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围在老年大学门口的人群也散了大半，剩下几个还在指指点点的，见我和齐天看过去，也赶紧低下头溜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墙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撕掉的伪造照片，照片上那张被换成我的脸，笑得刺眼又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齐天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眉头拧得更紧，伸手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妈，别再看了，我让人来清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让保洁队马上过来，把老年大学门口所有照片都清干净，一点痕迹都别留。另外，让法务部准备材料，起诉甄美丽诽谤，我要她不仅坐牢，还要公开道歉，赔偿所有损失！”
挂了电话，他扶着我的胳膊，声音放软：“妈，我们回家，这里的事交给他们处理。”
我点了点头，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刚才人群里那些鄙夷的眼神、恶毒的咒骂，还有甄美丽撒泼时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转，怎么都挥散不去。
走到车边，齐月已经等在那里，她手里攥着几张被人丢弃的伪造照片，指节都捏得发白，看见我过来，赶紧把照片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该死的甄美丽！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妈，你别往心里去，等她从警局出来，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月月，别冲动。”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又冰又凉，还在微微发抖，“她已经触犯法律了，会受到惩罚的，我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齐月咬着牙，眼睛红红的：“可她把您害得这么惨！那些人刚才骂得多难听您没听见吗？就这么让她坐牢太便宜她了！”
“好了，先回家。”齐天打开车门，把我扶进去，“后面的事我会处理，保证让她付出代价。”
车子缓缓开动，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十年前的画面。
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刚嫁给齐天的爸爸齐建军。
齐建军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个强势的婆婆。结婚两年我没怀上孩子，婆婆就天天指桑骂槐，说我是“不下蛋的鸡”，还到处跟邻居造谣，说我身体有问题，不能生。
有一次，她甚至把我锁在门外，让我在寒风里站了一夜，就因为我反驳了她一句“生不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齐建军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偷偷给我塞点吃的，劝我忍一忍。
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可没想到，婆婆竟然变本加厉，找了个外地女人，说是齐建军的“远房表妹”，天天带到家里来，明里暗里让那个女人跟齐建军亲近。
我实在忍不了，跟齐建军大吵了一架，可他却劝我：“妈也是着急抱孙子，你别跟她置气，等我们有了孩子，她就不会这样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没过多久，齐建军在工地干活时出了意外，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没了气。
婆婆不仅没伤心，反而指着我的鼻子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儿子！你赶紧滚出我们齐家，别在这里碍眼！”
我抱着齐建军的遗像，哭得撕心裂肺，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候齐天才五岁，齐月才三岁，两个孩子抱着我的腿，哭得喊“妈妈”，我看着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走，我要把孩子们养大。
从那以后，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搬了出来，租了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为了养活他们，我什么苦都吃。
去工地搬砖，跟一群男人抢活干，一天下来，手上磨得全是水泡，晚上疼得睡不着觉；去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回家煮煮就能当一顿饭；冬天天不亮就起来扫大街，手指冻得像胡萝卜一样，一碰就疼。
有一次，齐天发高烧，烧到四十度，我没钱带他去医院，只能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守在他床边哭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齐天退烧了，我却因为受凉，也病倒了。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可看着两个孩子懂事的眼神，我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孩子们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再也不用受我这样的苦。
后来，齐天和齐月都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齐天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别人口中的“齐总”；齐月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现在在齐天的公司里帮忙。
孩子们有出息了，我也终于能松口气，想着圆自己年轻时的书法梦，才来的老年大学，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
“妈，你怎么哭了？”齐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没事。”我赶紧擦了擦眼泪，笑了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齐天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心疼：“妈，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那样的苦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别墅，佣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恭敬地说：“夫人，先生，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吃饭的时候，齐天和齐月一直在给我夹菜，说着公司里的趣事，想让我开心。
可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妈，再吃点吧。”齐月把一块排骨夹到我碗里，“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真的吃不下。”我推了推碗，“你们吃吧，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齐天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好，那你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我站起身，刚走到楼梯口，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华翠婉，你儿子把甄美丽抓起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
我心里一紧：“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冷笑一声，“重要的是，甄美丽虽然被抓了，但还有人想找你麻烦。你以为你躲在别墅里就安全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你身败名裂！”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握紧了手机，声音有些发抖。
“很简单。”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让你儿子放了甄美丽，再给我一百万，我就不找你麻烦了。不然，你等着瞧，我手里还有更劲爆的‘证据’，到时候不仅你会身败名裂，你儿子的公司也会受到影响！”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敲诈！我不会让我儿子放了甄美丽，也不会给你钱的！”
“是吗？”男人的声音变得阴冷，“那你就等着后悔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要是我没收到钱，也没看到甄美丽出来，你就等着看你的‘好消息’传遍整个城市吧！”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喘不过气。
这个男人是谁？他跟甄美丽是什么关系？他手里真的有更劲爆的“证据”吗？
我越想越害怕，赶紧下楼，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齐天和齐月。
齐天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妈，你别担心，这个人就是敲诈勒索，他手里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就算有，也是伪造的。我会让安保部加强别墅的安保，再让法务部准备一下，要是他再敢打电话，我们就报警抓他！”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万一他真的有什么手段，影响到你的公司怎么办？”
“妈，你放心。”齐天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我的公司能走到今天，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搞垮的。他要是敢乱来，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齐月也附和道：“是啊妈，哥说得对，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我们不能惯着他！要是他再敢打电话，我们就录音，然后报警抓他！”
看着孩子们坚定的眼神，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可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个男人既然敢打电话来敲诈，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还跟甄美丽有关系。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齐天也加强了别墅的安保，门口多了好几个保安，家里的监控也全部升级了，确保不会有陌生人进来。
可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打电话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以为他是害怕了，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三天后的早上，我刚起床，就接到了王校长的电话。
电话里，王校长的声音很慌乱：“华阿姨，不好了！甄美丽被放出来了！她现在就在学校门口，还带着一群人，说要找你算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她怎么会被放出来？不是说要起诉她吗？”
“我也不知道啊。”王校长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听说她家里人找了关系，还说那些照片不是她伪造的，是别人陷害她的，所以警局就把她放出来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怎么可能！我们有证据证明那些照片是她伪造的！”
“华阿姨，我知道你委屈。”王校长叹了口气，“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甄美丽带着一群人在学校门口闹，说要你出来跟她对峙，不然她就一直闹下去，你看怎么办啊？”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王校长，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赶紧下楼，把事情告诉了齐天和齐月。
齐天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竟然有人敢徇私枉法，把她放出来！妈，你别过去，我去处理！”
“不行，我必须过去。”我摇摇头，“她是冲我来的，我要是不去，她肯定会一直闹下去，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再说，我也想看看，她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样。”
齐月也站起来：“妈，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甄美丽还敢不敢像以前那样嚣张！”
齐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月，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你们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别单独行动，防止她耍花招。”
我们很快就收拾好，开车往老年大学赶。
快到老年大学的时候，就看见学校门口围了很多人，还有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
甄美丽站在人群中间，穿着一件花衬衫，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大声喊着：“华翠婉！你给我出来！你污蔑我伪造照片，还让你儿子把我抓起来，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今天你要是不出来给我道歉，我就一直在这里闹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她身边还站着几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应该是她找来的帮手，时不时地推搡一下周围的人，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
“甄美丽怎么被放出来了？不是说她伪造照片诽谤人吗？”
“听说她家里找了关系，警局没办法，只能把她放出来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华翠婉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反而要被甄美丽逼着道歉！”
“小声点，没看见甄美丽带了人吗？别被她听见了，找你麻烦。”
我看着甄美丽那副嚣张的嘴脸，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齐天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了车，挤过人群，走到甄美丽面前。
甄美丽看见我，眼睛一亮，拿着扩音器就冲了过来：“华翠婉！你终于敢出来了！快给我道歉！不然我今天就跟你没完！”
齐天一把拦住她，眼神里满是冰冷：“甄美丽，你伪造照片诽谤我妈，还敢在这里闹，你就不怕再被抓进去吗？”
甄美丽嗤笑一声，拍了拍胸脯：“我怕什么？我又没做错事！那些照片根本不是我伪造的，是别人陷害我的！警局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把我放出来了，你还想冤枉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要讨回公道的，华翠婉必须给我道歉！”
“你胡说！”齐月忍不住喊道，“那些照片明明就是你伪造的，我们有证据！你别在这里颠倒黑白！”
“证据？什么证据？”甄美丽仰着下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们有本事拿出来啊！别在这里空口说白话！我告诉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污蔑我，我也要起诉你们，让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看着甄美丽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明明就是伪造照片的凶手，却因为找了关系，就可以这么嚣张地反过来诬陷我们，这还有天理吗？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看起来很凶。
他走到甄美丽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我们，眼神里满是威胁：“我是甄美丽的表哥，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甄美丽道歉，再赔偿她十万块精神损失，这件事就算了。不然，我们哥几个可不会客气！”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往前一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周围的人吓得赶紧往后退，生怕被波及。
齐天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威胁我？我告诉你们，别说是十万块，就算是一分钱，我也不会给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手，我保证你们今天走不出这里！”
“你小子挺狂啊！”疤痕男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推齐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们走不出这里！”
齐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疤痕男就疼得叫了起来：“啊！疼！快放开我！”
齐天没理他，眼神扫过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你们也想试试吗？”
那几个男人看着疤痕男痛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没敢上前。
甄美丽见状，赶紧喊道：“表哥，你没事吧？你们快上啊！别被他吓住了！”
可那些男人根本不敢动，只是站在原地，一脸为难。
疤痕男疼得额头都冒出汗了，赶紧求饶：“这位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顶嘴，你快放开我吧！”
齐天松开手，疤痕男赶紧揉了揉手腕，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不敢嚣张了。
甄美丽看着这一幕，气得跳脚：“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白给你们钱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很斯文，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他走到我们面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齐天：“齐总，我是甄美丽女士的律师，这是我们的律师函。你们污蔑我当事人伪造照片，还让警方非法拘留她，给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损失，我们要求你们公开道歉，并赔偿五十万精神损失费。要是你们不答应，我们就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齐天接过律师函，看都没看，就扔在了地上：“你们的律师函，我不接受。我妈是受害者，甄美丽才是诽谤者，你们要是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我奉陪到底！我会让我的律师团队准备材料，起诉甄美丽诽谤，还有你们这些帮凶！”
律师的脸色变了变，还想说什么，却被齐天一个冰冷的眼神吓住了，只能捡起地上的律师函，悻悻地退到一边。
甄美丽看着自己的表哥和律师都被齐天镇住了，心里有些慌了，但还是强撑着底气：“华翠婉，你别以为你儿子有钱就能欺负人！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一直找你麻烦，直到你给我道歉为止！”
“你想找我麻烦，我随时奉陪。”我看着甄美丽，眼神里满是坚定，“但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道歉的，因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要是再敢造谣污蔑我，我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甄美丽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警察来了！警察又来了！”
我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警察下了车，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个带头的警察看着甄美丽，脸色严肃：“甄美丽，有人举报你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甄美丽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敲诈勒索啊！是他们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到了警局就知道了。”警察拿出手铐，“我们有证据证明你和你的表哥涉嫌敲诈勒索华翠婉女士，跟我们走吧！”
甄美丽还想挣扎，却被警察按住了，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表哥和那几个男人也被警察控制住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甄美丽被警察押着往警车走去，路过我身边时，她突然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怨毒：“华翠婉！你给我等着！我就算是坐牢，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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