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打茶旗暮春的雨,缠缠绵绵落了三天,把青石巷的路面浸得发亮。
巷口 “陈记茶馆” 的蓝布茶旗被雨打湿,垂在檐下,偶尔被风掀起一角,
露出旗面上用墨笔勾勒的半片茶叶。茶馆里烟气氤氲,八仙桌上摆着粗瓷茶碗,
几个茶客围着桌子,嗓门压得低低的,却又足够让邻桌听清。“听说了吗?
福威镖局的张老三,昨儿在城外十里坡失踪了。” 穿短打的汉子呷了口热茶,
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麻绳,“带着三车绸缎,还有两个趟子手,就这么凭空没了影,
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对面穿长衫的酸儒摇着折扇,扇面上题着 “江湖客” 三个字,
此刻却被他攥得发皱:“十里坡那地方邪性,前两个月卖胭脂的王婆子不也在那儿没了?
说是撞见了山鬼,连挑胭脂的担子都留在路边,里面的脂粉却撒得干干净净,
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似的。”角落里,一个穿粗布衫的老汉端着茶碗,碗沿遮住了半张脸,
只露出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他面前摆着一个竹筐,筐里装着几颗红枣,红得发亮,
却没见他吆喝一声。茶馆老板陈默端着铜壶过来添水,壶嘴倾斜,热水注进茶碗,
泛起一圈白汽。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穿一身半旧的青布衫,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不像是常年端壶倒茶的手,倒像是握过笔、练过功的。“李镖头今儿没来?
” 陈默给短打汉子添完水,随口问了一句。短打汉子叹了口气:“别提了,
张老三是他远房表弟,今早发现人没了,他正带着镖局的人在十里坡翻呢,
连附近的山神庙都搜了三遍,屁都没找着。”陈默 “哦” 了一声,
目光掠过角落里的卖枣老汉,老汉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头埋得更低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筐边缘。这时,巷口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
一个穿水绿罗裙的姑娘撑着油纸伞走进来,发髻上插着一支银钗,钗头坠着颗珍珠,
走路时轻轻晃动。她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个描金漆盒,
盒上刻着 “玉春班” 三个字。“陈老板,来壶碧螺春。” 姑娘声音清亮,
像是初春的黄莺,正是城里玉春班的当红花旦苏玉娘。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油纸伞靠在桌边,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
茶客们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短打汉子压低声音:“这苏姑娘可是个角儿,
前几天在戏楼唱《霸王别姬》,连知府大人都来听了。”酸儒摇着折扇:“戏子也是江湖人,
玉春班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不比咱们少。说不定她知道些门道。
”苏玉娘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议论,接过陈默递来的茶碗,轻轻吹了吹浮沫。
小丫鬟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眉头微蹙,端茶的手顿了顿。陈默刚要转身回柜台,
就见巷口又冲进来一个人,一身镖师打扮,脸上沾着泥,额角还在流血,
正是福威镖局的李镖头。他一进门就喊:“陈老板,给我来碗凉茶!快!
”陈默转身去舀凉茶,李镖头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陈兄弟,你见多识广,
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张老三他们…… 他们连人带镖都没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陈默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却没挣开,只是平静地说:“李镖头先别急,喝碗凉茶,
慢慢说。”李镖头接过凉茶,一口气灌下去,抹了把嘴说:“昨儿晌午,
张老三带着两个趟子手出发,去邻县送绸缎,按说傍晚就能到。可今早邻县的商家派人来问,
说没见着人,我才知道出事了。我带着人去十里坡找,发现路边有车辙印,还有几滴血,
可再往前,什么都没了,连那三车绸缎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血?” 陈默皱了皱眉,
“验过了吗?是人的血还是动物的?”“验了,是人的血,跟张老三的血型对得上。
” 李镖头红着眼,“可就算是遇到劫匪,也该留下点痕迹吧?总不能连人带车都给吞了?
”这时,角落里的卖枣老汉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十里坡的山神庙,你们搜仔细了吗?
”李镖头愣了一下:“搜了啊,里面除了几尊破神像,什么都没有。
”老汉摇了摇头:“神像后面呢?有个暗格,你们看了吗?”李镖头眼睛一亮:“暗格?
我们没注意!老汉,你怎么知道?”老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慢说:“前两个月,
我去山神庙避雨,无意间发现的。那暗格不大,也就装得下一个小箱子。
”李镖头立刻站起来:“我现在就去看看!陈兄弟,谢谢你,等我找到了人,一定来谢你!
”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跑,连伞都忘了拿。陈默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卖枣老汉,
老汉却已经低下头,继续摩挲着竹筐里的红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苏玉娘这时也站起来,
走到陈默身边,轻声说:“陈老板,我听说前两个月失踪的王婆子,也是在十里坡丢的?
”陈默点了点头:“是,当时官府也查了,没查出什么结果。”“我知道一些事,
或许能帮上忙。” 苏玉娘咬了咬唇,“前几天我们班在邻县唱戏,听说邻县也丢了人,
是个杂耍班子的小丑,也是在十里坡附近失踪的。”“杂耍班子的小丑?” 陈默皱了皱眉,
“这么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玉娘点了点头:“而且我听班主说,那个小丑失踪前,
曾经在戏楼后台跟人吵架,好像是因为他欠了别人钱。”陈默沉默了片刻,看向卖枣老汉,
老汉依旧低着头,可竹筐里的红枣,似乎比刚才少了一颗。“苏姑娘,
你知道那个小丑欠了谁的钱吗?” 陈默问。苏玉娘想了想:“好像是个放贷的,叫刘三,
听说在邻县很有名,专给江湖人放贷。”陈默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就见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班主派人来说,咱们班的小豆子,不见了!
”苏玉娘脸色一变:“小豆子?他不是去买胭脂了吗?怎么会不见?”“班主说,
他去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问了胭脂铺的人,说小豆子买了胭脂就走了,
往十里坡方向去了。” 小丫鬟带着哭腔说。苏玉娘踉跄了一下,
扶住桌子:“十里坡…… 怎么又是十里坡……”陈默看着她,缓缓说:“苏姑娘,别慌,
我们一起去找。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卖枣老汉这时也站起来,拿起竹筐:“我也去。
山神庙那地方,我熟。”陈默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把油纸伞,
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短刀,别在腰间。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把短刀只是用来防身的,
可此刻,他知道,这趟十里坡之行,恐怕没那么简单。雨还在下,茶旗在风中轻轻晃动,
茶馆里的茶客们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三人走出茶馆,消失在雨幕中。酸儒摇着折扇,
喃喃道:“这江湖啊,果然不是打打杀杀,是人命,是牵挂,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世故。
”短打汉子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能找到人吧。这失踪的人,都是咱们江湖上的兄弟姊妹,
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柜台后的铜壶还在冒着热气,茶碗里的茶水渐渐凉了,
可茶馆里的人心,却都悬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十里坡的雨雾深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那些失踪的江湖人,是被人所害,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神秘的存在?陈默撑着伞,
走在最前面,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身后苏玉娘的紧张,还有卖枣老汉沉重的脚步。他知道,这场雨,
恐怕还得下很久,而这场关于江湖人情与神秘失踪的谜,才刚刚开始。
2 庙藏玄机雨丝斜斜地割过天幕,三人踩着泥泞往十里坡走。
苏玉娘的水绿罗裙沾了不少泥点,她却顾不上拂,只攥着丫鬟递来的素色帕子,指节泛白。
卖枣老汉走在中间,竹筐挎在臂弯里,筐底偶尔传出红枣碰撞的轻响,
可他筐里的枣子明明只剩三四颗了。“小豆子今年才十二,是班主从灾荒里捡来的,
最是乖巧。” 苏玉娘声音发颤,“他知道我喜欢城南胭脂铺的玫瑰膏,每次都抢着去买,
怎么会往十里坡走……”陈默撑着伞往她那边倾了倾,挡住斜飘的雨:“或许是走错路了。
这雨雾大,十里坡和胭脂铺的路岔口又隐蔽,常有路人绕错。” 话虽这么说,
他却看向卖枣老汉 —— 刚才在茶馆里,老汉说前两个月来山神庙避雨,
可十里坡的岔口就算晴天都难认,雨天更甚,一个卖枣老汉怎会对这儿如此熟悉?
老汉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忽然停在一棵老槐树下,指着树根处:“从这儿拐进去,
再走半里地就是山神庙。” 陈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树根下果然有个被杂草遮住的小径,
泥土上有新鲜的脚印,像是很多人踩过 —— 该是李镖头带的镖局伙计。刚拐进小径,
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走近了才见山神庙的破木门敞着,
李镖头正揪着一个伙计的衣领骂:“让你仔细搜神像后面!你说没有暗格?
要是张老三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伙计脸涨得通红:“镖头,真没有啊!
那神像都是实心木头,敲着邦邦响,哪来的暗格?”“你懂个屁!” 李镖头抬手就要打,
陈默急忙上前拦住:“李镖头,先别动手,或许是我们找的法子不对。”李镖头见是他,
气消了些,松开手喘着粗气:“陈兄弟,你来了就好。这伙人搜了半天,
连个暗格的影子都没见着,我看那老汉就是胡说……” 他话没说完,
就见卖枣老汉径直走进庙门,走到最里面的土地神像前。那土地神像半边脸已经开裂,
沾满了灰尘,老汉伸出粗糙的手指,在神像底座的缝隙里抠了抠,竟摸出个生锈的铜环。
他轻轻一拉,神像侧面的木板 “吱呀” 一声弹开,
露出个两尺见方的暗格 —— 暗格里果然空着,只铺着一层细碎的绸缎渣,
还有半块胭脂膏,红得像血。苏玉娘看见那胭脂膏,腿一软就往下跪,
陈默眼疾手快扶住她:“苏姑娘,别急,这胭脂膏……”“是城南胭脂铺的玫瑰膏!
” 苏玉娘声音发颤,“我认得这花纹,铺子里只有这种膏子会刻缠枝莲!
小豆子他…… 他真的来过这儿!”李镖头也凑过来,捡起暗格里的绸缎渣看:“这是蜀锦!
跟张老三镖车上的绸缎一模一样!这么说,张老三和小豆子都被人藏进过这暗格?
可这暗格这么小,怎么装得下人?”陈默蹲下身,手指摸了摸暗格的内壁,
指尖沾了些白色粉末。他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硫磺的味道 —— 江湖上常用硫磺熏粮仓防蛀,也有人用它掩盖血腥气。
“这暗格不是用来藏活人的。” 他站起身,“你们看,内壁有刮痕,像是用来拖东西的,
而且硫磺味这么重,很可能是用来藏……”“藏尸体?” 伙计突然插话,声音发颤,
“难不成真有山鬼,把人杀了藏在这儿,再拖去别的地方?”“哪来的山鬼!
” 卖枣老汉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亮了些,“是人心比鬼更狠!” 他说完,
从竹筐里掏出一颗红枣,塞进嘴里嚼着,
枣核吐在暗格前的地上 —— 那枣核上竟沾着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陈默盯着那枣核,
刚要开口,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雨雾里冲进来一个穿青布短褂的汉子,腰间别着把弯刀,
马鞍上挂着个钱袋,钱袋上绣着个 “刘” 字。他看见庙里的人,勒住马冷笑:“李镖头,
找你表弟呢?怎么不去邻县的破窑找,来这山神庙凑什么热闹?”李镖头一见他,
眼睛就红了:“刘三!是你!张老三欠你五十两银子,你是不是为了催债,把他给绑了?
”刘三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张老三那点银子,
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倒是你,福威镖局去年欠我的三百两镖银,什么时候还啊?
” 他目光扫过苏玉娘,又落在卖枣老汉身上,眼神突然一缩,“老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老汉嚼着红枣,没理他。陈默却注意到,刘三的袖口沾着和暗格里一样的硫磺粉,
而且他左手的食指缺了半截,伤口像是新愈合的 —— 刚才在茶馆里,
李镖头说张老三的血迹和血型对得上,要是张老三反抗时伤了刘三,倒也说得通。
“刘掌柜是邻县放贷的?” 陈默走上前,语气平淡,“前两个月杂耍班子的小丑,
是不是也欠了你钱?”刘三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了:“这位老板看着面生,倒挺会查问。
那小丑欠我二十两,可他失踪那天,我正在城里赌坊,有一群人作证,官府都查过了。怎么,
你们怀疑我?”苏玉娘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我记起来了!班主说,小丑失踪前,
曾说要去‘还一笔旧债’,还说‘那人在十里坡等他’。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说你,
可现在……”“现在你们该明白,不是我。” 刘三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这十里坡的水,比你们想的深。老东西,你说是不是?”卖枣老汉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红枣,
把竹筐往地上一放:“刘三,你十五年前在这山神庙,抢了张屠户的银子,还把他推下山崖,
这事忘了?”刘三的脸 “唰” 地白了:“你胡说!我不认识什么张屠户!”“你认识。
” 老汉弯腰捡起地上的枣核,塞进嘴里又吐出来,“张屠户的儿子,当年才八岁,
躲在神像后面,亲眼看见你做的事。他后来跟着戏班子走了,
学了一手刻木像的手艺 —— 你看这土地神像的脸,是不是跟张屠户有点像?
”众人都看向那开裂的神像脸,果然见眉眼间有几分憨厚相,竟真像个屠户。
李镖头愣住了:“老…… 老丈,你是说,张屠户的儿子还活着?
那他跟现在的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陈默突然看向暗格内壁的刮痕:“如果张屠户的儿子回来报仇,那他绑走张老三、小豆子,
还有王婆子,是不是因为这些人…… 都跟当年的事有关?”他话刚说完,
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苏玉娘眼睛一亮,
挣脱陈默的手就往外跑:“是小豆子的声音!”众人跟着跑出去,只见雨雾里,
一个穿灰布衫的少年抱着小豆子,站在老槐树下。少年手里拿着个木刻的小像,
正是土地神像的模样。小豆子看见苏玉娘,哭着喊:“苏姐姐!他把我关在窑里,
说要找刘三报仇!”刘三一见那少年,腿都软了,转身就要上马逃跑。卖枣老汉突然冲过去,
速度快得不像个老人,一把抓住刘三的手腕:“十五年前你能跑,现在跑不了了。
” 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长长的疤,“我就是张屠户的弟弟,当年我去找我哥,
只看见你留下的刀鞘。这些年我卖枣走南闯北,就是为了找你。”刘三瘫在地上,
嘴里喃喃着:“不是我杀的张屠户…… 是当年的镖头,他让我做的……”“哪个镖头?
” 陈默追问。刘三抬头看向李镖头,眼神怨毒:“就是你爹!
当年你爹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他跟张屠户赌钱输了三百两,就让我去抢张屠户的银子,
还让我把人推下山崖!我这些年放贷,就是为了攒钱,怕你爹杀我灭口!”李镖头如遭雷击,
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我爹是江湖上有名的侠义之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侠义之人?
” 卖枣老汉冷笑,“你爹当年为了镖局名声,
连亲弟弟都能赶走 —— 你以为张老三是你远房表弟?他是你爹的私生子!
你爹让他来镖局,就是为了盯着我,怕我找你爹报仇!”雨还在下,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苏玉娘抱着小豆子,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李镖头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刘三瘫在泥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卖枣老汉站在雨中,
竹筐里的红枣已经一颗都没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筐底。陈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明白酸儒说的 “江湖是人情世故”—— 不是刀光剑影的厮杀,是赌债里的阴谋,
是多年的复仇,是不敢认的亲情,是藏在暗格里的秘密。
那些被传成 “山鬼作祟” 的失踪案,不过是江湖人心里的执念在作祟。“刘三,
跟我去官府自首吧。” 卖枣老汉松开手,声音平静了些,“当年的事,该有个了结了。
”刘三点点头,被两个镖局伙计架起来。李镖头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陈兄弟,
苏姑娘,多谢你们。我爹的事,我会去查清楚,给张屠户和所有被牵连的人一个交代。
”苏玉娘抱着小豆子,对陈默道:“陈老板,今天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
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山鬼’的传闻骗多久。”陈默笑了笑,看向远处的雨雾:“不是我,
是这江湖里的人情,终究藏不住。哪怕过了十五年,该还的债,该认的错,早晚都要面对。
”卖枣老汉走在最前面,往县城的方向去。竹筐空了,可他的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陈默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手里攥着的那半块胭脂膏 —— 小豆子找到了,
张老三还没消息,刘三说的 “破窑”,或许就是下一个线索。雨渐渐小了,
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苏玉娘牵着小豆子的手,李镖头跟在后面,陈默走在最后,
手里还拿着那把短刀。他知道,这案子还没结束,江湖里的人情世故,
从来都不是一件事能说清的。而十里坡的秘密,或许只是这江湖里的冰山一角。
3 窑藏过往雨停了,天边扯出几缕淡金色的光,却照不进邻县西郊的破窑。窑口爬满枯藤,
被雨水泡软的泥土在脚下打滑,李镖头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刘三招供时画的简易地图,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刘三说,这窑是早年烧砖剩下的,里面有个暗室,
他当年帮我爹藏过张屠户的银子。” 李镖头的声音有些沙哑,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铁板上 —— 他既盼着找到张老三,又怕真挖出父亲的罪证,
那 “侠义镖头” 的名声,会像窑顶的泥土一样轰然崩塌。张老汉跟在陈默身后,
空竹筐挎在臂弯里,筐沿还沾着泥点。他时不时抬头看窑口的阳光,
眼神复杂:“当年我哥常来这附近买砖,说要盖个大点的肉铺,
让我也来帮忙……” 话没说完,就被窑内传来的霉味呛得咳嗽,
那味道里混着淡淡的硫磺气,和山神庙暗格里的一模一样。小豆子被苏玉娘牵着,
躲在众人身后,突然小声说:“姐姐,我记得这窑里有个小窗户,能看见外面的老槐树。
” 他那天被绑时蒙着眼,却记得风吹过窗户的声音,
还有隐约的铜铃声 —— 像他在戏楼后台听见过的,杂耍班子小丑挂在腰间的铜铃。
陈默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嗤” 地吹亮。火光摇曳中,窑壁上的泥痕清晰起来,
有几道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拖拽重物留下的。往里走了约莫十步,
右侧窑壁突然凹进去一块,张老汉伸手敲了敲,声音发空:“是暗室。”李镖头上前,
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撬开暗室门,一股更浓的硫磺味涌出来。火光照亮暗室的瞬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 —— 暗室角落里,张老三被绳子绑在柱子上,嘴被布条堵着,脸色苍白,
却还活着;他脚边堆着三样东西:半副胭脂担子的碎片上面刻着 “王记” 二字,
正是失踪的王婆子的担子、一个褪色的布偶杂耍小丑常用来逗孩子的道具,
还有一面撕裂的镖旗,上面 “福威” 二字依稀可见。“老三!
” 李镖头冲过去解开绳子,张老三吐掉布条,
喘着粗气说:“镖头…… 是个穿灰布衫的少年绑的我,他说…… 他要找李老镖头要说法,
还说王婆子和小丑都知道当年的事……”陈默捡起那布偶,发现布偶肚子里塞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十五年前崖下骨,今日窑中债需还 —— 张念安”。“张念安?
” 张老汉突然攥紧拳头,“是我哥的儿子!他果然还活着!” 当年张屠户死后,
张念安失踪,张老汉寻了十几年,没想到竟是他绑了这些人。苏玉娘突然想起什么,
轻声说:“前两年玉春班在邻县唱戏,有个帮工的少年,就叫念安,手很巧,
会刻木像……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怨意,
像是…… 怪我没发现什么。”“他不是要杀人。” 陈默指着暗室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碗水,两个麦饼,还是温的,“他绑人,是要他们说真话。
王婆子当年该是看见刘三推我哥下山,却因为怕事没说;小丑的爹,
是当年帮李老镖头埋银子的人,小丑知道内情;张老三是李老镖头的私生子,
念安以为他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所以才绑他。”李镖头沉默着,
从怀里掏出一个旧账本 —— 是他今早从镖局密室里找出来的,
父亲的字迹密密麻麻记着收支,翻到十五年前那一页,有一行被划掉的字:“三月初七,
欠张屠户三百两,以窑中银抵。” 旁边还有个小小的 “刘” 字,印证了刘三的话。
“我爹…… 真的做了这种事。” 李镖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常跟我说,
江湖人要讲信义,可他自己……”“你爹也有难处。” 窑口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个穿粗布衫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是福威镖局的老伙计赵老栓,“当年镖局差点破产,
李老镖头赌钱是为了凑银子救镖局,可他没想到刘三真敢杀人。后来他心里一直不安,
每年都去张屠户的坟前烧纸,只是不敢让人知道。”赵老栓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打开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 “张” 字:“这是当年李老镖头从窑里捡的,
是张屠户的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说等有机会还给张家人。”张老汉接过玉佩,
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泪终于掉下来:“我哥当年总说,李镖头是个好人,
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念安这孩子,怕是这些年心里太苦,才会做这些事。
”就在这时,小豆子突然拉了拉苏玉娘的衣角:“姐姐,我记得那个少年,他昨天在窑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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