车瞥来几眼,低声交谈着什么,
隐约有“豪车”、“又是来找便宜的吧”的字眼飘过来。导航早就失了效,
屏幕固执地显示着“您已偏离路线”。
他此行的任务简报言简意赅——“优化桃花溪村营商环境,盘活集体经济,助力乡村振兴。
” 一纸调令,把他从华尔街投行光鲜亮丽的玻璃大厦,
直接扔回了这片对他来说只存在于童年模糊记忆和父辈口中的乡土。正烦躁间,
前方一片还算平整的打谷场出现在眼前。
边缘停着几辆沾满泥点的摩托车、一辆掉了漆的蓝色三轮农用车,中间大片空地。
顾言几乎没犹豫,方向盘一打,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打谷场最中央的位置。熄火,拔钥匙。
他推门下车,热浪瞬间裹挟了他,带着泥土的腥甜和谷物秸秆被晒焦后的干燥气味。
他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吠和树上知了无休无止的聒噪,
不见什么人影。很好,清静。他理了理西装前襟,打算去找村委会的牌子。念头刚落,
异响就来了。“突突突——哐当!突突突——哐当!
”一阵极具穿透力、仿佛随时要散架却又顽强运作着的柴油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蛮横地撕破了午后的沉闷。顾言循声望去。
只见一台红色的、浑身写满“年迈”与“劳苦功高”的大型拖拉机,正喷着淡淡的黑烟,
气势汹汹地朝着打谷场开来。驾驶座上是个姑娘,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扎着个简单的马尾辫,
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身上穿着件半旧不新的碎花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拖拉机开到打谷场边缘,一个利落的甩尾,
车头怼在了顾言那辆SUV的驾驶座门边,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倒车,
车屁股精准地卡死了副驾驶那一侧。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带着一种田间地头特有的、不拘小节的霸道。“……”顾言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爱车,
瞬间成了夹心饼干里的那块奶油馅儿,前后去路被这铁疙瘩堵得严严实实。拖拉机熄了火,
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知了还在卖力地烘托着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
那姑娘利索地跳下车,走到顾言面前,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他,
目光在他熨帖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上一扫而过,嘴角撇了撇。“喂!你这车,
停得挺会挑地方啊?”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本地口音,
“这是我们村晒谷子、堆粮食的地方,不是你家的停车场。”顾言深吸一口气,
试图保持风度。“这位女士,我只是临时停靠,马上就走。麻烦你把车挪一下。
”“马上就走?”林小花眉毛一挑,双手叉腰,“你说得轻巧!这地方是公共用地,你占了,
待会儿李叔他们拉谷子回来往哪儿卸?王奶奶家要摊晒辣椒往哪儿摆?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老板,是不是觉得哪儿空着就能随便停哪儿?”一句“老板”,
让顾言眼皮跳了跳。他试图解释:“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林小花打断他,
语气更冲了,“我看你就是!穿得人模人样,开着这么好的车,跑到我们这儿,
是不是又看上哪块地了,还是想低价包我们的果园?我告诉你,没门儿!
前年那个什么开发公司,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呢?坑了合作社好几万定金跑没影了!
你们这些资本家,就知道变着法儿压榨我们农民!”她越说越气,胸脯微微起伏,
晒红的脸颊因为激动更添了几分颜色。顾言被她这一连串的指控砸得有点懵。
他下意识就去摸口袋,想找那份介绍信。手伸进去,却摸了个空。坏了,估计是落在车上了。
而车,现在被堵得严严实实。“同志,你听我解释,”顾言有点急了,
“我真的是省里派来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商人……”“证件呢?”林小花伸出手,
掌心有常年干农活留下的薄茧。顾言语塞。2 拖拉机堵路风波看他拿不出证据,
林小花哼了一声,那眼神分明在说“果然”。她不再理会顾言,转身走到拖拉机旁边,
从车斗里拎出个军用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
她一屁股在拖拉机阴影下的田埂上坐了下来,
又从随身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低头开始写写画画,
完全把旁边焦躁的顾言当成了空气。“你……”顾言看着她这副打算“长期抗战”的架势,
心头火起,“你把车挪开!我还有正事!”林小花头也不抬:“我的车坏了,挪不了。
等着吧。”“坏了?”顾言气结,“哪里坏了?我帮你看看!”林小花终于抬起头,
用圆珠笔指了指拖拉机庞大的轮胎,一脸无辜又理直气壮:“轮胎没气儿了,看不见啊?
”顾言定睛一看,那轮胎明明鼓鼓囊囊!“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说没气就是没气了,
”林小花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划拉,“我们这儿的规矩,轮胎说没气,就得歇着。
什么时候有气了,什么时候才能动。”“……”顾言站在毒日头底下,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西装外套早已脱下搭在臂弯,衬衫后背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慢吞吞地挪动着。期间,有村民拉着板车过来,
看到这诡异的“对峙”场面,又看看坐在田埂上的林小花,都只是了然地笑笑,
默契地把东西卸在了打谷场边缘,没人多问一句。顾言试过打电话求救,
结果手机信号在这里微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他围着拖拉机转了几圈,
试图找到一丝可以突破的缝隙,未果。他又尝试跟林小花搭话,从国家政策谈到乡村振兴。
林小花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唱独角戏的。等他口干舌燥地说完,
她才慢悠悠地回一句:“说得挺好听。那你说说,前年合作社被坑的那笔钱,怎么追回来?
”顾言再次哑火。夕阳终于沉下了西山头,天边烧起大片大片的晚霞。气温降了下来,
晚风带着凉意。顾言又渴又饿,靠在自家车头上,看着天边那最后一抹瑰丽的红色。
林小花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两个烤红薯,用报纸包着,还冒着热气。她递了一个过来:“喏,
先垫垫肚子。我们桃花溪,不兴饿死外来客。”顾言愣了一下,
看着那个烤得焦黑、其貌不扬的红薯,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入手滚烫。
他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咬了一口,
甜丝丝、热乎乎的口感瞬间熨帖了空荡荡的胃囊。“谢谢。”他低声说。林小花没应声,
只是自顾自地啃着红薯。夜幕彻底降临。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桃花溪的夜空,
星子格外密集明亮。四野里,蛙鸣虫唱此起彼伏。顾言靠在车头,
林小花依旧坐在她的田埂上。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在星光下默然相对。“我不是骗子。
”顾言望着星空,忽然又开口,“我也不是来圈地、来压榨的。
”林小花啃红薯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我是党员,
”顾言继续说道,“组织派我回来,是想为家乡做点实事。优化营商环境,
不是为了招来几个黑心商人,是想引来真正能带动大家致富的产业,让村里的果子卖出去,
卖上好价钱,让年轻人不用再背井离乡出去打工……”他说得很慢,没什么华丽的辞藻,
带着点疲惫,却异常诚恳。林小花慢慢抬起头,星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在审视他话里的真假。3 党员证解误会一夜无话。第二天,
一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哗啦啦地落下,又很快停住。
顾言为了抢救放在车顶晾晒的、已经被汗水浸得皱巴巴的西装,手忙脚乱之中,
一个硬质的小本本从他内袋里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泥水里。
指甲缝里瞬间沾满了湿泥。正是他那本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员证》。林小花的目光,
瞬间被那抹红色吸引。顾言也看见了,他弯腰捡起来,
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着封皮上的泥水。那一刻,他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
把擦干净的党员证递到了林小花面前。“同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沙哑,却异常郑重,
“请看,这是我的党员证。我,顾言,是省委组织部派驻桃花溪村的第一书记,是来扶贫的,
不是来扰民的!”林小花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那本鲜红的证书,
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和迟疑。她接过党员证,翻开来,
仔细地看着里面的照片、姓名、单位、入党时间,那一个个鲜红的印章做不了假。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了。之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愤怒和戒备,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尴尬、恍然和……兴奋。她猛地抬起头,
眼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太好了!”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喜,“书记!
您可算来了!”她一把将党员证塞回顾言手里,然后反手又从那个神奇的帆布包里,
掏出一个厚厚的、封皮磨损严重的硬壳笔记本。她双手把笔记本递到顾言面前,眼神热切,
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顾书记,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都是误会!
我是咱们村农业合作社的会计,林小花!您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拍了拍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我们先从规范村办企业的财务开始,您看怎么样?这账目,
我早就想找明白人给梳理梳理了!”“……”顾言低头看看手里湿漉漉、沾着泥点的党员证,
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前一秒还是“拦路虎”、下一秒已成“同志”的林小花,
再看看她递过来的、那本看起来就问题重重的合作社账本。
一阵强烈的、极不真实的荒诞感袭来,让他一时失语。
他看着林小花那双充满了期待和干劲的眼睛,再看看那本沉甸甸的账本,忽然觉得,
这次下乡,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要“丰富”得多。他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本账本,
入手沉甸甸的。夜幕再次降临。简陋的村委会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旧木桌,
两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悬挂在头顶,投下昏黄的光晕。桌上,
摊开着那本厚厚的合作社账本。林小花凑在旁边,手指着上面的条目,
小声地解释着:“……这一笔是前年购买树苗的支出,当时是王老五经手,
票据有点不清楚;这一笔是去年卖给县里水果贩子的苹果款,
尾款到现在还没结清……”顾言凝神听着,
不时用林小花递给他的铅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记下几个关键点。
他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唧唧的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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