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岛旅游攻略

陈星的书桌抽屉里，藏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画面上是片被椰林环抱的沙滩，

海浪正漫过礁石，远处的海平线泛着淡淡的蓝。这是他十年前在旧书摊淘到的，

背面没有字迹，却像一枚楔子，在他心底钉下了对海岛的执念。每当城市的霓虹晃得人眼晕，

他就会摸出这张明信片，指尖抚过画面上模糊的沙滩纹路，

仿佛能闻到咸涩的海风——那些被靛蓝色大海温柔环抱的岛屿，

总带着金色沙滩的暖意、茂密椰林的婆娑与澄澈蓝天的明朗，像从尘世褶皱里抖落的梦境，

让人一想起来，指尖就仿佛能触到海风的湿度。终于在一个阳光把云朵晒得蓬松的清晨，

陈星攥着船票踏上码头。木质栈桥在脚下微微晃动，带着海蚀的朽味。

码头上的渔民正弯腰整理渔网，网眼挂着的海星还在慢慢蠕动，橙红色的腕足蜷曲着，

像朵没开的花。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七点十分，比开船时间早了半小时。

海风卷着鱼腥气扑过来，掀起他T恤的下摆，陈星深吸一口气，肺叶里像是灌进了碎冰，

瞬间驱散了早起的困倦。船是艘白色的中型游艇，甲板上摆着蓝白条纹的躺椅，

椅面沾着未干的海水，坐上去凉丝丝的。引擎启动时发出沉闷的轰鸣，船身慢慢驶离码头，

陈星趴在栏杆上，看着岸边的房屋渐渐缩成积木，最后连灯塔的轮廓都模糊成个小点。

海水从近岸的浅绿渐变成深海的靛蓝，阳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钻，晃得人睁不开眼。

有海鸥跟着船飞，翅膀掠过浪尖时带起细碎的水花，陈星从背包里摸出块饼干，

掰碎了往空中抛，海鸥俯冲而下，精准地叼走饼干屑，翅膀几乎擦过他的手背。船行过半时，

海平线突然拱起一抹翡翠色的轮廓，像被海水泡得发涨的绿宝石。陈星直起身，

心脏莫名跳得快了些。那轮廓在浪涛里忽隐忽现，起初像团被打湿的棉絮，

慢慢变得清晰——先是连绵的椰林在风里摇晃出毛茸茸的边缘，

叶片反射的阳光像无数根金线；再是沙滩反射的白光刺得人眯起眼，

像谁在岛的边缘镶了圈银边；最后连海浪拍打礁石的白色泡沫都看得真切，

像给岛屿系了条蕾丝裙。湛蓝的天像被谁泼了浓墨，往远处渐变成深海的靛蓝，

在岛的轮廓边缘晕成一片模糊的紫，分不清哪是天的裙摆，哪是海的衣襟。船身颠簸着靠近，

咸涩的海风卷着鱼腥味扑过来，钻进他的领口，陈星深吸一口气，

肺叶里像是灌满了大海的呼吸，连带着心跳都跟着浪涛的节奏起伏。

码头的木牌上写着“海龟岛”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油漆剥落的地方露出深褐色的木头，

像饱经风霜的皮肤。跳板搭在沙滩上，陈星踩着跳板往下走，木板在脚下“咯吱”作响，

仿佛随时会散架。踏上沙滩的那一刻，陈星的凉鞋陷进细软的沙里，他索性脱了鞋，

赤脚踩上去。沙子被晒得温热，从趾缝里溜过，像无数细小的阳光在抚摸皮肤。

这片沙滩白得晃眼，远远望去像条被海水洗得发亮的绸带，绕着岛屿的腰肢蜿蜒。

他低头打量，沙粒细得像磨碎的月光，攥在手里能从指缝簌簌漏下，落在脚背上凉丝丝的。

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海浪退潮的地方留着些贝壳，有的像被谁用指甲掐出螺旋纹，

旋绕着圈儿往顶端收，颜色是淡粉色的，像少女害羞时的脸颊；有的边缘镶着淡紫色的边，

形状像把小扇子，扇面还沾着湿沙；还有片扇形贝壳上沾着星点的银。

陈星捡起来对着太阳看，贝壳内侧的虹彩晃得他眯起眼，

恍惚看见深海里的光正从贝壳的纹路里流出来，在他掌心碎成一片星河。走了约莫半小时，

他在一块礁石旁停下。礁石被海水泡得发黑，表面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滑溜溜的。

礁石底部的水洼里，几只小螃蟹正横着爬，身体是透明的白，腿尖带着点橙红，见有人来，

“嗖”地钻进石缝里，只留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打探。陈星蹲下身，看着水洼里的小鱼游动，

鱼身细得像绣花针，通体透明，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小点，仿佛悬浮在水里的逗号。

海浪漫上来，没过他的脚踝，带着凉意的海水卷走脚下的细沙，

让他有种随时会被拖进海里的错觉。沙滩往内陆走几步，就撞进了椰林的浓绿里。

椰子树长得笔直，树干上留着枯叶脱落的圈痕，像一圈圈岁月的年轮。

有棵老椰树的树干歪成四十五度角，却依然枝繁叶茂，顶端的椰果垂下来，

像挂着几个青绿色的灯笼。陈星伸手够了够，指尖离椰果还差一大截，他笑着摇摇头，

继续往椰林深处走。顶端的椰叶张成伞状，把阳光剪得支离破碎，落在地上是晃动的光斑。

陈星找了棵歪脖子椰树坐下，树皮带着潮湿的凉意，后背贴上去，

能感觉到树身里流动的生机。空气里飘着椰子的甜香，混着腐叶的泥土味，他闭上眼睛，

听见风穿过椰叶的沙沙声，像谁在耳边摇着沙锤，偶尔夹杂着远处海浪的拍岸声，

倒像是大自然在哼一首没词的歌。几只寄居蟹背着贝壳从他脚边爬过，

贝壳碰撞着发出“咔哒”声，像谁在弹玻璃珠。正出神时，“扑通”一声闷响从远处传来，

吓得他猛地睁眼——是颗熟透的椰子砸在沙地上，外壳裂开道缝，

清甜的汁水顺着裂缝渗出来，在沙地上洇出个深色的圈，很快又被沙子吸得干干净净。

陈星忍不住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倒像是椰林在跟他打招呼。他起身走过去，

捡起那半颗椰子，用手指抠开裂缝，凑到嘴边喝了口，椰汁带着淡淡的甜，混着阳光的味道，

顺着喉咙滑下去，五脏六腑都像被洗过一遍似的清爽。在海龟岛的日子里，最让陈星记挂的，

是疗养所里那些背着硬壳的居民。疗养所藏在椰林深处，门口竖着块木牌，

上面画着只憨态可掬的海龟，旁边写着“海龟之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栅栏门，

几只海龟正在水池里划水，背甲上的纹路像谁用墨笔描过，深褐色的底色里嵌着浅黄的花纹，

有的像枫叶，边缘带着锯齿；有的像流云，线条蜿蜒曲折。陈星蹲在池边，

看着一只背甲有他桌面大的海龟游过来，前鳍划水时带起细碎的水花，

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这只叫阿力，去年被渔网缠住了鳍，救回来时伤口烂得厉害。

”工作人员是个皮肤黝黑的姑娘，穿着蓝色的工装裤，裤脚卷到膝盖，

露出被晒成古铜色的小腿。她递过来一把切碎的鱼肉，指尖还沾着海水的咸味。

陈星捏着鱼肉的手有点抖，阿力似乎闻见了腥味，慢悠悠地转过来，绿豆大的眼睛盯着他，

突然张开嘴，露出角质的喙，“咔”地一下叼走鱼肉，喉咙动了动就咽了下去。

那憨态让陈星忍不住笑出声，他又拿起一块鱼肉，这次阿力游得快了些，前鳍差点拍出水面，

溅了陈星一裤腿的水。“它以前可凶了，刚来时见人就咬。”姑娘蹲在他身边，

看着阿力悠闲地划水，“现在好多了，知道我们是来喂它的。”陈星注意到，

阿力的左鳍比右鳍小了些，边缘还留着愈合的疤痕，划水时明显有些吃力，

身子总是往左边歪。姑娘说，去年发现它时，渔网已经勒进了肉里，医生为了救它，

不得不剪掉一小块腐烂的鳍，“海龟的鳍就像人的手，少了一块，游泳时就总跑偏。

”给海龟清理背甲时，陈星的手指抚过阿力的壳，触感是带着温度的坚硬，

边缘有些地方磨得光滑，想必是在礁石上蹭过的痕迹。壳上还沾着些海草，墨绿色的，

像谁随手贴上去的装饰。他用软毛刷轻轻刷着，阿力似乎很享受，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偶尔发出“呼噜”的声音。工作人员说，海龟在地球上活了两亿多年，比恐龙还老，

可现在却要为了避开塑料袋和螺旋桨而改变迁徙路线。“去年有只海龟被发现时，

胃里全是塑料袋，医生用了三个小时才取出来。”姑娘的声音低了些，

“它们以为塑料袋是水母，一口就吞下去了。”陈星看着阿力慢悠悠转过身，

受伤的鳍划水时有些歪斜，心里突然揪了一下——这些在深海里游弋了亿万年的生灵，

如今竟要在人类的善意里，才能慢慢养好伤口。岛上的夜晚来得晚，

七点多太阳才恋恋不舍地往海平面沉。天黑透时，沙滩上的风带着凉意，卷起细沙打在腿上，

像无数细小的针扎着。陈星跟着工作人员往海边走，手里的红光手电照着脚下的沙，

光线昏黄得像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海龟怕强光，红光不会惊扰它们。

”工作人员的声音压得很低，陈星点点头，脚步放得更轻，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走这些神秘的访客。沙滩上已经蹲了几个人，都是来看海龟产卵的游客，

大家互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像谁在低声絮语。天上的星星很密，亮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银河清晰可见，

像条发光的带子横亘在夜空。陈星抬头看着，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粒沙，

在这浩瀚的宇宙里，连呼吸都轻得不值一提。等了约莫半个钟头，