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除夕残阳如血,泼在青石镇的青石板路上。陈默勒住缰绳,
枣红色的老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寒风里散得极快。镇口的老槐树下,
卖糖画的张老头正收拾摊子,见了他便直起腰笑:“陈掌柜回来啦?今年的胭脂水粉,
可比去年俏多喽。”陈默扯了扯嘴角,露出半截被风霜磨粗的下巴。
他是青石镇“陈家记”的掌柜,做胭脂水粉生意,每年入冬都要去苏州府进货,
一来一回便是两月。今日是除夕,镇里家家户户飘着肉香,红春联在灰瓦间跳着,
唯独他家那座青砖大院,静得像座坟。“家里……还好?”他翻身下马,声音有些发紧。
出门前妻子柳月怀着身孕,算着日子,该是这几日临盆。张老头脸上的笑淡了些,
搓着手道:“前几日见柳姑娘还在门口晒太阳呢,许是在屋里忙着贴春联吧。”陈默点点头,
把马交给迎上来的伙计,大步朝家门走去。朱漆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
门轴上的红绸子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扯过。院里静得可怕。往年这时,
丫鬟小翠该在廊下扫雪,厨娘王妈该在灶房喊着“先生回来啦”,可此刻,只有风卷着残雪,
在青砖地上打着旋。“柳月?”他喊了一声,声音撞在空荡荡的院里,弹回来时变了调。
正屋的门敞着,桌上摆着没动过的酒菜,两只酒杯倒在碟边,暗红色的酒渍像干涸的血。
陈默的心猛地往下沉,指尖发凉,一步步挪进去,
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寒江独钓图》——那是他和柳月定亲时,他亲手画的。画还在,人呢?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从后院传来,不是柳月的声音,却像锥子扎进陈默的耳朵。
他拔腿就往后院冲,绕过假山时,脚下踢到了什么软物,低头一看,竟是小翠!
丫鬟蜷缩在雪地里,胸口插着半把剪刀,眼睛瞪得滚圆,嘴角还凝着最后一口气的白霜。
“小翠!”陈默喉咙发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后院的柴房门大开着,
里面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陈默扶着门框,看见灶房王妈倒在柴堆边,
脑袋歪成诡异的角度;账房先生老周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三支羽箭,箭尾的白羽沾满黑血。
还有……还有他的父亲,那个总爱坐在葡萄架下抽旱烟的老人,此刻被钉在柴房的木门上,
胸口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花白的胡子上凝着血珠。“爹——!”陈默扑过去,
手指刚碰到老人冰冷的脸颊,就听见里屋传来微弱的呻吟。他像疯了一样撞开里屋的门,
只见柳月躺在地上,白色的亵衣被血浸透,裙摆下露出一双赤脚,脚踝上还有未干的泥印。
“柳月!”他跪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烫得吓人,肚子已经瘪了下去。
“陈默……”柳月睁开眼,气若游丝,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是……是赵……”话没说完,她的手就垂了下去。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
此刻空洞地望着房梁,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冻成了冰珠。陈默抱着她,感觉不到冷,
也感觉不到痛,只有一股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炸得他眼前发黑。他数了数,
后院一共七具尸体,都是陈家上下的人。他的父亲,他的妻子,他未出世的孩子,
还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仆从……一夜之间,全没了。柳月说的“赵”,是谁?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赵雷。青石镇的捕头,也是柳月的表哥。
这人总是借着探望表妹的由头来陈家,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前几日临走时,他还撞见赵雷在院里拉着柳月的手,说些“陈默这趟未必能回来”的浑话。
当时他只当是捕头随口胡言,此刻想来,那语气里的阴狠,藏得那么深。
陈默把柳月轻轻放在地上,起身时,目光扫过床头。那里扔着一件玄色的劲装,
不是他的尺寸,领口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那是赵雷的标志,
他总说自己是“寒梅傲雪”。旁边还有一只玉佩,摔成了两半,上面刻着个“月”字。
那是他去年送给柳月的生辰礼。原来,不止是灭门。陈默捡起那半块玉佩,指节捏得发白,
玉碴子嵌进肉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他走到柴房,拔出父亲胸口的铁剑,锈迹蹭在手上,
像干涸的血。“赵雷……”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陈默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寒风从柴房的破窗灌进来,
吹得他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远处传来镇民守岁的爆竹声,噼里啪啦,
热闹得像在嘲笑这满院的死寂。他最后看了一眼陈家大院,转身走进茫茫夜色里。
青石板路上的血迹,很快会被新雪盖住,但刻在他骨头里的恨,这辈子都化不了。
第二章 三年磨一剑三年后,江南,烟雨楼。雨丝斜斜地织着,把湖面罩成一片朦胧的白。
二楼雅间里,一个青衫男子临窗而坐,指尖捻着一枚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上,
却像是透过棋局,望着很远的地方。他便是陈默。离开青石镇的那个除夕,他像条丧家之犬,
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直到晕倒在官道旁,被路过的“烟雨剑”苏轻寒所救。
苏轻寒见他身负血海深仇,眼神里却藏着股韧劲,便将他带回了烟雨楼。烟雨楼不是楼,
是江南第一剑派,以快剑闻名。苏轻寒是楼主,一手“烟雨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据说能在雨中点断三十根飘落的雨丝。陈默起初不肯学剑,他满脑子都是报仇,
恨不得立刻杀回青石镇。苏轻寒却只丢给他一柄木剑,让他每日在湖边劈柴、挑水、练桩,
一练就是半年。“报仇不是砍柴,”苏轻寒那时站在湖边,看着他把木剑劈得木屑纷飞,
淡淡道,“你现在回去,不过是多一具尸体。赵雷能在除夕灭你满门,绝非寻常捕头,
背后定有靠山。”陈默停下手,汗水混着湖水从下巴滴落:“那我该怎么办?”“磨。
”苏轻寒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湖里,“把你的恨磨成剑刃,把你的急磨成剑鞘。
什么时候你能一剑劈断湖底的顽石,什么时候再谈报仇。”于是陈默开始磨。
他每日寅时起身,对着湖面练桩,一站就是两个时辰,任凭风吹雨打,
身形稳如磐石;他用木剑劈柴,从最初劈不断一根细柴,到后来一剑能劈成百上千片木屑,
每一片都薄如蝉翼;他跟着苏轻寒学吐纳,练内力,起初丹田空空如也,三年下来,
已能运气于指尖,弹出的指风可断琴弦。烟雨剑法讲究“快、准、灵”,快如闪电,
准如鹰隼,灵如烟雨。陈默练剑时,总想起青石镇的雪,想起柳月最后看他的眼神,
那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手腕发抖,却也让他的剑更快、更狠。“陈默,
”雅间的门被推开,苏轻寒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青石镇那边,有消息了。
”陈默捏着棋子的手猛地收紧,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砸出一个浅坑。
“赵雷三年前就不是捕头了,”苏轻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灭了你陈家后,
拿了你家的账本去投靠了‘黑风寨’,现在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管着青石镇到苏州府的商道,
据说手上有上百条人命。”陈默的指尖在棋盘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黑风寨?
”“一伙悍匪,背后有官府撑腰,”苏轻寒呷了口茶,“寨主‘黑煞’,据说练了铁布衫,
刀枪难入。赵雷能在他手下当二当家,想必也得了些真传。”陈默沉默片刻,抬头时,
眼里的迷茫早已被冷光取代:“师父,我该走了。”苏轻寒看着他,
这个三年前还一脸稚气的青年,如今眉眼间已染上江湖人的肃杀,唯有眼底深处,
还藏着一丝未泯的痛。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陈默:“这是‘听雨剑’,
我年轻时用的,比你的木剑好用些。”油纸包里,是一柄细长的古剑,
剑鞘是暗绿色的鲨鱼皮,剑柄缠着深蓝色的丝绦,拔剑时“噌”的一声,
剑身在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极了烟雨楼的湖面。“还有这个,
”苏轻寒又递给他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烟雨”二字,“若遇难处,
可去苏州府的‘清风茶馆’,找一个瞎眼的弹唱老妇,把玉佩给她看,她会帮你。
”陈默接过剑和玉佩,对着苏轻寒深深一揖:“师父大恩,陈默没齿难忘。”“去吧,
”苏轻寒挥挥手,转身望向窗外,“记住,报仇不是终点。若你能活着回来,
别忘了烟雨楼的雨,总是要停的。”陈默没再说话,提着听雨剑,大步走出雅间。雨还在下,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烟雨里,像一滴水融入湖面,悄无声息,却带着能穿石的力道。
第三章 青石镇的风青石镇还是老样子。镇口的老槐树更粗了些,
卖糖画的张老头换成了他儿子,陈记胭脂铺的门脸,如今挂着“赵记绸缎庄”的牌匾,
红得刺眼。陈默穿着一身灰布短打,背着个旧包袱,混在赶集的人群里,像个寻常的货郎。
他的听雨剑藏在包袱里,剑柄硌着后背,提醒他此行的目的。他找了家最偏的客栈住下,
店小二见他面生,嘴碎地念叨:“客官是第一次来青石镇吧?这几年可不一样喽,
有黑风寨的赵二爷照着,咱们镇安稳得很!”“赵二爷?”陈默给了店小二一文钱,
装作好奇地问。“就是赵雷赵二爷啊!”店小二眉飞色舞,“当年陈家记那档子事,
您听说过吧?一家子死光光,惨得很!后来还是赵二爷出手,抓了凶手,
才保住了镇子的安宁。现在他老人家可风光了,三天两头带弟兄们来镇里喝酒,
绸缎庄、酒楼,都是他的产业!”陈默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冷笑。凶手成了英雄,
真是好一个“安宁”。夜里,他摸到绸缎庄后墙。三年前的陈家大院,
如今被翻修得气派非凡,院墙加高了三尺,墙头插着碎玻璃,墙角还有两个精壮的汉子守着,
腰间都挎着钢刀。陈默屏住呼吸,运起烟雨楼的“踏雪步”,身形如一片落叶,
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院里的布局改了,葡萄架没了,假山移了位置,只有那棵老梅树还在,
枝干虬劲,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正屋亮着灯,里面传来猜拳行令的声音。
陈默伏在廊下的阴影里,看见一个穿着锦袍的胖子正搂着两个粉衣女子喝酒,
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正是赵雷。他比三年前胖了不少,肚子挺得像个皮球,
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形状,陈默记得清楚——是他送给柳月的那半块,
如今被打磨成了新的样子,上面刻着个“雷”字。“二爷,您真是好福气,
”一个瘦猴似的汉子举杯道,“这青石镇,谁不知道您是土皇帝?”赵雷哈哈一笑,
捏了捏身边女子的脸:“土皇帝算什么?等老子跟着寨主打下苏州府,那才叫风光!
当年陈家那笔钱,真是没白花,给寨主塞了个好前程!
”另一个汉子凑趣道:“还是二爷有远见,知道陈家那掌柜的带了批好货回来,先下手为强!
”“那是自然,”赵雷灌了口酒,眼里闪过一丝狠色,“不过最可惜的是柳月那娘们,
刚怀上就没了,不然……”后面的话淹没在哄笑声里,陈默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想起苏轻寒的话——“把你的恨磨成剑刃”。
他悄然后退,准备找个更合适的时机下手,却在转身时踢到了一块瓦片。“谁?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赵雷的声音带着警惕。陈默不再隐藏,身形一晃,
如鬼魅般冲进正屋,听雨剑“噌”地出鞘,剑风裹挟着寒意,直刺赵雷的咽喉!“有刺客!
”瘦猴汉子惊叫着扑过来,陈默手腕一翻,剑身在他胸口划开一道血口,惨叫声戛然而止。
赵雷反应不慢,猛地掀翻桌子,酒水菜肴泼了一地,他借着掩护后退两步,
从靴子里抽出一柄短刀,狞笑道:“哪里来的野狗,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陈默没说话,
剑随身走,烟雨剑法的“快”字诀施展到极致,剑光如织,将赵雷笼罩其中。
赵雷的刀法大开大合,带着股蛮力,显然是练过些粗浅的功夫,但在陈默的快剑面前,
渐渐有些吃力。“你是谁?”赵雷被逼得连连后退,刀疤脸涨得通红,“我与你无冤无仇,
为何杀我?”陈默的剑停在他咽喉前一寸,剑尖滴落的水珠溅在赵雷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他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被风霜刻过的脸。“你看我,像不像一条回来讨债的野狗?
”赵雷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陈……陈默?你没死?!”“托你的福,
还活着。”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我爹,我妻子,我未出世的孩子,
还有陈家上下七条人命,今日,该清算了。”“原来是你这丧家之犬!
”赵雷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报仇?告诉你,当年灭你满门,
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黑风寨的寨主,还有县太爷,都分了你的家产!你杀得过来吗?
”陈默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寸,割破了赵雷的皮肤,渗出血珠:“其他人,我会一个个找。
但你,必须第一个死。”“休想!”赵雷突然往地上一滚,短刀直刺陈默的下盘,同时大喊,
“来人啊!有刺客!”院外的守卫冲了进来,手里的钢刀劈头盖脸砍来。陈默脚尖点地,
身形跃起,避开砍来的刀,同时剑随身转,划出一道圆弧,三名守卫的喉咙同时飙出血箭,
倒地而亡。赵雷趁机冲出正屋,翻身上了院墙上的一匹马,扬鞭就想跑。陈默哪肯放过他,
运起内力,足尖在屋檐上一点,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听雨剑脱手飞出,带着破空之声,
正中赵雷的后心!“呃……”赵雷从马上摔下来,回头望着陈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陈默走到他面前,拔出听雨剑,鲜血喷了他一身。他蹲下身,
从赵雷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捏在手里,玉佩上的“雷”字被血染红,
像极了当年柳月裙摆上的血。“这玉佩,你不配戴。”他将玉佩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
赵雷张了张嘴,最后头一歪,死了。镇里的狗开始狂吠,火把的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默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满院的尸体和那棵在风中发抖的老梅树。
第四章 黑风寨的火清风茶馆藏在苏州府最热闹的巷子深处,青砖木窗,
门楣上挂着褪色的蓝布幌子,风一吹就簌簌作响。陈默找到那里时,正是午后,
茶馆里人不多,一个穿青布衫的老妇坐在角落,怀里抱着三弦,指尖摸索着琴弦,却没拨动。
他走过去,将刻着“烟雨”二字的玉佩放在老妇面前的桌上。老妇枯瘦的手指颤了颤,
摸到玉佩时,原本浑浊的眼窝似乎亮了亮。“苏楼主……还好吗?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漏风的风箱。“师父一切安好,”陈默低声道,“晚辈陈默,有事相求。
”老妇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指尖终于拨动琴弦,一串咿咿呀呀的调子漫开来,
恰好遮住两人的对话。“黑风寨的事,我听说了。赵雷一死,黑煞必然震怒,你现在去,
等于送死。”“晚辈知道,但仇不能不报。”“黑煞原名李三,早年是个屠夫,
后来投靠了东厂的掌刑千户,凭着一手铁布衫和狠劲,才占了黑风山。他那铁布衫,
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唯有胁下三寸处有个罩门,是他的死穴。”老妇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
“不过那罩门藏得极深,他从不离身的铁护心镜,就是为了挡住那里。
”陈默心头一凛:“如何能破?”“每月十五,黑煞会在寨中摆酒,喝到兴头上,
会脱了外衣露铁布衫给弟兄们看,炫耀刀枪不入。那时护心镜会摘下,是唯一的机会。
”老妇顿了顿,“但他身边总跟着八个护卫,都是东厂调教出来的死士,个个身手不凡。
”“多谢前辈指点。”陈默起身欲走,却被老妇叫住。“等等,”她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递过来,“这是‘透骨钉’,苏楼主早年托我保管的,见血封喉,或许能用得上。
”陈默接过纸包,入手冰凉,知道这是烟雨楼的独门暗器。他再次拱手,
转身消失在茶馆外的人流里。十五的月亮像面银盘,悬在黑风山的头顶。黑风寨里灯火通明,
寨门处挂着两串骷髅头,风一吹就相撞,发出呜呜的声响。陈默伏在寨墙下的灌木丛里,
看着巡逻的喽啰提着灯笼走过,手里的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等的就是此刻。
按照老妇的说法,黑煞的酒局该到最热闹的时候了。运起踏雪步,陈默像只夜猫子,
悄无声息地翻过三丈高的寨墙。寨子里到处是喝得醉醺醺的匪徒,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喊着酒话。他避开巡逻的人,借着帐篷的阴影,
一步步靠近寨子中央的聚义厅。聚义厅里果然闹翻了天,猜拳声、哄笑声震得窗户都在抖。
陈默贴在窗纸上,眯眼往里看——正中央的虎皮椅上坐着个光头大汉,身高八尺,肩宽体胖,
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刀疤,正是黑煞。他手里举着酒坛,正拍着胸脯大笑,
胸前的护心镜扔在桌上,反射着摇曳的烛火。八个护卫站在他身后,腰杆笔挺,眼神警惕,
显然没喝醉。陈默深吸一口气,摸出透骨钉藏在袖中,握紧了听雨剑。他知道,
这一击必须快、准、狠,稍有差池,就会被乱刀分尸。突然,聚义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煞放下酒坛,盯着门口,声音像闷雷:“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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