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猪头的转向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总是与老屋堂屋那根被岁月熏成深褐色的房梁紧密相连。那年我十二岁,腊月二十八。
家里请了镇上的王屠户来杀年猪。凄厉的嚎叫声划破冬日清晨的寂静,之后,
便是按部就班的流程:放血、烫水、刮毛、开膛。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和水蒸气混合的温热味道,一种属于丰收节日的、残酷又热烈的气息。
最隆重的部位是猪头。按照老家习俗,它将被完整地供奉在祖先牌位前,
直到正月十五过后才能分食。
父亲和王屠户费力地将那个硕大的、表情凝固在惊愕瞬间的猪头,连同两条肥厚的后腿肉,
用粗壮的麻绳捆扎结实,悬挂在了我卧室的房梁上。选择我的房间,
是因为它曾是祖父的书房,被认为是全家“最干净”、最受祖先庇佑的地方。
可我对此只有恐惧。那天晚上,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昏黄的灯光下,猪头悬在半空,
它的脸正对着我的床。那双眼睛被一层灰白色的薄膜覆盖着,似闭非闭,
仿佛在缝隙里隐藏着某种冰冷的观察。嘴角微微上扬,凝固成一个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爸……能不能把它转过去?”我小声哀求。父亲正坐在堂屋搓麻绳,
头也没抬:“小孩子家,哪来那么多讲究!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猪头朝门,财气不入。
就得脸朝里!”最后还是母亲心软,她走进来,叹了口气,踮起脚,
费力地扳动那个沉重的猪头,让它那张诡异的脸朝向墙壁,
只留下一个覆盖着硬鬃毛的后脑勺对着我的床。“好了,看不见脸就不怕了。
”母亲摸摸我的头,“锁好门,早点睡。”我依言锁紧房门,检查了窗户的插销,
甚至把窗帘的缝隙也拉得严严实实,这才敢钻进被窝。
房间里弥漫着生肉特有的、微甜的腥气,
以及一种……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沉甸甸的“存在感”。我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
悬在黑暗中,无声无息。那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梦境支离破碎。
一会儿是在一片血红色的迷雾里奔跑,一会儿又听见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最后,
我梦见房梁上的猪头活了过来,它缓缓地转向我,薄膜覆盖的眼睛突然睁开,
露出后面漆黑空洞的眼窝,那咧开的嘴角滴着黏稠的液体,
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腊月的寒风在屋外呼啸,刮得窗棂呜呜作响。
但房间里是死寂的,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然而,
一种比噩梦更真切的感觉攫住了我——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看着我。我强迫自己转过头,
望向房梁的方向。月光不知何时从窗帘的缝隙里漏了进来,像一道苍白的刀痕,
正好切在房梁下方。就在那道光痕里,猪头清晰地显现出来。它转过来了。
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正对着我的床。灰白的眼膜在微光下泛着陶瓷般的光泽,
仿佛正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
留下彻骨的冰凉。冷汗浸透了睡衣。我死死地盯着它,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恐惧在疯狂叫嚣。
是父亲后来又进来把它转回去了?不可能,门是我反锁的。是风?可门窗紧闭,
房间里空气凝滞,连窗帘都没有动一下。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极度的恐惧催生了一种荒谬的勇气。我颤抖着手,摸向床头的拉线开关。“啪嗒。
”昏黄的白炽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刺痛了我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我眯着眼,
壮着胆子再次看向房梁。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我看到了此生都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一幕。
那个猪头,就在我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但又确凿无疑地,开始转动。
它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摇摆,而是以一种平稳的、带着某种意志的节奏,
沿着悬挂的麻绳为轴,无声无息地,将脸转向了墙壁,重新变回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房间里依旧死寂,门窗紧闭。我僵在床上,
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不是错觉!我亲眼看见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
紧接着是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我连滚带爬地跳下床,甚至顾不上穿鞋,
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栓,冲进了寒冷的堂屋。
家里的土狗大黄正蜷在草窝里睡觉,被我惊醒,疑惑地抬起头。
隔壁厨房的狸花猫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我像找到了救星,冲过去一把抱住大黄的脖子,
又把猫强行搂在怀里,不顾它们的轻微挣扎,几乎是拖着它们回到了我的房间。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大口喘着气。一狗一猫被我强行塞进了被窝,
它们温暖的躯体紧贴着我,才让我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那一夜,我再也没有合眼。
灯光一直亮着,我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背对着我的猪头,直到天色微明。
它再也没有动过。许多年后,我走过很多地方,学了很多知识,
试图为那个夜晚找到一个科学的解释。是热胀冷缩导致麻绳扭转?是潜意识恐惧制造的幻觉?
还是当时处于半梦半醒的“睡眠瘫痪”状态?但我内心深处知道,都不是。我当时的清醒,
以及那个转动动作的清晰和决绝,都指向一个超出我理解范畴的答案。那个猪头,
在那个特定的夜晚,特定的环境下,确实“活”了过来,
对我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窥视。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像书本上描述的那样,完全遵循着物理的定律。在某些角落,
存在着一些无法被归类的、模糊的“东西”。而真正让我对这种认知深信不疑的,
是关于我姑妈,以及榕树下那个无头黑人的故事。第二章 榕树下的注视我的姑妈,
是家族里的一个传奇,也是一个“禁忌”。她从小就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用老一辈的话说,是“天眼”未闭,或者说,体质特殊。家里人对此讳莫如深,
既怕引来闲言碎语,也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我小时候,既害怕听姑妈讲那些事,
又忍不住好奇。她来探亲时,总是我们这些孩子又怕又爱的中心。“村口那棵大榕树,
你们平时少去那里玩,知道吗?”有一次,她压低声音对我们说,神情严肃。我们面面相觑,
那棵大榕树是我们夏天乘凉、捉迷藏的好去处。“为什么呀,姑妈?”姑妈叹了口气,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和畏惧:“以前跟你爸吵架那个永贵叔,记得吗?
后来在榕树下……”我们当然记得。永贵叔是个脾气火爆的汉子,
因为儿子执意要去南方打工,两人大吵一架。据说吵得极其激烈,儿子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当晚,永贵叔就想不开,用一根麻绳,在村口那棵最老的榕树下上了吊。发现时,人都硬了。
“他还在那儿,”姑妈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每次我路过,
都能看见他坐在树根上,低着头,有时候还抽着旱烟。那根……那根绳子,
还松松地套在他脖子上。”我们吓得缩成一团。“他……他什么样?”我壮着胆子问。
“就跟生前差不多,就是脸色青白,没什么表情。”姑妈回忆着,“有一次,我路过,
他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神,空荡荡的,没有恨,
也没有悲伤,就是……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姑妈顿了顿,
“我就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他也好像……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细节让我们毛骨悚然。那不是恶意的惊吓,
而是一种更深的、源于生命彻底寂灭后的虚无感带来的寒意。从此以后,
我们再也没有去那棵大榕树下玩过。即使白天路过,也觉得那一片树荫格外阴冷,
仿佛真有一道无形的视线,从盘根错节的树根深处投射出来。后来,因为种种机缘,
我们全家得以移民美国。姑妈一家也随后迁来,在加州的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安了家。
我们都以为,离开了那片浸透着古老传说和宗族记忆的土地,那些“东西”自然会烟消云散。
然而,我们错了。第三章 异域的幽灵姑妈家新买的房子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带着一个小花园。社区很安静,邻居多是白人。一切都显得明亮、崭新,
与老家灰瓦白墙、炊烟缭绕的景象截然不同。我们都为她高兴,
觉得她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困扰她大半生的“阴影”,开始全新的生活。
但就在搬进去不到一个月,姑妈在一次家庭聚餐时,
神情恍惚地告诉我们:“这房子里……有东西。”当时我们都笑了,以为她是不适应新环境。
“姑妈,这是美国,哪来的那些东西。”表哥,也就是她的儿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您肯定是时差没倒过来,或者想多了。”姑妈却固执地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不,
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黑人,没穿衣服,就坐在客厅那个单人沙发上。他没有头。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在美国,尤其是在涉及种族的话题上,我们都格外敏感。“姑妈,
这话可不能乱说!”表嫂紧张地提醒。“我没乱说!”姑妈有些激动,“我见过好几次了!
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头,
脖子那里……是平的。”我们面面相觑,试图从姑妈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没有。
她的恐惧是真切的。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发生在不久后。一天深夜,
表妹姑妈的女儿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出凄厉的尖叫。我们冲进去时,她正蜷缩在床角,
浑身发抖,哭得说不出话来。安抚了很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睡到半夜,
感觉有冰冷的东西在摸她的脚踝。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一个高大的、肤色很深的人影站在她床尾,正缓缓俯下身,没有头颅的肩膀,
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几乎同时,姑妈也从自己房间冲出来,脸色惨白地说:“我也看见了!
他刚从我的房间门口走过去……我感觉到他进了莉莉表妹的英文名的房间!
”这件事彻底打破了家庭的平静。我们开始私下调查这栋房子的历史。由于隐私保护法律,
过程并不顺利,但通过一些老邻居的零星回忆和不太正规的渠道,
我们隐约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栋房子在很多年前,似乎曾是一个黑人劳工的住所。
关于他的记录很少,只知道他死得很突然,死因不明,甚至有传言说,
他的死状极其凄惨……得知这个信息后,我们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姑妈看到的,
并非空穴来风。那个无头的黑人灵体,似乎并非带着恶意从东方追随而来,
更像是……他一直就在这里,在这片属于他的土地上,而姑妈,
只不过是无意中闯入了他的“领域”,并恰好具备了“看见”他的能力。
东西方文化对于灵魂、对于死亡的认知截然不同。
东方的鬼魂往往带着生前的执念——冤屈、爱恨、未了的心愿;而西方的幽灵,
似乎更倾向于是一种暴力和悲剧的残留印记,一种重复播放的恐怖场景。永贵叔的鬼魂,
坐在榕树下,承载的是一个人伦悲剧带来的虚无与哀伤;而无头的黑人,
则仿佛指向一段被掩盖的、充满暴力的血腥历史。
姑妈成了连接这两个世界、两种恐惧的桥梁。她不仅能看到故乡的执念,
也能窥见异域的创伤。这种“天赋”并没有因为空间的转换而消失,
反而证明了一点:那些无法安息的“存在”,或许无处不在,它们潜藏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只在特定的时刻,向特定的眼睛显露真容。第四章 恐惧的哲学猪头的转动,
永贵叔的空洞眼神,无头黑人的冰冷触摸……这些经历像烙印一样留在了我的生命里,
迫使我不断地去思考“恐惧”本身。恐惧究竟是什么?它不仅仅是一种生理反应,心跳加速,
血压升高,肌肉紧绷。它更是一种深刻的心理和哲学体验。首先,
恐惧源于“未知”与“失控”。 我们害怕的不是猪头,而是它违背物理规律的自发转动,
这动摇了我们对世界运行规则的基本信任。我们害怕的不是永贵叔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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