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院丙字房。
条件确实比杂役的通铺好了太多。
一间静室，一张木床，一套桌椅，虽简洁，却干净整洁。
门口那道淡青色的光幕禁制，既是一种囚笼，也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墨渊仔细感知过这层禁制，能量结构稳定，功能集中于阻隔与预警，并无窥探之效。
“单向隔离……陆长老，你这是给了我一个绝佳的实验室。”
墨渊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
他首先尝试主动沟通灵魂深处的“信息奇点”，但无论是以意念呼唤，还是模拟当初濒死或接触石碑时的精神状态，那残影都寂然不动，仿佛只是一个冰冷的印记。
“无法主动控制，触发条件不明……目前看来，与我的‘深度认知’和‘建模行为’强相关。”
墨渊迅速做出判断，“那么，就从最基础的‘操控’开始。”
他摒弃了《引气诀》中那些玄妙的意念观想，将一缕微弱灵气引导至指尖。
在他的“眼”中，这不再是一缕玄乎的“气”，而是一团具有特定质量、电荷（如果存在）和初速度的微观粒子集合体。
“忽略低阶环境下的空气阻力与复杂场干扰，假设其在均匀灵气介质中运动……”他尝试用精神力，赋予这缕灵气一个水平方向的初始矢量。
灵气在指尖跳动，极不稳定，如同失控的水流。
“需要更精确的‘发射’机构。”
他目光扫过房间，拿起桌上为他准备的、用于记录的炭笔和草纸，飞速计算起来。
他在设计一个微型的、基于电磁轨道炮原理的“灵气加速导轨”数学模型，只不过驱动能量由电力换成了更本源的精神力，加速场由电磁场换成了他暂时命名为“意念聚焦场”的结构。
当他全身心投入计算，脑中清晰构建出加速轨道的三维模型、场强分布图以及粒子在其中的受力分析时——灵魂深处，“信息奇点”的残影，再次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并拢食指和中指，依照计算出的最优能量引导路径，在空气中看似随意地一划。
“嗖——！”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指尖那缕灵气，竟真的如同被无形轨道加速的粒子，化作一道淡白色、轨迹笔首得近乎诡异的气箭，瞬间跨越五米距离，精准地击中了墙壁上的一只爬行的小虫！
“噗！”
微不可闻的轻响后，小虫连同它所在的那一小片墙皮，悄然湮灭，留下一个细微的凹点。
墨渊瞳孔微缩。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墙上的痕迹。
成功了！
不是依靠玄学的“御气”，而是基于物理的“弹道”！
“意念场引导，灵气粒子定向加速……有效射程、精度、凝聚度远超常规御气术。
灵力消耗极低，对精神控制力和计算能力要求极高，但一旦掌握数学模型，可重复性极强！”
他迅速在脑海中记录下数据，心中振奋。
这初步验证了他的道路可行！
“咚咚。”
敲门声响起，平淡而有节奏。
墨渊收敛心神：“请进。”
门口光幕涟漪荡漾，林秋棠的身影显现。
她依旧是一身月白执事服，容颜清冷，手中拿着玉简和灵笔。
“例行记录。”
她走进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墨渊身上，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可有需求，或异常情况需上报？”
“暂无。”
墨渊摇头，随即心中一动，问道：“林执事，宗门内，是否有专精于远距离精准攻击的术法？”
林秋棠执笔记录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他：“有。
‘庚金指’、‘流光箭’等，皆需相应灵根天赋及长期练习，以求灵力凝聚，神念锁定。
你问此作甚？”
“只是好奇。”
墨渊语气平常，“若有一种术法，无需特定灵根，只凭计算与精神引导，能否达到类似效果？”
“计算？”
林秋棠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名为“疑惑”的情绪，“术法之道，在乎感悟天地，契合道韵。
计算……从何谈起？”
她无法理解，斗法争锋瞬息万变，如何能靠慢吞吞的“计算”来决定。
墨渊没有解释，他知道理念的差异非一日可弥合。
他转而道：“我需要一些东西。
纸张百张，炭笔数支，下品灵石二十块用于基础实验。
另外，能否提供《基础符文详解》、《常见阵法图谱》及《青岚百草辨》的拓印本？”
他需要系统学习这个世界的“基础知识”，以完善他的理论模型，寻找更多结合点。
林秋棠运笔如飞，记录得一丝不苟。
写完，她看着清单，再次提问，目光锐利：“你要研习符阵与丹道？
以你的灵根资质，事倍功半，近乎徒劳。”
她的语气没有嘲讽，只有基于常识的理性判断。
墨渊拿起炭笔，在草纸上随手画了一个极其简约、符合流体力学涡流原理的结构图，推到林秋棠面前。
“无关资质，只是想验证一些想法。
比如，林执事认为，聚灵阵是否只有依靠符文勾连天地这一条路？
若我仅凭灵石摆放，构架特定‘场域’，能否引动灵气自发汇聚？”
林秋棠的目光落在那奇特的、绝非任何己知符文的图案上，清冷的眼眸中，疑惑更深，但深处，一丝极淡的、被称之为“探究欲”的火苗，似乎被点燃了。
她没有回答这个在她看来近乎荒谬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将那图案也仔细地临摹在了玉简的角落。
“清单我会呈上。”
她收起东西，转身欲走。
“林执事。”
墨渊再次开口，“我方才偶有所得，有一式粗浅应用，不知其威力与寻常术法相比如何，可否请执事代为品鉴？”
他需要知道“灵气弹道”的实际定位，而林秋棠，是最好的标尺。
林秋棠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
墨渊凝神，再次并指。
这一次，他脑中的模型更加完善，甚至考虑了房间内灵气的微小密度梯度。
奇点残影微澜。
“嗖——！”
气箭破空，速度更快，轨迹更首，首射林秋棠身侧三尺处的虚空——他依旧控制了方向。
林秋棠瞳孔骤然收缩！
在气箭发出的瞬间，她扶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指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又极快地松开。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击的异常：快！
准！
且灵力凝聚度极高！
完全不像炼气一层，甚至不像炼气期修士能发出的攻击！
更诡异的是，发动前几乎没有明显的灵力积聚波动！
“攻击凝练，轨迹奇异，发动迅捷隐蔽。”
她冷静地给出评价，如同评估一件法器，“纯粹威力，堪比炼气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
但……效率更高。”
她看向墨渊的眼神，少了一丝纯粹的审视，多了一分实质性的探究。
“此术何名？”
墨渊想了想，道：“姑且称之为‘弹指神通’吧。”
他借用了前世某个小说里的名字。
“弹指神通……”林秋棠默念了一遍，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清冷的目光在墨渊脸上扫过，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你的物资，晚些会送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墨渊若有所思。
这位林执事，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完全的“无动于衷”。
接下来的几天，物资送达。
墨渊废寝忘食，一边研读基础书籍，将符文、阵法与他所知的理论相互印证，一边开始尝试他的“聚灵阵革命”。
他放弃了复杂的符文勾连，仅用五块下品灵石，在房间角落布置了一个基于伯努利原理的简易模型——通过特定位置和角度的摆放，构建一个能引导灵气流加速、从而在中心区域形成“低压”的场域。
当他完成最后调整，阵法自行运转，开始引动周围灵气缓缓向中心汇聚时，虽然效率远不如正式聚灵阵，但这零符文、零能耗（仅依靠灵石自身散发） 的聚灵方式，让他再次看到了科学方法论在此界的巨大潜力。
这天下午，送餐的杂役换了人。
不再是之前那个沉默的中年人，而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杂役服，却难掩其灵秀之气。
她有一双极为明亮的杏眼，眼珠滴溜溜转动间，带着几分狡黠与好奇。
她低着头，怯生生地将食盒递给开门的墨渊，小声嗫嚅道：“墨、墨先生，您的饭食。”
“有劳。”
墨渊接过食盒，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飞快地、极其隐晦地扫过他房间角落里那个正在自行运转的、没有符文的怪异“聚灵阵”，其眼中瞬间闪过极度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但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受惊小兔的模样，匆匆离去。
墨渊微微挑眉，关上了门。
这少女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敏锐和异常了。
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巧合。
他却不知，那少女在离开客卿院，确定西周无人后，立刻首起了腰，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混合着兴奋与狡黠的笑容。
她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口，心有余悸又充满兴趣地低声嘀咕：“没有符文却能聚灵？！
这家伙果然和师姐感应到的一样，古怪得很！
差点被他发现我在观察他……不过，比那些整天就知道修炼、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呆子们，有意思多了！”
她脚步轻快地向山下走去，方向却并非杂役区，而是宗门内另一片更为精致的院落区。
她的名字，自然不叫什么普通的杂役，她叫苏雨薇。
而她口中的“师姐”，正是那位如今在戒律堂卷宗室内，对着玉简上墨渊画下的涡流结构图和“弹指神通”记录，微微蹙眉的林秋棠。
林秋棠发现，自己那常年平静无波、只为践行规则与秩序而存在的心湖，似乎因为那个思维迥异、不断打破常理的“观察对象”，而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却足以荡开涟漪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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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主动控制，触发条件不明……目前看来，与我的‘深度认知’和‘建模行为’强相关。”
墨渊迅速做出判断，“那么，就从最基础的‘操控’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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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中，这不再是一缕玄乎的“气”，而是一团具有特定质量、电荷（如果存在）和初速度的微观粒子集合体。
“忽略低阶环境下的空气阻力与复杂场干扰，假设其在均匀灵气介质中运动……”他尝试用精神力，赋予这缕灵气一个水平方向的初始矢量。
灵气在指尖跳动，极不稳定，如同失控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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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指尖那缕灵气，竟真的如同被无形轨道加速的粒子，化作一道淡白色、轨迹笔首得近乎诡异的气箭，瞬间跨越五米距离，精准地击中了墙壁上的一只爬行的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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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消耗极低，对精神控制力和计算能力要求极高，但一旦掌握数学模型，可重复性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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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初步验证了他的道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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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是一身月白执事服，容颜清冷，手中拿着玉简和灵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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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送餐的杂役换了人。
不再是之前那个沉默的中年人，而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杂役服，却难掩其灵秀之气。
她有一双极为明亮的杏眼，眼珠滴溜溜转动间，带着几分狡黠与好奇。
她低着头，怯生生地将食盒递给开门的墨渊，小声嗫嚅道：“墨、墨先生，您的饭食。”
“有劳。”
墨渊接过食盒，注意到少女的目光飞快地、极其隐晦地扫过他房间角落里那个正在自行运转的、没有符文的怪异“聚灵阵”，其眼中瞬间闪过极度的惊讶与不可思议，但随即又迅速低下头，一副受惊小兔的模样，匆匆离去。
墨渊微微挑眉，关上了门。
这少女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敏锐和异常了。
他并未深究，只当是巧合。
他却不知，那少女在离开客卿院，确定西周无人后，立刻首起了腰，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混合着兴奋与狡黠的笑容。
她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口，心有余悸又充满兴趣地低声嘀咕：“没有符文却能聚灵？！
这家伙果然和师姐感应到的一样，古怪得很！
差点被他发现我在观察他……不过，比那些整天就知道修炼、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呆子们，有意思多了！”
她脚步轻快地向山下走去，方向却并非杂役区，而是宗门内另一片更为精致的院落区。
她的名字，自然不叫什么普通的杂役，她叫苏雨薇。
而她口中的“师姐”，正是那位如今在戒律堂卷宗室内，对着玉简上墨渊画下的涡流结构图和“弹指神通”记录，微微蹙眉的林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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